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熬夜打游戏的我被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吵醒。强行睁开惺忪睡眼,温暖的晨光透过落地窗已经灌满了整个空间。
由于睡眠不足,我像葛大爷一样瘫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墙壁。只过了几秒,又一头栽在柔软的枕头上,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将手机挂断。
只是没想到,我按到了免提。
肿胀酸涩的痛楚沿着视神经传导到我的大脑皮层,将陷入浅睡眠的我强行唤醒。
“没钱,没空,没欠过,再见。”
我强行压着心中的一口恶气,尽我所能用温柔的语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之后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泽漆先生,白芷小姐邀请你取陪同她出席我司的一个重要会议,额,车已经准备好了。”
“不去!不去!”我用力拍打着床板使其发出声响,以向电话那头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今天我身体有恙,实在难能出席贵公司的会议,请改日再临吧!”
“泽漆先生请不要先挂断电话!我们绝对没有刻意打扰你的意思!只是白芷小姐指名道姓要你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急切,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我的作用无非是那一块挡住那些男人觊觎目光的护盾罢了。
自从获得那种能力后,我的生活就再也没有安稳过。当时的无良自媒体,营销号在魔法这一方面上疯狂带节奏吸引民众注意。背后的资本家掌握黑权,手眼通天,在暗中操纵舆论风向与市场经济,把我们这些魔法师强行抬到了万人评议的高度。贴吧和知乎的跳梁小丑,更是闻风而动。
但人终究是社会动物,迫于各种压力我选择了加入白芷家族掌控的鸣剑生物科技公司,以求得暂时的庇护与名面。从那之后,我就一直以白芷的随行保镖这一身份自居,除了白芷的私人时间,我需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时间长了,我也逐渐习惯这个身份了。
“泽漆先生,白先生需要你报告一下白芷当前的在学校里的状况。”
“为什么要用私人频段通话?是有什么不能和白芷小姐讲得事情吗?”
我正看着廊桥外的风景发呆,接到了来自鸣剑公司某个主管人员的识别频段。
“没什么。”短暂的沉默后,那个主管人员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有关于你和白芷小姐婚约的事情....”
“我...我只是...”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再也无法轻松起来。
“还是说泽漆先生你已经另有心上人...”
“不,并没有...吧。应该说曾经...算了,先不聊了。”
又是一段沉默,那个主管人员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泽漆先生还是像刚来公司那样拘谨啊。算啦,就简要汇报一下白芷小姐的情况吧。”
“白芷小姐分在了雷系学院,我分在了岩系学院,不过学校方面专门为我们设计了寝室;白芷小姐目前的法术强度已经达到我的八成,请白先生放心,她不会在学校里受到欺负的。”
“哦,倒是意料之中...那泽漆先生你就继续看好小姐吧,我这边不打扰了。”
“好的。”
简单的汇报完目前情况后,我掐断了私人频段。回过头时,白芷已经挽起了我的袖子。
“公司那边又给你发派任务了吗?”白芷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是不是那个人又给你施压了?”
“倒没有,他只是替你父亲传话,问问你在学校里的情况。还有就是婚...”我下意识地捂住嘴,别过头去。
“还有什么情况?你说啊?”
“就是...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我装作面无表情地盯着白芷。
廊桥上刮过一丝丝午后的暖风,路过的学生只是看了我们一眼,便匆匆离开。
“你...你真的没有被公司上层的人威胁吗?”
“并没有...额,你直接回答到目前为止对我的评价就行。”
“没被威胁就眨眨眼睛哦。”白芷微微踮起脚尖,仰起头,用手指挠了挠我的眉毛。
“Kira~Kira~好了吗?”
“你是一个有趣的男孩子。但是你有的时候好像很矛盾的样子,这会让我很困扰的哦。”
“矛盾...?果然还是没有走出来吗?”
我使劲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天晚上流星雨引发的惨剧。当时的爱恋,就当成是一时冲动吧。眼下的白芷,虽然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相反还有一些...欣赏。
“泽漆?”
“是这样的。”我直起身,抱住白芷的肩膀,“我很欣赏你,一直如此。”
白芷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干...干嘛啊莫名其妙的,在这里说这些奇怪的话...”怀中的少女害羞地想要逃开,“再不放开的话我......!”
“我并没有用力。你应该是可以挣脱的。只是我想抱一下你,仅此而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可以把我的手拿开了...”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我还是默默地将手放下。有的时候我会对亲密的关系恐惧,会去喜欢一个人,但又害怕别人喜欢上自己。
白芷并没有拿开我的手,而是迎起身,轻轻地抱住了我。
“知道吗,泽漆。”白芷将头埋在我的胸口,“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少女特有的温软气息让我思绪潮涌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但我不是第一次抱女孩子了。”我闭上眼睛,将手搭在白芷的肩膀上,“也不是第一次,会喜欢一个女孩子。”
“可你是我第一次就喜欢,就想要拥抱的男孩子啊。”白芷细腻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能明显感受到她在往我怀里钻。
“你也是少有的,能包容我的任性与古怪的人。”
“自从记事起,我就没有多少朋友了,更别说异性朋友了。外人只认为我养尊处优吃喝不愁,我也只能麻木地按照父母所谓的精英教育,努力活成他人喜欢自己讨厌的模样。”
“白芷...”怀中的少女轻轻颤抖着。我将她抱得更紧了。
“大家都叫我高岭之花,傲然不可方物。我想去和那些孩子玩,得到的却只有回避与敬畏。其实我不是什么高岭之花,我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白芷...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我轻轻地用手抚摸着白芷好闻的青丝。
是啊,已经过去了。
一阵酸涩。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发现周围已经堆满了人,纷纷在议论着爱恨情仇,生离死别。其中不乏有某位十七阶的繁姓女子。
“嗯...我已经把你们两个分到一个寝室了,为什么你们还像是一副...妻子要送丈夫上星际战场的样子...?”
“啊?”
“老师这个学校还有男女混寝的吗?”
“对啊老师我也要去!”
“给我闭嘴!!”繁姓女子大吼一声,体内的法力波动一下子升高了几个阶级,数名法力不足的学生直接被狂风掀飞到了廊桥之外,又被廊桥的保护结界强行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我立刻拉上还不明所以的白芷,一口气冲到了廊桥的终点。
“燧石国立魔法大学,岩系学院一年级学生,泽漆,学号03021437,权限识别:本院学生。允许进入。”
“燧石国立魔法大学,雷系学院一年级学生,白芷,学号03041268,权限识别:校内访客。允许进入。”
廊桥的终点,一块近百米高宽的半透明光域挡住了去路。在距离光域不远处,两个几十米高的机关人偶手持长枪,各执一侧。从地面上仰视其首端,只能略微看到魔导水晶之下,一对闪烁着淡黄色光芒的机关核心。即使历经了无数的风吹日晒,人偶身上的盔甲依旧坚固如初。
识别完我和白芷的信息后,人偶微微地倾斜身子,伴随着巨大的机械轰鸣声,向两侧分离。手中长枪幻化出的布满符咒的结界,也如幕帘一般向两侧拉伸,最终在我们二人面前展现出一条完整的通路。
“真好,你们岩系学院看门的至少还有人样,我们雷系学院看门的就是个...指南针。”白芷伸出手想去感触一下人偶盔甲的质地,被我拉了回来。通路两侧的路肩上,一座座雕龙石灯座随着我们靠近不断升起,灯座内充当灯芯的矿石在法术的驱动下逐渐展现出橙黄色的光芒。道路两侧则各升起一道金色的幕墙,脚下布满饕餮纹路的石砖也一阶阶升起,将我们引导到高处的学院入口。
“指南针吗...真有意思,不过还有更好玩的。”
“什么?”
“我昨天去火系学院那边逛了一会,看门的是两只凤凰...”
“那是不死鸟哦~不过每个学院的守门者都只是科技与魔法共同创造出的智能机械。”
在通路的最高处,眼前最后一片光幕被悉数展开。
“百步九折,江河弗转”
“威光灿烁,结绿生辉”
映入眼帘的是两道巨大的浮空石碑。漫步云端,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岩系学院特有的宗教式建筑群。高天之上,罡风烈烈,悬空停驻的金顶道观之间用青砖石板与大理石构成的连廊连接。云雾缥缈之间,可以看到高年级学生身着淡金色的道袍,背后与脚下各悬着一柄岩剑穿梭于各个亭台楼阁之处。
“泽漆,国家规定了,建国之后不准修仙哦。”
“是吗?”
“哦呦,这不是泽兄吗,听闻你要被分去专门寝室啦?”从低空的极远处,传开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来者就从低空飞到了我的面前。
“怎么,你刚入学有法器了?”
来者正是之前和我分到一个宿舍的室友,苍术。苍术这小子在上大学之前我就认识,是个喜爱舞文弄墨的书生。今朝进了颇具仙风道骨的岩系学院,虽然修道之路艰苦卓绝,但每日都可饮茶赏景的生活也算是应了他的个人喜好。
“泽兄过誉了,此物唤作御风卷轴,仅需在纸面上点明去处,便可脚下生风,御行千里不绝。昨日我闲游风系学院之时,偶遇一路摊,便购得这御风卷轴。不过泽兄...”苍术波澜不惊的表情上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伴随着高天的狂风,他衬衫上的衣带在空中漂浮着,久久不肯落下。
“入学之刻,不过须臾。怎见得你拈花惹草,携俏佳人前往升仙台?”
“苍术?你不是草系魔法师吗?怎么会穿着岩系学院的衣服?”白芷愣了一下,指着苍术身上的金黑色道袍说道。
“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