“澄兮，你的妈妈……？”
澄兮猛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目光，渐渐聚焦在了我的脸上。那恨意，似乎想把我整个人都撕碎，嚼烂，穿透。
“木柟~你知道吗？”
有一种错觉，不，似乎又是真实的。我总感觉澄兮的红色眸子更加充满了血腥味，像一摊血水，让我有点眩晕。
“什么？”预感告诉我是不好的事情。
澄兮低下头，“嘿嘿嘿”的笑，阴恻恻的，怪渗人。再次抬头，她的眼眶再一次红了。
“妈妈，生病，去了。爸爸，出海，去了。”
一字一句，字字敲的我的心生疼。
澄兮咧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就在半年前，一切都那么突然。”
半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联系这可怕的前女友，而且在她所用的所有通讯应用上，都拉黑了她。
澄兮像没气了的皮球，瘫软的歪在沙发上，靠着靠背，慢慢悠悠，不紧不慢，“呐~在我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你不在……”
她歪过头，双眼锁死在我的瞳孔上，让我无法移开眼睛，没办法逃避。
“说好的，要陪我一辈子。可是，在我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木柟，你在哪里呢？”
那一刻，我明白了。
现在的澄兮，对我不仅仅有执着癫疯的变态爱意，还有那么一层痛心疾首的恨，和……失望。
“我恨你。”
更疼了，这三个字，像一把弯刀，在我心上刻。
“我……”
我拖拉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你是我抵御严寒的外套，”澄兮泪光闪闪，“你承诺过许诺过我一切，到最后全都变成了谎言。”
“你知道吗？没有幸福感，感受不到爱意的我。”澄兮一点点靠近我，“会疯狂的摄入食物，来保持满足感。于是，吃了吐，吐了吃。好痛苦。”
我想起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分手，只是每次吵架后，如果我冷落她超过一小时，她就会用刀划自己的皮肉。超过三小时，她会摔东西，砸门，砸到自己的手肿起来。如果，一天没理她……
我打了个冷战，至今也忘不掉那一次视频中澄兮的身影。
眼神呆滞，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似乎没嚼几下，就囫囵的吞下去了。
“澄兮？澄兮！”
无论我怎么叫喊，她都不为所动。
大概焦急的等待了六分钟，澄兮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痛苦。
“唔，呕，哇……”
澄兮背对着我，跪在了地上。
来不及擦干净嘴角上的污秽，澄兮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躺倒在了床上。
哭声，总算听到了。
那时候的心情……还不如，杀了我。
“我……”
回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澄兮。一切安慰的话语都显的那么苍白，徒劳。
“所以，”澄兮带着那又爱又恨的目光，搂住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身上，“不许逃，如果敢报警，我就带着你一起死！”
转而，就像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一样，她又轻柔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很有节奏，语气温柔，“能和木柟一起殉情，那也是我的幸福，我的幸运了。”
我没说话，手被束缚着也没办法回给她一个拥抱。我知道，澄兮现在的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
不光是因为她爱情观上的病娇态度，她精神上也绝对有问题。
以前，她就经常告诉我有个人和她说话，我那时候还逗她是闹鬼了，吓得她哇哇大哭，哭唧唧的要我哄她睡觉。实际上，那就是幻听。
“你病了，傻瓜……”我有些哽咽。
澄兮闭上双眼，泪水划了下来，落到我的脖子上，冰凉凉的，有些痒。
“嗯，我知道，我病了。”澄兮都清楚，比我还清楚。
“我永远也无法做到正常人那样，也永远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正常人的恋爱。”
“没关系……”我也靠在了她的怀里，闭上眼睛，说出了那酝酿良久的话，“澄兮，我们复合吧。”
久久没有回应。
“我很开心，很开心。”澄兮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我搞不懂她的心思了，“你是不想复合吗？”
“想……”澄兮抱紧了我，哭腔明显了，“谢谢你可怜我！”
“你……！”气死了，气死了，气的我鼻子都快歪了！这妮子怎么说话的呀，什么叫可怜她才和她提复合的呀？爷要是不是因为还爱她，管她的死活呢！这妮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还乱猜别人的心思……
“但是，我不会因为复合了就把木柟松开，让木柟自由活动了哟~”澄兮把我搂的快要窒息了，“我也不会放你走，能把你关多久就关多久，大不了拉着你一起死。”
“真蠢……”我没有生气，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没了父母这种牵挂，澄兮也没有什么好顾及得了。我清楚，她如果想死，是真的也会杀了我。
“那就一起死吧，没关系。”可能，大概，也许，我也不是正常人吧。
我是我们家的废物。父亲很厉害，姐姐也比我强很多。父亲认识的周围和我一样的同龄人，大多也都比我厉害。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人觉得我自傲，但是不得不承认，我比普通学生优秀很多倍。差一分考上自己喜欢的某个世界前十的大学，我只能憋屈的选择了出国留学。
所以，我和澄兮是异国恋，这大概也是她没有安全感的原因之一吧——我们的距离，太远了。
再就是家庭，可能我也算是出生在起跑线上的孩子吧？而澄兮，她很普通，普通的……只剩下可爱了……咳咳咳，跑题了。
遇见澄兮，第一次让我有了一种被依靠的感觉。
她说她把我当成光，殊不知，我也把她当成了我的光。
但是，光太遥远了，我最后选择了把她拽下来。
那一刻，我的世界有了颜色。
我本以为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结果，伴随着美好而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好像掉进地狱一般的绝望。
澄兮，这个让我又爱又恨，既想放弃又舍不得离开的狐狸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