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晴朗，适合刷题。阳光从窗外射入房间，将整个屋子照亮。
“早啊。”侧过头，看见躺在身边的她，“第一次和女朋友同床共枕有何感想？”
“哇……你把衣服都穿上了，好棒哦。”……
“————”
“……咳咳”看来现在不能乱吐槽。“我……似乎有可能貌似有点喜欢你了。”
“这句话有语病，写的作文里要扣分的。”
“嗯，没办法，我们的语文老师死得早。”……这不是玩笑话，她真的死的早。这位老师死于一场动乱中的交通事故，那时候停课才刚过去五天。
“那么说说，你有多喜欢我。”她期待的凑过来。
“说不清。”，“但和你在一起加大了药的消耗，增加了发病的频率。这算不算。”
“哇——你果然喜欢上我了！好开心！”毫无掩饰地笑出来了
“别激动，小心发病。”
“哈哈哈，发就发吧，反正我药快吃完了。”
“………………”，
………………
“之前模拟试卷上有道题目……我做错了。”
“啊？什么题？”
“题目上说，有个雪人爱上了火人，他们特别喜欢对方。”，“但是越喜欢越靠近他们就越危险——雪会化，火会熄。”，“然后题目上写了一堆参数，问他们离对方多远最合适，又能看到对方，又不会伤到对方…………”
“哦是的！我还记得这个题。”
“你当时怎么答的。”
“抱上去一起死了算了。”
“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风格。”
“喜欢就在一起，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呢。”
“在一起会死，不在一起才安全。”
“安全和开心哪个重要。”她这么问，这个问题放在以前绝对不用思考。曾经爆发流感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最无聊的方式把自己闷在家里，因为那样最安全。
“正常情况下，安全重要。”，“开心是个不好确定的状态，现在开心待会可能不开心。”，我非常理性地思考着她的问题。 “比如题目里的雪人和火人……”，“等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对方，这不就亏了吗？”
“这么说，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咯？”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我。
“我在说这个题目。”，“而且我喜欢你也不能总粘在一起。”
“……哦？”
“会死的更快啊……发病次数也更多。”几个月前我还注意到她有两个瓶子。现在不仅只剩一个瓶子，连里面的数量也比我少。
“哈哈哈，这样啊——我明白了。”，她又重新躺下去，“毕姥爷真是个优柔寡断的高中小男生。”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我没在开玩笑。”，“眼光长远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太阳会炸就不需要长远啦。”，好像确实我们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长远也没用。“这位雪人和火人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太阳炸了……岂不是更亏？”
“……这题里可没说太阳会炸。”
“太阳不炸也没关系，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你不后悔吗？”为我削短了这么长的寿命，是我的话……
“我从来没后悔过哦，你呢？”
“这边倒是没什么可后悔的。”
“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在教室玩弄你，你的药也能多撑一阵子吧。”
“对！你害我寿命缩短了，我才意识到！”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缩短自己的寿命……这个设定不错。”，“世界末日情圣——今后喊你这个外号？”
“那还不如毕姥爷呢。”……
“哈哈哈哈。”我俩躺在地板上傻笑。谈着严肃的话题，但心中却没什么恐惧和悲伤的感觉。因为药的关系，痛苦都存了起来。“梦末”其实是一种关于“痛苦”的金融产品。像债务一样，刚开始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但眼前的问题无法解决，债越借越多，借新债还旧债。等到哪一天再也借不到钱，只能彻底崩溃。
“有个问题想问……”
“好啊，难得毕姥爷想问我。”她就这么睡在地板上等着我的问题。
“真的喜欢我吗？”
“你说呢？”
“因为世界末日了，还是没得选？”
“我喜欢5个男生，怎么会没得选。”
“严肃一点，我很认真。”
“人家也很认真。”倒是听出了她语气的认真，但她的话感觉很不认真。
“那……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想想啊……大概是你借我课本的时候。”
“我借过你课本？”
“第一学期第3周英语课，课本没带就拿了你的。”
“……等等！原来是你拿的！我还以为课本丢了！”这家伙，那个时候就不是很省心。
“哎呀……后来不是也借你一起看了吗？”
“那本来就是我的课本，你借我看算什么鬼！”继续在地板上说着看似愤怒，但其实平静无比的话语。
“嘿嘿嘿，美少女拿了你的课本，你应该感激才对。”，“再说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发现欺负你很有趣——然后才喜欢上你的。”，说着还伸手把我的头扳过去看着她，“看，你占了多大便宜。”
“………………”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也说说看。”
“昨天晚上？”反正之前我是很抵触她。
“哼哼，我不信。”一脸坏笑。
“本人感情方面很谨慎，没你这么随便。”
“一个可爱的女孩当同桌这么久，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药物抑制了这种冲动。”
“我是说之前，正常校园生活也有大半年啊。”
“那就更没有了……作为一个有理想的男生，怎么会让感情问题阻挡前进的道路呢？”
“哎呀——原来毕姥爷是个有理想的男生。”
“必须的。”
“但我看您经常上课打游戏看杂书，这就是您的理想？”
“是啊，不打游戏今后怎么做游戏呢？”
“做游戏？”
“我想做个游戏设计师……做特别厉害的游戏，火遍全球的那种。”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把理想挂在嘴边的人，不是骗子就是傻子呀。”
“那可不一定，我想做什么就说出来——喜欢你的事就没隐瞒，对吧？”
“所以才默认你是骗子呀。”继续和她拌着嘴，忽然觉得太阳就这样爆炸也挺好。
“现在也是骗子？”
“不是。”
“那就是傻子了？”
“嗯……傻到家了。”耗费了大量的生命。
“哈哈，一个为了陪男朋友寿命缩短一大半的笨蛋。”
“…………”
“辛苦了。”
“……啊？什么辛苦了。”
“安慰你一下。”
“没事，这算不了什么。”相比太阳爆炸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一个男孩的微小梦想而已，在人类存亡、太阳的爆发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从开始到现在，死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又有谁能记得呢？哪怕没有要爆炸的太阳，我的梦想也未必能实现。
“……你有想做的事吗？”
“陪你等太阳爆炸？”她毫不犹豫地说。
“之前呢？梦想什么的……”
“有啊，好多个梦想呢。”
“当富婆？”
“算小梦想，因为以我的本事当富婆太容易了。”她骄傲地抬起了头。
“……那还有什么”
“偶像？”
“就是那种……在舞台上蹦蹦跳跳，下面一堆宅男欢呼和你握手还要收钱？”
“是啊是啊，如果握手可以赚钱，说不定我可以赚几个亿呢。”，“到时候我投资你几十万拿去做游戏。”
“您赚了几个亿，就投资我几十万吗？”
“先让你做个小的，做的好再多给你一点。”
“对方是你男朋友，不能通融通融？”
“这是两回事啦……投资和情感不能混为一谈。”教导起我来，她头头是道。
“行吧，那你还有啥梦想？”
“还有个最大的。”
“当总统？”
“做著名CV。”
“什么什么？”我不能理解为什么。
“Character Voice！也就是配音演员！”
“我知道是配音演员——你干嘛想做这个？”
“觉得好玩嘛，喜欢给各种……游戏里的电影里的角色配音，还有电视剧。”
“可别小看这一行，对长期训练还要有相当的天赋的。”
“毕姥爷很懂吗？”
“肯定要懂，我未来的游戏也是需要配音的”
“要不要让我配个女主角？”
“那得通过试音，声线合适我才能用。”
“对方是你女朋友不能通融通融？”
“这是两回事，创作和情感不能混为一谈…………”
“哼，这报复得太直白了。”
“不过你别得意，我可能还看不上你做的小游戏呢。”
“还没开始就这么高眼光。”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开始啊……本大cv已经入行七八年了。……”
“——啊啊？？”我在原地愣住了。
“后面这五年不算的话，也有两三年吧。”
“那你岂不是……初中就开始……”
“对啊，当时就入行啦，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在读初中。后来跟了几个社团，大家都挺喜欢我的……就开始陆续给一些电影啊、游戏配音。”
“等到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给很多电视剧配过音啦，不过都是小配角，词不多。”
“……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在学校的时候她从来没透露过这种事情，甚至没透露过她想当cv。
“你关心过我吗？”
“额…………”我想了一下，又感觉不对劲，“不不，这不可能，不要拿这种事骗我。”
“骗你？要骗你，我可以编个更离谱的。”，“不信你看——”她从背后摸出一台手机，打开里面的电视剧把进度条拖到最后。接着在电视剧的演职人员表中， “唐乐吟”三个字出现在了配音那一栏。
“…………”居然是真的。
“怎么样？”
“这真的是你吗？怎么不披个马甲……昵称笔名啥的？”
“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更何况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我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你？”
“……啊啊啊……”双手抱头假装摆出崩溃的姿势——眼前这个家伙不认真上课也能考高分，不锻炼也能有好身材……这样还不够。人家初中就能混进职业圈，还能得到各种机会。到了高中，她的名字出现在了各电视剧和电影的staff名单。而我只能在课桌下偷偷玩游戏。
“好啦，好啦，别太难过。”她跑过来摸着我的头，摆出安慰人的样子，“人和人是不平等的，要接受自己的平凡。”
“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世界要毁灭啦，我们都一样。”，她微笑着，“太阳第1次闪烁的时候，死了很多明星，天才，富豪和美少女，我们比这些人强多了。”，“……等太阳爆炸，剩下的也会死——嗯”
“这么想，我倒是平衡了。”，太阳对人人都公平。“能和一堆天才，富豪，大帅哥，人生赢家一起死掉，我这个普通人感到无比荣幸。”
“哈哈哈哈……”我这句话说完，唐乐吟没有马上接。她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边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发了一阵子呆。半响，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说—— “今天你去学校做卷子吗？”
“……你会让我去？”
“没理由阻止你，我的抄的这40套卷子……够你做几个星期了吧。”
“算上对答案的时间，差不多。但我可能做不到那个时候了，对不起。”
“嘿嘿嘿，很好很好。”，略作思索后她回答。 “不过……毕姥爷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那得看是什么愿望了。”
“今天先别去学校，明天再去吧。”
“……刚才你可以直接说不让我去的……”
“不一样，之前是威胁你这次是女朋友向男朋友撒娇。”
“撒娇？你？”不敢想象，至少我没看出来。
“求求你不要去嘛——陪陪我嘛——”她在一边摇着我的手，居然真的是撒娇状。
“哎够了够了……还不如威胁我呢。”
“嘿嘿嘿嘿嘿——”
“今天准备干嘛？出门么？”
“嗯……可能吧，还没想好。”
“志愿者的工作？”
“志愿者已经没工作啦，我只是想回去看看自己种的蔬菜。”
“………………”眼前浮现出蔬菜汁的样子，额头上开始冒汗。
“先陪我看电视剧？”
“不……这件事还是算了。”电视剧什么的，我最讨厌了。以前我就不喜欢看，更别说现在快要死了，我更不可能看了。
“这些电视剧都是我配过音的哦。”
“这样啊……等等。”，我想起之前找手机的场景，“难道说你一直在找手机，就是想看你曾经配过的电视剧！？”
“没错没错！”，“虽然大部分都是龙套角色，就几句话……很难找。”
“……行吧……”实在没办法，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看一点吧。
“咳咳 既然说到这个了……那你就都拿着吧。”
“……拿什么？”话还没说完，唐乐吟就拎起一个袋子，里面装了30多部手机。
“本CV的精彩作品集。”
“这些手机里……缓存的都是你参与配音的作品吗？”
“答对啦！总共50多部电视剧，12部电影，广播剧三部。”
“怎么这么高产……”这数量就是老CV，也不敢说有这么多。
“大部分都只有一两句话呀。”
“手机放我这儿没所谓，我能不看么？”
“支持一下人家的事业嘛，哪怕只有一句话你也得把整部电视剧看完。”， “得找到我拼音的角色，然后告诉我感想。”
“看完整部电视剧，就为了找到你配了一句话的角色？”
“正是——”她微笑着，但说得非常坚定。
“…………”
“啊还有还有……这些手机我都编号了。”
“01里面是最早配音的作品，34是最后的，记得顺着看。”
“直接看最后一部吧。”
“那不行，你得感受我的成长。”
“……等我哪天有空再看。”
“现在就看嘛，陪女朋友一起看嘛——”刚才还阴魂不定的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又虔诚地邀请起我来。
“今天就开始！？”
“世界末日，别浪费时间。”
“……开始！坐好认真观赏！”
“哎……”于是和她一起趴在床上，看了部粗制滥造的电视剧。剧情一塌糊涂，演员的演技浮夸，场景道具异常简陋。唐乐吟的声音在第23集第18分钟出现，角色是个捣蛋的小女孩，傻笑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她。然后她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等电视剧播完，已经到了傍晚。我和她一边吐槽着这个傻到家的剧本，一边嘲讽女主角的嘴型和声音总是对不上。中途看到各种穿帮的镜头，我们哈哈大笑，满地打滚。这个场面……像极了一对周末闲在家打发时间的普通夫妇。
“啊……这个手机。”电视剧看累，躺下休息，发现袋子里有台特别的手机。 “这个手机是上次在仓库找到的那台吧，当时你拿到它特别高兴。”
“嗯！对呀。”
“那你也给我？不要了吗？”
“不要了。”她说的理所当然。
“……还以为里面有多珍贵的东西，看来我想多了。”
“我只是想确认而已，手机本身不重要。”
“确认什么？”
“我的配音作品啊。”
“电视剧？”很好奇是什么电视剧，能让她费这么大心去找。
“不不不，电视剧电影我早就收集全了，这是另外的类型。”
“……你还配过什么，游戏？”
“你看就知道了，喏，这里”她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好几页，最终手指停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图标上。图标简陋的要命，像个作坊公司赶制出来的小程序。
“Dream Ending Drama?” ……奇怪的名字。
“是啊，就是这个！”
“………………”好奇地点开了它，进入了粗糙的界面……上面除了一个播放按钮，什么都没有。“这是什么鬼？”
“Drama，知道是什么吗？”
“戏剧？”直接翻译好像是这样。
“陪睡广播剧，这是个催眠的软件。”，她指着播放按钮又说：“睡觉前打开它，听着听着就能放松心情安心入睡。”
“……你怎么配这种奇怪的东西？”
“一点都不奇怪，不信你试试看？”她嘴角露出了那标志的奸笑。
“……很可疑……”
点下播放按钮，安静地等待着。然后传来一阵手机震动的音效……
“怎么还有手机振动？”
“哎，你给我安静的听啊！”
“……哦……”，
等待了少许时间，手机里终于传出了唐乐吟的声音， “……喂？”和之前的动画片电视剧不同的是，这个声音几乎是她自己的声线…… “感冒好的怎么样了？睡了一个上午，你有感觉好一些吗？”，“什么？操场上有点吵，我没听清。” …… “好很多了吗？嗯嗯，那我就安心一些了。”，“一会我会去你家看看你，记得给我开个门哦。”
“什么啊，这剧情。”我在旁边吐槽起来。
“男主角生病在家，可爱的女孩准备去探望他。”
“没意思，关了吧。”她这种小角色配的东西我真不想听了。
“给我听完！”
“…………”不过我没得选择。
准备去按暂停的时候猛的缩了回来，只好陪她继续往后听。…… “我今天可是给你准备了很多好东西哦”广播剧继续放着，“有这几天你落下的课堂笔记，我妈给你熬的感冒药还有我用满满的爱意给你炖的苦瓜青椒汤哦”，“苦瓜青椒汤可是我用清水给你炖的，一点盐一点油都没有。”，“你可要乖乖的喝完，否则呢，就是浪费了我对你的一番好意。”
“青椒苦瓜汤……”，这让我想到了什么，“青椒苦瓜……汤！？”
“嘿嘿嘿，怎么，想起来了吗？”唐乐吟在一边看着我笑着。
“你……你……”这个名词，青椒加苦瓜，还有汤。这是一段不可描述的回忆，其破坏力比之前的蔬菜汁更加强悍。 “这不是你当时骗我喝过的玩意儿吗！？”一次我生病在家，她跑过来给我送笔记。顺便给我带了这个青椒苦瓜汤，还骗我这是他们家祖传的药膳。当时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居然相信了这些鬼话……然后吐了一个星期才能去学校。唐乐吟的形象就是从那天开始崩塌的……不过她居然有胆子把这个梗放在广播剧里，看来她到现在都不觉得愧疚啊。啊，等等…………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可怕的想法。
“这个什么广播剧……是你写的？”
“没错！”她在一边骄傲地昂起头。
“什么时候写的？”
“暗恋你的时候。”
“——咦！？”
“嘿嘿，听下去就知道了，这个剧本里的男主角是你啊。”
“……哈……哈啊？”嘴巴张的巨大，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她。“你……把我们的故事做成了催眠软件！？”——而且还是你瞎编的！
“嘻嘻嘻，对啊。”，“我一直担心这个软件没人下载，不过在这台手机里找到了。”
“这就说明这个软件有人用，我们的故事会有人知道……它存在了方舟的数据库里。”
“你……你真行……”接着一直到半夜，被唐乐吟强迫着听了所有的广播剧，播放完的瞬间，我瘫倒在地，仿佛经历了酷刑。
“这么甜蜜的剧情，怎么听得这么痛苦。”
“……哎，羞耻心我还是有的。”
“世界末日啦，怕什么怕。”她拿她那小手点了点我的脑袋。
“算了……随它去吧。”，“对了，有个问题，这个软件为什么叫Dream Ending Drama呢？”
“听起来很浪漫？”
“Dream Ending，梦……结束……末尾……”，感觉到不对劲，“这个和……梦末有关系吗？”
“有啊。”
“不对不对……”，更不对劲了，“你写这个的时候，我们又不知道太阳会爆炸。”，“而且这个要开发出来也是后面的事，怎么可能知道它的名字。”
“梦末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这个药原来的名字很长，后来大家都叫它梦末知道为什么吗？”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等，难道说……”
“嘿嘿，猜对啦！”
“你——你你——”得知真相的瞬间，几万条羊驼在头顶的草原上奔跑。
“志愿者能做的事，比你想象的多哦……为了推广自己的软件什么手段都要用到。”，“大家熟悉了这个名字，方舟上的人看到这个软件就忍不住想点开，对吧？”
“………………”
“可能现在方舟里有人正在听，听我和你的故事！我们会变成文化遗产和方舟，一起找到人类新的家园！”，“几万年，几十万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记得我给你喝青椒苦瓜汤！”
“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道这种几率有多小吗？”
“但不是零。”
“…………”……“……噗。——哈哈哈哈哈哈——”开心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呀！”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并不是讽刺，也不是觉得她傻。只是觉得事情非常有趣。说不定现在方舟上某个傻子正在听这个广播剧，然后它被推广开始在方舟中流行。我们两个的故事会和“梦末”这个词绑在一起，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几万年后新的地球上，它被人当做传世名作供奉着。青椒苦瓜汤成为人类最爱喝的饮品，唐乐吟的声音成为人类最美的声音。我们的肉体在太阳的爆发中毁灭，但我们的白痴恋爱故事却在宇宙中变成了永恒。……这不是不可能，可能性大概和人类找到新的家园一样吧。
……………………
“该睡觉了，要不要睡我房间？”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真的喜欢你了？”
“嘿嘿，既然如此我就不能睡你房间了，有距离感才能让感情长久。”
“…………”第1次主动将被拒绝了，“行吧那不管你了，我先去睡觉。”
“对了，你说要回家一趟，明天去吗？”
“嗯……”看得出她眼神中有落寞。但却强忍着在。
“不会准备把你种的那些蔬菜带过来吧。”
“这个主意不错，想要多少？”
“别……我宁可吃不健康的压缩饼干。”压缩饼干吃这么多天了，身体也习惯了。
“哼哼，不懂得生活的男人。”
“要我陪你去吗？”一般情况下肯定要吧。
“不用了，你来了就让你喝蔬菜汁。”又拒绝了。
“那我不管你了，明天直接去学校做卷子去。”
“——毕升！”
“……？”刚转身，背后响起她的声音。喊的不是外号，而是我的名字。
“明天见。”
“嗯，好。”今天晚上的她特奇怪。但我也说不出来怪在哪。
“晚安。”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喊这么大声。”
“嘿嘿嘿——”
“哐当——”关门的声音传来，和平常没有不同。在床上躺了很久没睡着，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她房间的门……找不到她的身影。她的书包还在床头，包里的药瓶也都在，只是里面一颗药都没有了。“这个傻瓜。”我淡淡地笑了出来——然后飞快地跑出门去。
“——喂！！”，我大声叫着，“唐乐吟——”心中没有波澜，也不觉得悲伤。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奔跑，嘴里喊着她的名字。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闪烁。虽然两边的高楼还有灯光，却看不到人影——世界末日一切从简。那句话不仅仅针对我们的生活，也针对我们的感情。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太阳挂在天空。我们没什么可纠结，没什么值得留恋。就连分别和离开也变得如此随意。因为大家习惯了沉默的死去，学会了在别人生活中消失……这个年代不需要葬礼。 “喂——听得到吗！？你在哪儿！？”喊叫声在空气中回荡，然而没有回答。人们一个个的离开，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坟场。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我却一点都不恐惧。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已经习惯。曾经，在这个国家的人不愿意公开地去讨论死亡。只有快爆炸的太阳能让我们如此坦荡……但即便如此，有的人还是会怯弱。他们宁可让太阳吞没一切，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痛苦。
“唐，唐乐……咳咳咳咳！！” ，”哈哈……”狠狠摔倒，头磕到了地上——和很多天前在操场上和她胡闹的那次一样。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长距离的奔跑，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仰望天空，繁星密布。我想起了那一天，半边的苍穹变为星空。想起了海里的星星、天上的星星、她眼中的星星，连成了无边星河。想起了那个在水里，高举着鱼钩，大喊你钓到我了的傻瓜少女。 “行吧……再钓一次。”我想到了什么，准备赌一把。吃力爬起，踉踉跄跄地向着海边跑去。
………………
“喂……”我向前面喊着。
“——！？”唐乐吟就站在海边。
“我说……你……你……哈哈……”大口喘气，本来想摆出帅气的姿势，但跑完步狼狈的样子让登场造型一塌糊涂。不过我的出现也把她吓了一大跳。她诡异地看着我，瞪着圆圆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正在爆炸的太阳。“你……你……跑这里……干什么……咳咳咳咳……”
“…………”
“哎哟我不行了，我……我得在地上躺会儿……”， “咳咳咳咳——”无视还在吃惊的她，我直接躺在了地上。“水……给我水。”
“哈哈哈哈哈哈。”
“笑个……屁……啊……你笑……”，“我……累死了。”
“哈哈哈，你这样子真是……哈哈哈哈。”
“哎你笑……笑吧……”见我这样，她还在旁边一直笑着。
“你从家里……跑这儿来……不休息试试……不累死你才怪……”我努力解释。
“你啊……”慢慢溜达到我身边，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拿出一瓶墨绿色的蔬菜汁——“要不。”
“…………”瓶子刚在眼前晃了一下，就被我抢了过来。拧开瓶盖，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这个举动让她嘴巴张开，愣了半天。
“——呕。”然后我就全部吐了出来。因为还躺着，从胃里冲出来的呕吐液直接喷向正上方，然后砸回到脸上。 “咳咳咳——呕——”
“该说你什么好呢……”
“随便怎么说吧，都这样了……咳咳咳。”
“来找我做什么。”她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陪你到世界末日啊……你……说的，咳咳……唉难受死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瞎猜的……咳咳……运气好。”
“…………”看来她猜出来我是一路找过来的了，“我药吃完了。”
“我还有。”
“特殊时期处事原则第2条……不吃别人的药。”
“是的，第1条世界末日一切从简，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你敢凶我？”
“凶你怎么了，我是你男人！”可能是由于累的原因，我的语气非常重。
“——怎么这么和我说话！”
“我乐意，你上贼船还想下来？没门！”，“交往这么多天床都上了，你这辈子是我的人了，还想逃？”
“我……我……”
“半夜跑过来也不打声招呼，还骗我……还明天见，亏你想得出来。”
“你……你你……”这次终于是我说赢了一次。
“怎么，想跳海里寻死吗？你跳啊……来来跳跳快点。”，“你这就跳，我在旁边看着，等差不多再把你捞出来，吊在这晒干。”，“我们可爱的唐乐吟，美少女，毕老爷的女朋友，就这样光着身子挂在码头上。顺便我再抓几条鱼和你晒一起，让你们都变成咸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愣了一会才发现她居然换了套衣服。 “不是我说你，寻死还换套衣服——有病啊！”
“哐当。——啪”，“——哎呦！”不知道什么硬东西砸到头上了，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不让你嚣张——让你嚣张！”
“别打了别打——哎哟，这什么玩意，你拿什么打的——”
“啪——”，“打死你！不活了！”
“不活就不活，您别让我死啊——疼疼疼！”
“——呀！你干什么！？”突然扑上去抱住她。抱住对方让其无法继续攻击，这是拳击比赛你经常使用的防守战术。
“放开我！放开！”
“不放——坚决不放——”只要我不放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我的束缚。
“你再不放我叫啦！”
“你叫吧，反正这城市就剩咱们两人了！”
“…………”她深呼吸，准备要放声大喊——但喊的内容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喝啊！”然后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姿势，我飞到了半空中。
“……哎？咦？”在上下颠倒的世界里，她难过的表情逐渐舒展，开始微笑……接着变成了平时那个喜笑颜开的女孩。果然还是这样好看一些啊…………
“啪……”又一个过肩摔，我到了海里。
……………………
“啊嚏——”，“啊啊啊好冷好冷。”虽然已经去到那个储物间了，但还是好冷。 “水里面好冷啊，海里面怎么这么冷。”
“别说啦，快用毛毯擦干净。”
“海水里有毒，有核废料，污染——我要死了！”
“我游过泳，没问题的。”
“——天哪，我还喝了两口，肯定要死，要完蛋了！”我假装非常怕死的样子。
“吵死了！你有完没完！”，“快给我滚去洗澡，想吐这里还有蔬菜汁！”
“………………”
“蔬菜汁，还剩五瓶……喝吗？”
“……你，你是准备喝蔬菜汁自杀还是怎么的……”
“才不是……喝蔬菜汁呢……”
“………………”看来是要用别的方法自杀吗？
“………………”她没再说话。
“上次你说，让我陪你到世界末日，看来是准备反悔了？”
“……嗯。”
“这种事要么就别说，说了就不能反悔。”，这好像还是我第1次说她，“你在水果摊上买水果，总不能吃一半放回去吧。”
“我药吃完了……”
“所以呢？”
“我会死的……死的很难看。”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在药效的作用下居然露出了丁点恐惧。
“怕什么？平时也不怎么好看。”
“——你！”
“形象这种东西你早就没了，别怕……变成什么样也不奇怪。”
“信不信我马上把这五瓶灌你嘴里去。”
“来灌，啊——”不会有愤怒，但也不会有对此的恐惧。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愤怒的唐乐吟把瓶子往地上一扔，然后啪的一下坐在地上……以她的体重发出这么大声音，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看她还这么有精神，我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我知道结局……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却不能放着她不管。又过了一会儿她还在生气。但我认为她应该不会再干什么出格的事了，于是便起身往浴室走去。
“我洗澡去了，你别乱来。”
“偏要。”
“那我把你拉到浴室去一起洗澡。”
“哼……那算了，本小姐对你没兴趣。”…………
“行吧行吧……”搁着闹别扭的她，继续往浴室走。前几天很主动，现在却变成冰霜美人，女孩子果然很麻烦……比太阳还麻烦。
“等等！”
“又怎么啦？”
“谢谢你……来救我……”
“…………”我没再回答，“洗澡洗澡……身上有核废料……”
……………………
洗完澡出来，就和她睡在一起。我把她搂在怀里。
“你身上还挺香的。”她靠在我胸前说。
“香皂的味道……你们这儿居然有香皂，多奢侈啊。”
“志愿者的酬劳嘛。”她在我的胸前小声的说，声音越来越小。
“志愿者为什么不能多领点药呢？”
“已经多领了，是因为太喜欢你才用完的。”声音很小了，刚好压到了我能听到的范围。
“……真荣幸。”
“明天你还去做卷子吗？”
“看情况吧，你不想我去就不去。”我妥协了。
“嘿嘿嘿嘿，到最后你终于像个男朋友了。”
“太喜欢你会发病的，要保持距离。”
“那你再喜欢一点，和我一起死吧。”
“喂喂……”
“…………”
“…………”，渐渐没有了声音，“睡着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睡得着。”
“紧张？害怕？”
“药效还在，不会害怕什么。”
“不害怕，你不用等我过来，早就去海里喂鱼了。”
“为了考验你才等的。”
“是吗？看来我经得起考验。”
“作为男朋友59分吧。”
“做到这地步还没及格？”这可是亏大了。
“看今晚的质量，如果留下了浪漫的夜晚给你加分。”
“……这是大题吗？”
“嗯嗯，作文题，分特多……看你怎么答。”
“………………”
“如果这是最后一个夜晚，你想做什么？”声音变得越来越柔和。
“来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你能做我不反对。”
“讲鬼故事，特血腥暴力。”
“您的少儿不宜真是寒酸呢。”我们就这么抱在一起聊着。
“有什么办法，药效还在我能干嘛？”
“可惜……人家第一次还被用掉，放到你嘴边都不吃。”
“我们姑且也算做了一半，没那么可惜的。”
“嘿嘿嘿——那哄我睡觉。”
“……哈？”
“最后一道题，哄可爱的女朋友睡觉。”
“怎么哄……真讲鬼故事？”
“那直接0分。”
“那我该说点什么…………”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抱着她，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毕姥爷您看着办，我先闭眼睛，你说什么都行。”说罢就嗖的一下钻进我怀里，轻柔的呼吸抚摸着我的胸口。
“那我随便讲点吧，嗯……”
“………………”
“你在听吗？”
“………………”
“哈喽？”，“喂喂喂？”，“伊克斯可由斯密——”
“唉，你烦不烦？快讲啊。”
“………………”好像是我话太多了，“咳咳，那我开始了。”
“………………”
“……这是一个关于灭亡的故事，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上面写太阳会老化，然后爆发，最后吞没地球。”
“就完了？”她还在我怀中发出很小的声音。
“不不不……故事才刚刚开始。”
“太阳还会存在的……它会变成白矮星。白矮星是小型恒星的尸体，虽然还能发光，但温度不高，而且会慢慢冷却。最后冷却到一定程度就成了褐矮星，最后变成冰冷不发光的黑矮星。”，“但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太阳能燃烧几十亿年，但尸体冷却却要花几万亿倍的时间。就像我们……死得很快，但你那个催眠APP会留下来，存在很久。”
“然后呢？”
“然后……在这段时间里，宇宙里其他的恒星也会逐渐熄灭，不会再诞生新的恒星。”，“那时候从某颗行星上仰望天空，将再也看不到一颗星星。宇宙最终会变成墓地……就和我们的城市一样，散落着很多看不见的尸骸。”，“接着星系分崩离析，引力会把所有东西拆散……或者让他们被黑洞吞没。星系中央的黑洞会成为大部分物质的归宿，物质会被撕裂，变成量子形态。”，“如果未来还有文明存在……黑洞周围的能量将变成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能量来源。然后……再过很多万亿，亿亿，很多亿年，所有的原子都会衰变。组成原子的原子核会分解，原子核里的质子也会分解……宇宙中所有的物质都会分解。曾经灿烂的宇宙就只剩下四处飘荡的光子，还有黑洞。宇宙进入黑洞纪——没有恒星和行星，没有生命，细菌病毒都不会再有。黑洞成为宇宙的主角，黑洞的合并将成为宇宙的主要活动。合并后的黑洞质量会大的难以想象”，“科学家们曾经认为黑洞会永远存在，但它们也会灭亡。经过难以想象的时间——它们会达到极限，然后在猛烈的爆炸中蒸发。它们的爆炸会点亮宇宙，这是宇宙中发出的最后的光芒。黑洞消失后只剩下最基础的量子……变成量子的海洋……最后量子也会冷却，不再运动。宇宙的故事就此终结。”，“时间或许还在流淌，但已经失去了意义。宇宙进入了永恒不变的状态，什么都不会再发生，直到永远。直到永远……”，“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灭亡才是永恒。”，“所以说，嗯……………………”
“……嗯？”
“所以你别走了，我不想离开你。”，我抱着怀中还仅存些许温度的她，“我们可以一起被太阳蒸发变成原子，在被黑洞吸收，被分解。最后变成量子，过几个亿亿次方年和宇宙一起灭亡……”
“……噗嗤。”在我怀中笑了。
“你……你笑什么。”
“哈哈哈——说了这么久原来是情话啊。很好很好，毕姥爷终于修炼到家，可以出山了。”
“严肃点，我们在谈论宇宙。”
“好好好，知道啦。”，“哄我睡觉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我现在困了。”
“………………”，“多少分？”
“……分？”
“你说哄你睡觉是最后一道题，我得了多少分。”
“……60。”
“刚及格？”
“分给多了你就不复习了，要多复习懂吗？”，“本小姐这张卷子可不是做一遍就能高分的，每天都要复习知道吗？”
“……我尽力……”
“晚安。”
“嗯，晚安。”带着嘴角的一丝微笑，唐乐吟再次钻到我怀里。轻轻把她抱住，让她的呼吸能被我感受到。虽然我阻止不了那一刻的到来，但却不想它来的太早。她会消失，我也会。地球会被吞没，银河会被撕裂，黑洞会蒸发……宇宙也会灭亡。不过即使结局是毁灭，一切都会消失，我们仍然想留下点什么。留下一个微笑，留下一段感情，甚至留下一堆粗制滥造的电视剧和情节古怪的催眠广播剧。或许这就是支撑我们活着的 “惯性”吧。
“……方舟飞到哪里了？”她闭上眼睛，在我胸口发出微弱的声音。
“大概，带着我们的故事……飞出太阳系了吧。”抚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