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位,尊贵无比,却常常难以为常人所揣测。
有人说最是薄情帝王家,所以对那天子尊位唯恐避之不及;也有人贪慕那个权位上炙手可热的滔天权势,不惜赌上了全部身家去谋一个出头之机,连至亲友人也可以弃置不顾。
但是对那一位来说,帝位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那位早已消失在人间的【帝皇】。
“太一,你愿意成为妖族之皇吗?”
一个悦耳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无比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但那无疑是在叫着自己了,意识的主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马上打算就这样的发言做出自己的反应。
“啊,是的。我决定了,妖族的皇,就让我来做吧。”
然而说出口的话语,却和自己想的东西实在有些出入,为什么会是这种话?
难道不应该是这里是哪里?你是谁?这种更加平易近人的展开吗?
但是他确实是以自己的意志说出了这样的话,然后满天喝彩,满天道贺的声音将他淹没在了欢呼的海洋之中。
他第一次意义上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了那一幕华贵荣耀的夸张景色。
在苍郁木材修建起的高大直耸入云间的楼台之上,他和另一人独独地站立在这里,检阅着眼前一块辽阔平原上人头耸动的妖怪大军。
凤凰和苍龙在天空上飞舞,妖怪们挥舞着兵器吵嚷着拥作一团,曼妙的奇珍异宝被各种的美色艳姬托盘献上。
那是绝对壮观,奇妙的气派景象,但是为什么是我?
他只觉得一切都和谐美好,除了站立在此的自己。
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接受所有的供奉朝拜呢?
“对这份场景感到了压力了吗?不必怕的,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无论多久都一直一起。”
但是那个女子说出了这样温和婉约的话语,一下子就让他释怀了。
这样啊,那就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他奋力挤出几分笑意,看向了身旁那个一直支撑自己,关怀自己的女性。
“十三娘?!”
他吃惊地马上联想到另一人,但是一切忽然跌入梦境,他被拉扯离去。
那份秀丽容颜,虽然穿珠带玉,一副富贵荣华的气象,但是记忆中的面容怎么会轻易淡忘。
那份笑容他发誓不会忘记,他奋力伸手,想要抓住那个离他渐行渐远的梦境人物。
但是梦一醒,就无法随意人们来去自如了,于是云雾层层叠叠,化作无数的壁障,把他和思念的人儿分隔而开。
“不要啊——!!!”
几乎要呕出心血,声嘶力竭般大喊的男子。
在坠落地上的时候,不顾身上许多的流血伤口,又挣扎起来。
火焰化作他身上的铠甲,刀剑,只有一种意志在支撑着早该倒下的他又再次站起。
而且发誓绝不轻易倒下,以这不灭的真焰证明。
于是左慈从天上降下人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嘴角抽搐的画面。
【洪荒异种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夭寿啦,boss砍完一阶段退回人形,还会开二阶段爆种啊!对面其实不是boss,开了主角模板吧好不好!
如果按照游戏里面的说法,现在就是这样尴尬到让人抓狂的状态。
不过怪物这种东西,之所以被定义为怪物,理所当然的一项就是,它们必定有着大概率对周围产生大量伤害这样的设定。
挥舞着炎刀炎剑的火焰人形,觞月现在变成了这样的姿态。
不过比起之前的三足金乌姿态,现在的他更没有理智可言,或许西班牙著作中的那个滑稽骑士【堂吉诃德】更像吧,因为他对着街道和人群几乎是毫无目的地,发动了大范围的火焰冲击。
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辜市民,还以为是有什么小陨石坠地之类的事件,看着天上掉下的脸盆大的火球,所有人都挤作一团地慌乱逃窜。
一下子瘫痪掉了本来就因为街道着火有所障碍的交通系统,城市消防系统,甚至武警系统也被命令赶往事发现场保护民众,疏散人流。
城市中一幕末日前逃亡的奇异景象。
“元放兄,快快动手,此间有我来料理!”
就在左慈在苦恼怎样不留痕迹地解决眼前这个暴虐成狂的人形怪物的时候,天上又降下一团云彩来,却是南华发现事态变得更加麻烦之后,赶紧赶过来帮忙遮掩来了。
“那就有劳老友了!”
左慈道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被人们惊动,他就还有许多手段可以用,万万没有败在这怪物手下的道理的。
“无妨,分内事而已。”
南华苦笑一声,手上却是一点也不慢地捏起了法诀来。
【天虚整圆,地实四方,敕令此方,封禁无放。】
许多的青色云气从南华身上涌出,然后化作仙鹤,仙鹿各种四方灵物往四方飞跃而去,这样,只要有凡人靠近,被这些灵物迷惑,就会下意识忘记自己的目的,然后转向离开。
这样就杜绝了闲杂人等掺杂进这番棘手的事情中来了,南华轻车熟路使完了一套法诀,他本来就有这样的职能,点化驱使人心,这种场合正合该他出手。
“唉,本来以为不用再用金钱剑了呢~”
而另一边,左慈看着犹自发狂中的觞月,有些不满地,却又是从袖中取出了自己那般辟邪斩佞的金钱长剑。
然后十分不善地目光,投向了两手炎刀炎剑,一身炎铠的觞月。
对方也是打了一个冷颤,虽然神智不清,可是身体上的伤口疼痛,却还是真切无比地存在着的,而且有种叫做身体记忆的东西不断在对自己示警。
那把剑很危险,那个人很危险,被——超级疼!
于是不假思索地,觞月仰天长啸一声,然靠近的左慈略停下脚步之后。
下一秒,觞月拿着刀剑撒丫子就逃离了这块区域,让那剑的仙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
“早有不逃,现在知道疼了,哼!”
左慈杀气腾腾地,一脚踩出,却是缩地成寸的神通已经用了出来。
“孽畜,哪里逃!”
在这个早已经没有了化形妖怪的世界上,久违地,左慈体验到了那种拿着宝剑追着妖怪穿过大街小巷,喊打喊杀的独特经历。
不过这也太坏形象了啊好不好?!咱可是人仙啊,不是那种领完盒饭一集滚蛋的路演选手啊啊啊——!!
觉得自己身份不该如此廉价的左慈道人,这样一想之后,就更是对觞月气得牙痒痒了,颇有几分吹胡子瞪眼的意思了。
南华看着这一幕,也觉得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手上也不停歇,马不停蹄又再次施咒。
却是为了不让觞月一个不慎,从他划出的阵法之中逃离了出去,他要使一个鬼打墙,让觞月不知不觉绕路跑,也是为了减少元放兄追上对方的难度。
一想到这里,南华就不禁有几分扶额长叹的冲动,仙人确实是有身份有气度的职业,这样子追杀一介半妖混血,不管怎么说都有些过于掉价了。
不过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嫡孙不是普通妖类,而是上古妖皇,东皇太一的话,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再说左慈那边,凭借南华的迷惑术法,觞月屡屡走错岔路,好几次不慎被左慈追上,又是放出纸符锁链缠上,又是挥剑就冲着觞月腿上招呼。
要不是在逃亡途中,他领略了让火焰在局部爆发,增强了自己的机动力的技巧的话。现在的他,恐怕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早被左慈道人给擒回去了。
但就算这样,渐渐地,他也觉得有些左支右绌了,而且透支着身体的力量也渐渐从身体里面消退了,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要结束了吗】
似乎是觉得不甘,被情绪驱使,失去了意志的怪物人形,发出了一声颇具情绪化的嘶吼。
但是左慈哪里会怜悯他呢,而且按照左慈的想法,快些制服他,才是真正对他好的做法,所以纸符锁链一圈又一圈,把被绊倒在地的觞月捆成了一个白色的大粽子一般。
然后,【噌!】一声,金钱剑刺入了离觞月脖子只有半分处的土石地面之中。
“看你还往哪里逃——哼哼哼!”
有种大仇终于得报快感的左慈道人,整个人伏在觞月身上,带着反派般的狰狞笑容怒视着被捆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觞月。
南华也从他们的背后的方向,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元放的这幅姿态也是眼皮一跳。
真的可以说是最没有仙人样子的仙人了吧,不管谁看到了现在的左慈都会这么想的。
就在两位仙人颇是费了一番手脚,自以为大功告成,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娇俏幼小的身影却冷不防从巷子的角落阴影中跑了出来。
“你怎么了变态先生!!这些家伙把你怎么了啊!!”
略显稚嫩的女声让两位仙人一愣,随即就是一脸黑线。
所以居然没去阻拦,就让那小小女孩这样扑了过来,趴在了觞月背上嚎啕大哭。
就像被人欺负了的可怜女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