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可否出来一叙,我这边已是准备万全,随时可以出发。”
不久之后,洞穴之外传来了左慈的喊声,仙人虽然平日动作不可谓不悠闲,但是到了该雷厉风行的时候,却也绝不会有拖拖拉拉的情况。
没有让他等多久,南华就已经带着苍乃还有觞月一起迎出来了。
手上还有一坛老酒与一摞垒在一起的粗胚陶酒碗。
“再喝一杯吧,就当是壮胆践行了。”
左慈闻言目光一亮,抽了抽鼻子。
“老友,你不厚道,居然还藏了好酒不曾告知我。”
要是被知道,岂有不被偷拿出来享用的道理。
南华只是轻笑摇头,然后一面把手里的酒碗递了过去,左慈也不推辞,自然接过。
这时候,觞月插入了二人之中。
“两位长辈敬酒,就由小子斟酒便是了。”
南华老人一愣,却是答应了下来,觞月便把那陈年老酒捧起。
依次给南华还有左慈二人满上,倒完了正打算退开把空间留给两人时。
他的臂膀却是一把被南华抓住了。
“?”
觞月视线中带着疑惑。
“你这年纪,也是不小了吧,这一杯酒,不一起可说不过去。”
睿智苍老的老人,此时露出几分顽皮来。
“合适吗?”
看着南华递过来的碗,觞月却是有几分难色。
倒不是介意和长辈一起喝酒什么的,只是一个是庄周,一个是左慈,陪这两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两位仙人饮酒,他还真得掂量下自己的份量。
说白了还是有几分自惭形秽吧,不足二十岁的失意青年,直到现在还不敢定义自己。
“哪有那么多聒噪?!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愿意不成?”
这声音气呼呼地,却是眼见到嘴的美酒因为觞月迟迟不能下嘴,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左慈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苍乃,你怎么了?”
略迟疑一会后,觞月便是给自己灌上了小半碗酒后准备和两位长辈碰碗,这时候他感觉到背后的苍乃拉了拉他的衣袖。
“苍乃也要喝!”
“小孩子不能喝酒——等等,别抢啊!”
“哈哈,干了!”
待觞月和苍乃为能不能喝酒争吵的时候,两位仙人已经是相视一笑,对干饮尽了碗中的酒液。
汩汩地辛辣酒水穿过喉咙,然后那股热意便在四肢百骸中消散开来。
大笑着,把酒碗一抛,任其被摔碎在地,两位仙人一拂袖便飘上了付出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在上面站好,拂尘的白色长尾相继将苍乃和觞月带上了拂尘柄部。
然后一行人便是就此启程,踏上了前往东华仙界禁地,凌霄宝殿的路途。
巨大化了的拂尘缓缓盘旋上升,直到对准了某个方向,左慈才停下了对方向的校准,反而是把灵力大力地输入了脚下的拂尘之中。
如一箭脱弓激射了出去,拂尘甩着长尾,却是急速朝着那个方向穿破了空气的屏障,一往而无前。
又是云海仙山,又是霞光万道,金色的辉光仿若永远地映着此界的穹顶。
无比美丽的东华仙界,不知为何看来却有许多的寂寥感觉,好似这山这水都,都透出一番孤独寂寞来。
站立在拂尘前端的左慈和南华二人此时都不再言语,觞月也只是勉强笑着应对苍乃兴奋地叽叽喳喳,无形的压力确实地存在着,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无非屏住呼吸,等待命运审判,或者与其搏杀的那一刻到来吧。
“两位道友请留步,冲虚有要事与二位相商。”
一阵强风刮过,尽管左慈布置在拂尘四周的护盾依旧起着作用,但是那个护盾现在,也在被这股强风剧烈地动摇着,以至于那份晃动的感觉,甚至让拂尘上的四人亲身体会到了。
风停下的时候,却是一个清瘦老朽,穿着宽大道袍,头上草草扎着道鬓,这样一个人拦在了四人所乘的拂尘面前。
“原来是列御寇兄,许久不见。”
左慈还有南华二人对视一眼,却是南华出头先行跟来人搭上了话。
“确实——许久未见了也说不定。”
名为冲虚的道人漫不经心地将视线在南华身上扫了个来回,敷衍般点点头。
“不知御寇兄,拦下我们意欲何为,我等还有要事在身,若是可以,还请行个方便——回来之后,再有何事都好商量。”
南华一拱手,却是情绪一点也没有被对方的态度影响,而是和和气气地一副和对方商量的语气,如果能够和平解决他还是不想和对方闹僵。
“啊,也没什么,你们背后的那两个,不是此界中人吧。我正好缺两个炼药砍柴的童子,请送给我吧。”
冲虚道人以一副我很饿请给我饭吃的理所当然的语气,毫无起伏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会想要生气的冲动。
“老友,退下吧。这下子是谈不妥了,对方明摆着事来找茬来了。”
左慈没有半点含糊,确认了对方来者不善之后,便是从袖口中一抽,三张黄纸朱砂的纸符却是已经捏在了手中。
下一刻,纸符射出,但是却在没有击中目标之前,却是被什么东西给搅碎在了半空之中。
“什么?!”
就算有一击无法建功的预想了,可是连一点应有的效果都没有起到,左慈还是有些吃惊。还以为至少能够把对方逼退一些呢,结果对方只是站着不动,就把他的攻击手段给化解掉了吗?
“虽然仙人相争,是有点不太好看。不过,你们和我好像也不介意这种事情,那就无所谓了吧。你们要斗,我便做你们的对手,但是输了,就把人给我乖乖交出来吧。”
如同在细嚼慢咽地进食一般,冲虚真人在一挥左手,以某种无形的力量搅碎了左慈的符纸之后,便是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小心,冲虚老友成道较我还要早,在御风一道上颇有造诣,万万不要大意。”
南华看争端实在无法避免,也就不再做些什么,只是口头提点了老友几分,免得他在一会的比试中吃亏。
“我成道早,又怎么样呢——南华,你是不肯动手,却不是不能动手。真是的,要是对手是你,我还能更跃跃欲试一些呢——现在,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以无所谓的语气说着了不得的话,冲虚道人左手一握,几道肉眼看不见的飓风锁链便轰然成形,随着冲虚对着拂尘的一道挥击,便一齐如同得到了号令的兽群一般对着拂尘上的人们扑击了过去。
“休得把我小看!”
见对方嘴上毫不留情,下手也是一点不留情,左慈当然是勃然大怒起来。
当即脚下一踏,却是离开了脚下的拂尘,把掌舵权移交给了南华,自己一心一意去和冲虚对战了。
一方面是不想拂尘上其余等人被战斗波及,另一方面,冲虚确实是无法分心保护人的同时能够打败的对手。
“碧波万顷——覆天海界”
风确实是无法注视的力量,因此左慈便是先以役物搬运之术,又搬来了一方海水倾灌而下,然后那几道气旋便在水流的冲刷下显现了身形,左慈便是捏了一个水遁的法诀,当机立断遁入了那片水域之中。
“看得到的话——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冲虚见识了左慈此时的役物之能,面上也表露了几分意外之色。
“那倒也有些意思了,那这样呢——”
话声消失的时候,冲虚整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然后一道气旋贯穿了左慈搬来的海域,正正穿过了左慈所在的位置。
“喝——!”
左慈身周浮起了数道符纸,围绕他排列成圆阵,但是有三四道已经在刚才的冲击之中被损坏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你也会瞬移之术?”
“非也,咱只是脚程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便是了。”
冲虚把手中长剑一甩,立在海域之上,声音有几分飘缥缈渺的意味。
确实,他的御风之术,不只是御使风来进攻的力量,而是使他达到一般人所不能及地极限加速罢了。
在他还未登仙的时候,就是凭这一手御风之术,他得以一日穷尽极西与极东的风景,还因此被四方传为美谈。
“简直是过分的速度啊——”
左慈想到刚刚那电光火石一般的速度,难以想象那是依靠风的加护便能做到的事。
“随你怎么说,我要继续了。要接下来啊,不然就太无趣了。”
你是战斗狂人吗?刚想这么吐槽的时候,冲虚的剑就已经到了身前。
“岂有此理,真以为我本事就止步于此了吗?”
感觉一直被人压着打,感觉到自尊心有些受损的左慈不满叫道。
“有什么本事,就快使出来罢,要不然,怕一会败了就没了机会。”
冲虚有些轻蔑笑道,却是对左慈刚刚那几下的抵挡不甚满意。
“那好,你给我看好了。”
化身之术,发动只在心意转动之间。
左慈一解锦囊,许多的黄豆就洒出在了半空之中,然后便有数百的“左慈”手持相同的纸符与金剑钱,站立在了半空中。
“道人左慈,请冲虚道友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