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屋内,于安静中穿上衣服。
少校并未向之前几次一样驳回我的归团请求。期间副团长代理的事情也重新由我负责。
套上外裤系上腰带。
无意间再次瞥见桌上那熟悉的制式步枪。
也不知团内兄弟们这段时间的情况如何。
套上深色风衣,身为男身时穿着都有些宽松的风衣,此时衣着整齐后却令我感到胸口有些紧绷。
“麻麻,腻又药出去了嘛?”穿衣的细微声响终究还是将床上浅睡的孩童吵醒了,他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用稚嫩的双手揉了揉那双年幼的睡眼惺忪的双眼。
“嗯,少校叔叔给妈妈发下了新的任务。”
“那麻麻神马时候回来?”孩童走到我的面前,张开短小的双臂,抱上了我的腿。
我俯下身,将其抱起,揽在身前。“大概你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又轻轻揉了揉一会儿孩童的小脑袋瓜,我将其放到了地上。
“那麻麻药注意安全喔~”孩童又不舍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走回床边,笨拙的翻上床,重新进入了梦乡。
看着孩童躺在床上,确认了其已经睡着后,我再一次静悄悄的推开门……
带我回到那熟悉的团内时,团内大多数成员已经整备完装备,做好了行动准备,正互相间有说有笑。
几位在这期间未曾与我见面的兄弟们,将目光看了过来,随后视线不自觉便稍微向下看去,但即刻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既然团长到了,那人现在也应该齐了”副团长手中提着一瓶高浓度的酒水,出现在众人之间,其从一旁的柜中取出十数只杯子,平稳的为每个杯子倒上瓶中酒,随着酒瓶倒空,十数只杯子里被相对平均的倒上了少量酒水。副团长拿起其中一只杯子,随后高举起来。
“敬我们这次的任务!”
“敬我们这次的任务!”团内其他兄弟们也都各自拿起了一只杯子,一同高举,共声喊道,随后一齐将杯中酒水尽数饮下。
浓烈的酒水灌入嘴中,将其一口咽下,火辣辣的感觉自食道流淌到胃中。
原本此前数杯无醉的我,此时却不知为何,那仅仅不到半杯的酒水下肚,一种晕乎乎的感觉却浮现了上来。
说来也是尴尬,最早在行动前团内成员聚一起来上一杯便是我开始的,本意是想缓解一下成员们的紧张,但不知何时其已经成为了团内的某种“传统”。
放下空酒杯,我来到自己位于团内由老旧建材搭建的办公室内,看到桌上陪伴了自己许久的俄式制式机枪,其已经被团内兄弟们上好了子弹,两盒压好的弹箱也被一同放在桌上。
同样陪伴我许久的还有一旁被套在椅子后假人身上的全防护头盔与一套全防防弹衣。
将那套重型全防甲从假人身上解下,穿在身上,然后扣上胸甲——
?
然后扣上胸甲——
???
只因胸前那巨大阻碍的存在,无论如何施以力量,其都无法彻底覆上前甲,唯有胸口一阵阵痛麻。
……
最终,还是请了团内有经验的兄弟对这套全防甲进行了简单的修改。
现在,虽较为柔软的内衬并未作修改,但防弹插板被横向据成了两半,且插板夹层也被裁剪缝合成了上下两个部分。
修改后的防弹衣虽然胸口仍是有些紧绷,且为了包裹上部导致防弹衣的护腹有些上移,但至少是可以穿上了。
……
将装备携带整齐,团弟兄们也都全部整装待命。
……
身为团长,我带领着团内成员于这地下的巨大聚居地穿行,这由地下车站改造而成的避难所因人们搭建的屋棚变得错综复杂。
忽然一双满是茧疮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其主人是一位略显年迈的陌生妇人,看起来饱经沧桑,头发花白蓬乱,面容布满褶皱,双目血丝蜿蜒。
“拾骨人大人,感谢您提前前去获取药物,将我那染病孩儿的命强行拽了回来”龟裂的嘴唇上下开合,沙哑的声音自干涸的咽喉传出。
我看向其身后无门的屋棚内,可以看到一名略显瘦削的青年躺在那张简易的床上,一动不动。
“希望您……能拿上这个。”佝偻的妇人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个玻璃瓶,瓶中装着一些被压实的红黄相间的细小碎块,看起来是某种自制的辣椒酱。
“抱歉大人,只能拿得出自家做的辣椒酱献给您,但现在值得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老妇人用那双斑驳的双手将装着酱的瓶子递给了我。“话说回来,拾骨人大人,您……这是要带领团队去执行新的任务了吗?”
“阿嬷,之前派出去与其他聚居地交易的贸易队出事了,我们将去回收他们的东西。”
随着我的话出口,老妇人却是忽然顿住,仿佛被定住一般,但没多久便回复了状态。
“那不再打扰大人们办事了,希望各位一帆风顺。”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告别老妇人,一路穿梭,最终很快来到了西部通道的大门处。
内侧大门旁小屋中的警卫很快便认出我们来,赶忙起身摇动摇臂,机械结构传动,大门缓缓打开。门后宽旷的隧道传来阵阵有些寒冷阴湿的凉风。
……
幽暗狭长的隧道吞噬着手电的光芒,令其无法照射到过远的距离。刚出大门时还可以看到其他的人,在聚居地临近区域巡逻的守卫小组,亦或是偷跑出来想碰碰运气在附近摸点有用物资的平民,也有同样有着任务在身的其他队伍。可随着愈发深入隧道,见到的人也愈发稀少,其他的队伍也都进入了别的岔道,渐渐的,伴随我们行进的,便只剩下了十来名团内弟兄的整齐脚步声。
旧时被酒精长期摧残的感知,此刻宛若新生;耳边似是有种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仿若幻音,许是紧张的幻听。但,随着一种不安感愈发强烈直至彻底攀上后背,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幽绿光点于手电无法完全照射到的黑暗中亮起。
一双,两双,三双……
十数双夜行生物双眼的反光浮现,并仍在源源不断亮起新的光点,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嚎,一群身披棕黑色肮脏毛发,四肢修长,尖牙外露,眼球突出的变种生物从黑暗中冲了过来。
拾骨团的弟兄们即刻举枪射击,连绵不绝的枪响炸响于空旷的隧道中,回荡其同样响亮的回音。
或许那些粗制简陋的武器大多无法造成高效的杀伤,但拾骨团的每一个成员配备的都是上好的制式武器,因此,很快三十余只此种生物毙命在枪林弹雨之下,尸横遍地。
确认不再有剩余的生物向我们发动攻击后,向着这些生物奔来的方向行进,并在一段距离后转向一侧锈蚀的金属门,其后便是目标位置。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扉,几只肮脏且毛发稀疏的啮齿动物从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上跳了下来,四散窜逃。
然而面前的景象证明此次任务在某种方面已经失败了。
倒在地上的尸体虽然被生物啃食的残缺不全,但其中的每一位身上都有着几处枪伤,携带的货物与物资装备不翼而飞,只留下了几支极其粗制滥造的土枪。
此外令人不得不在意的还有一条由星星点点的滴落血迹,虽已经干涸暗淡,但仔细观察仍能留意,其指向了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门扉。
门扉锈蚀严重,漆面早已脱落斑驳,严重的腐蚀使其表面凹凸不平,锈块丛生;其上有着明显的撞击凹痕。
门的外侧并未看到露出的合页门轴,应是向内开启的。试着转动门把手,无法拧动,门被从内侧锁死了。
看着这扇虽锈迹斑斑,但其上有着数块撞击凹痕的门扉,我抬起枪口对向门锁。
伴随着扳机的扣动与一声枪响,早已饱受摧残的门锁应声崩裂,粉碎成块掉落在地。
推开门扉,随着一声巨响,忽然感到一股巨力,胸口一疼,好似被人铆足劲一拳锤在了身上,冲击一瞬间令人有些发懵。
面前是一把绑在椅子上的土制猎枪,一条尼龙线系在其扳机上。
索幸这粗制滥造的枪械激发威力不高,且我身着着全防护甲,仅是胸前防弹衣纤维被打烂,防弹插板产生了几处轻微凹陷。
屋内,一加靠着墙角摆放的桌旁,一名伤痕累累,腿上分布着数个弹孔,流出的血液在地面汇聚成一滩干涸的血洼,且早已失去呼吸的青年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口,一手握着简易的手枪,另一只手将什么东西紧紧握着,死死护在胸前。
我走上前去,试图掰开他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哪怕生命已然消逝,那只手仍攥得很紧。
其手中护着的是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内容是一家四口,一名中年夫妇与一对年幼的兄弟。其上那名中年女性的面容特征令我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