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噼里啪啦——】
从下午开始,窗外就不停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得屋内的某人实在有些受不了。
“哇啊啊啊,这些人都是笨蛋吗?!不就是过个年吗?!至于要闹成这个样子吗?!”
在凉席上跪坐的少女捶着双腿气愤地抱怨着,她无有意识到,抱怨着吵闹的她本身也是吵闹异常的存在。
“吵死了,笨狐狸。有那功夫去抱怨,不如来陪我喝酒……喝啊!好酒,满上!”
一头亮丽过头的墨黑发丝随意倾下,如瀑如绸。尽管外貌疏于打理,但那一副慵懒雍容的模样却依旧不输世间的大多数女子,貌美非常。年长的女性身着大红的绫罗宫裙,手举青泥胚的黑釉酒碗,懒懒靠在床畔。
千古第一女帝,武曌,醉酒在大年三十这一夜。
虽是无比寻常的事情,但也是否在这其中,有思念往昔在地上生活的时光的成分呢?
“鬼扯,孤只是爱饮酒,只是爱热闹罢了。”
言罢,女帝醉醺醺地抓了一把矮桌侧席正气呼呼地大口喝酒的少女腰后,狐狸少女马上浑身寒毛竖起,从脖子到整个脸都变得通红。喝到一半的酒也未能喝干就摔倒在矮桌上,只是酒水还未撒出,就保持了液态凝固在半空。
止水境——衍时空禁法。
穿青色道服扎道鬓的少女悬在空中,抬起的手臂手腕处发着氤氲的水光。
“走开啦,你这个醉鬼!喝醉了想对我做什么啊!还有你嘴里胡说什么鬼扯,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啊!”
抱住自己胸口,好像被人非礼了一般的落难狐狸少女,咬牙切齿地瞪着临席那个好酒不胜酒的红衣女子,好不气愤。在她的背后,巨大的金色狐尾一闪而过,一个晃动又隐匿起来消失不见。
她赶紧挪动双脚,离得武曌更远了一些。
“玉前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女帝懒懒将手盖在嘴前懒懒打个哈欠。
“青丘一役中,你叛出表匠阵营,自此无家可归,被追杀的上天入地。好心收留你的人,可是我啊~”
“可恶,还不是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就在那个时候被你拐带回家。”
狐狸少女撇撇嘴,不满说道。
“恐怕还不止这一点吧。”
缈境缓缓开口,她还是在关键时刻说出了关键的话。
“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啦,不就是因为这里留有那个人的【影像】嘛。我和缈境就是因为这个才会留下来的。”
这时玉前藻对面的另一位短发短寸衣的练功服少女正好喝干了一碗酒,用豪迈的声音大声说道,给人以爽朗痛快的印象。
“正是如此。”
清清冷冷的话语,正如其人一般的冷清无二,缈境站在半空之中。
“差不多,他们也该来了吧。”
女帝眯起眼睛,望向房间里唯一的那一扇木门,众人也随之将目光聚集在那里。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说这话的人是那个女帝啊。
“也是呐……跨年也过了,该回来了吧……”
玉前藻将倾斜定住的酒碗扶正,缈境收回了手,酒水落下到碗里,被玉前藻她一饮而尽。
“指不定那人要和伶伦在外过上一次那人生中的意义重大的夜晚?这样的可能,也是有的。”
缈境缓缓开口,但是她所说的话却让屋内气氛为之一僵。
“是……是吗?……伶伦她是个乖孩子……应该……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喂老女人你手都在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暴力狂你别喝了,你眼睛都直了!”
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木门推开。
一男一女从门里走进来。
“诶诶,你们是不是刚好在说我们呀。”
少女斜戴着面具在头上,白色面容的面具不但没有了罩在脸上时的冷漠,反而替她增添了几分可爱。服饰上她身着一身樱瓣花色的和服,扇子插在腰后,一副刚从庆典上回来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呢。”
年轻男子身穿浴衣,虽然说是这样也就是很轻便的短衬布衣而已,料子平常,款式平常,人也长得稀松平常毫无特色。简直像是充话费时附赠的礼品一样,是毫无诚意的存在。
“这么说,有点过分呐。”
嘛,总之。
毫无疑问的是,这从外面回来了的两个人刚逛完祭典回来,少年陪着少女。
大概发生了很多故事,创造了很多回忆吧。
但是现在。
“曌姐,我带了好多好多零食回来!妖怪祭典那里好多人,好热闹啊!”
名为伶伦的少女,回到了这个狭小的房间,回到了武曌身边。
“也有你们的份哦,缈境,征西。”
作为某人的【影像】存在这里的男人,今天也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只要把握好这一刻的喜悦就好了。
这就是大家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等等为什么要我来剪纸啊,福字到底怎么剪啊?!”
玉前藻抓狂。
“哈哈,想要我的墨宝吗?只要伶伦要的,都允……都允!”
似醉还醒的某女帝抓起白狼豪,在红纸上大笔挥就,一气呵成。
“我就负责贴就可以了吗?”
浮在半空中的缈境淡淡问道,好像不管发生什么都是那副打不破的平静模样。
“那我呢……我呢?!千川你别傻笑糊弄我啊。”
醉倒后会发酒疯的某暴力少女揪住千川的领子纠缠不休。
“看来今天,也能过个热闹年嘛……”
武曌笑着看向忙碌的众人,拿起酒坛为自己斟满,往前一抬示意以后,就饮尽了碗中的酒水。
“新年快乐,诸位……”
在这列穿行异时空的火车上,武曌的家中,唯有今天热闹远胜往昔。
大抵是到了好日子总会发生些好事情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