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和我交往吧!”一身校服的千川前倾鞠躬向面前的女孩大喊。他们正在学校教学楼一个隐秘的拐角这里,进行着名为告白的行为,
这时候,天上倾泻下的的夏季温暖的阳光,透过他们头上苍郁的老树照在他们二人之间,风景唯美如画。旁边是教学楼白色瓷砖墙壁,左右最近的林荫小道上也没有前来打扰的人。
千川选择这个时候告白不是毫无道理,高考结束的他们自由了!以往顾忌的太多东西现在全都可以放开了不管,在这样的时候。
“可以啊……”那女生笑着回答。那平常听惯的女性声音,此刻千川听起来犹如天籁之音。千川身体颤栗起来,心脏好像要跳出胸口一样。
“那…………”千川正想要个对方的手机号码什么的,留个联系方式。
但女孩子出言打断了他。也许这么说有些不太准确,其实是。
女孩子向他伸出白嫩的小手,说出了对他来说犹如宣判死刑的话语。
“你可以牵我的手证明你喜欢我吗?”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简单的请求。
千川的手颤巍巍地伸向女孩的手。然后随着距离的接近,手颤抖的幅度不断加大,最后大到无法压制,只能缩回用另一只手抓紧这样的结局。
女孩子还是微笑,樱唇再次轻启。
“不再试一次吗?
这次千川终于看懂了她的笑,那是有恃无恐的笑容。他终于好像懂了什么,后退几步,头也不回地逃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小声哭起来。这三年,这样的地方他找到了不少,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之后,挥别了罕有的几个聊得来的朋友。他一个人踏上了离校归家的道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又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告白。
嘛,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他到底失败了多少次了。告白这种事情......
已经多到不想去数的程度了啊,魂淡!
转眼间,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千川不请不愿地订了去北方的火车票,开始做去上大学的准备。其实本来也不必走这么远,他家附近就有现成的大学可上。只是他特别地,特别地想看一眼雪,就因为这样的可笑的理由。
直到后来他在他家信箱里发现和火车票一起寄来的铁制车票,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都市传说。
传说人们每年7月的某夜里能听到蒸汽火车的拉笛声,有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见过它在夜空里奔驰天上,与诸星并列。
有人说那是恶魔的车架,要带走游荡城市里的灵魂……
有人说那是愿望的大门,踏上那里有无尽的魔幻与神秘......
有人说那是外星人的载具,是在巡视人类的文明.....
可是,这些人都是少数。所以大多人只把此事当成趣谈,聊作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现在,上面刻有“实现愿望的火车”这几个字的铁制车票安静躺在了信箱里面。千川思虑再三,最后将铁牌与纸质火车票一齐收起来了。也没有对父母说这事。他确实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他想摆脱不能恋爱的诅咒。
为了这个愿望,他决定不惜一切!
很快,千川坐火车前往北方大学的日子到了。这一天,世界的天空灰蒙蒙的。
千川站在了人潮往来的十字路口上。
走过这条路就是火车的地下进站入口了。
他有些犹豫地捏着一张金属制的车票,而另一张去往北方某大学的车票被他放在身后的书包内。
千川站定在原地,看着人群进进出出的隧道入口。
也许会惨遭不幸,也许再也不能归来。
但是,千川拿着票的手松开又抓紧,决定还是要试一试。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想。
说不定到头了不过是某个人无聊的恶作剧罢了。哪有带在身上,走进地下通道就能乘上的火车,上面的说明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他这样安慰自己。
但就算另一种可能更加危险,他还是希望是那更危险的一种,就是车票上一切所说具是实话。那代表超出他的想象的无法预估的未来。
没有再犹豫更长时间,他拿着这张票,迈开步伐,走入了入口的隧道。
这一幕宣告,他和她的故事,终于拉开了帷幕…………
在他踏入隧道的刹那,整个〔世界〕被替换掉了,眼前是无尽怪异扭曲的混沌。他感觉不到身体,也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他手里的铁制车票开始像镁燃烧一样爆射刺眼的光,护住他身,并将他往混沌里的某处牵引而去。
这时响起了口哨声。
千川清楚听到了口哨声,那是更加恶心,更加怪异的存在。这阵哨声好像发出了什么信号,无数贪婪可怕的〔存在〕注意到了千川,并为此疯狂。
那是多么可怕的体验,被无数双眼当做食物窥视着,随时就要扑上来把他撕碎。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君不见,我的剑!”
一曲长歌,一声畅意吟啸,一道从天而来的剑光。
刹那,十方敌灭。
千川睁眼看着一切发生,但也无法去感叹,只能听任车票,从已经畅通的路上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随之,他就昏迷了过去。
等千川再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一名陌生貌美女子的床上。
这一事实,吓得他从床上滚了下去,撞倒在地的声音声把女子吵醒。
女子张开朦胧的睡眼,看到千川也不惊慌,兀自伸了懒腰。刹那春光,羞得少年人一阵面红耳赤。
再然后。
“少年郎,对妾身的身体可还什么满意吗?”那着一身朱凤睡衣的女子满眼笑意地发问。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美好美…………千川瞬间大脑当机。
此刻。
女子侧身躺在床上,少年坐在床畔的地板上,两眼迷离。
她轻笑,葱白的指,玉白的腕自她朱红色的凤衣袖口处伸出。
搭在少年的下巴。
其时,窗开于两侧,日光正起于地平线。
无限光亮而柔和的光线自窗**入,照在两人身上。
宛如教堂的圣母像下,天窗映下的光线。
背景梦幻而绮丽,又带一些神圣与静穆。薄纱窗帘随风飘摆,清晨的初阳照映而下。
就在他要被这阵无法抗拒的漩涡吸入的时候,一阵轻轻地涟漪波动,埋藏的记忆的画面无声地浮现。
这回忆的确不这么吸引人,却是非常……非常地……难以忘记……
那时和谁两人在一起时的事情了,已经记不清了…………
[呐,来捉迷藏吧!如果有天我从这里消失的话,不管多远多久,你都一定要来找我.你会来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那人泪便掉下来了,好像随时她就会离开一样.
他手伸出,想拭去那人的泪。记忆却忽的化作浮沫,消散在阳光下……
然后他的手惘然间就要碰到女子的手。
面前女子的手却立马缩回去了,好像又不乐意被他碰触一样。
“看到了对吗?你的意中人。”女子声音转为清冷,不复一丝媚意。
不乐意也是正常的,最宽容的女性也不会在男性把自己当做另一个女性时,感到高兴。
那样只会被当成别人的替代品。
而那一瞬千川就要看到的,是一个的陌生的女孩子的身影。
可惜如同晃动的水面,蜃景一触即碎,再也不能拼凑。
等千川把头抬起,却看到那陌生女人已揽了头发到耳后,开口叹息般说了一句。
“就是这样你才一直没办法热恋呐,那个人一直住在你心里,你忘不掉她。”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我一直没有办法恋爱是因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的缘故吗?那她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把她忘记?!”
千川好一阵又哭又笑,情绪不停地起伏变化。喜是终于知道了原因,哭是为自己居然忘记感到悲哀。
可是,双手抱胸陌生的女性无情地回答道。
“无可奉告”
同时,她心里却在低语另一句话,“要是真如你所说,是那样简单的理由却倒好了。但又怎么可能呢……”
还好,千川并没有得寸进尺。
他轻轻拍了下裤子,清理了灰尘。马上站起身,友好地向那女人伸出了手。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是千川。百十千的千,江川的川。”
说完,千川一脸紧张地看她的反应。
女人不知道看这副腼腆羞涩的少年脸想起了记忆里的谁,目光流转,终是幽幽一叹。
“手拿回去,脏了。”话很无情,人很冷。
千川就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
然后她伸个懒腰,取出件流凤霓霞外衣披在身上。再慢条斯理地用一条紫金发带束在黑色过腰长发的中段,脚探入床底放着的红绣鞋里,从床上下来,手拿只翡翠绿的长柄烟斗。
当然,这个过程千川一直是别开脸的。他是不敢堂而皇之地看人更衣,虽然那人好像并不在意。
然后,千川听到了她有些慵懒的声音,转回头去。
“我名曌。明字下加一个空字。音同照。”如此,千川总算知道了眼前女人的名字。
曌姐犹如一个老贵妇般,轻吐着不知名香料燃烧的兰香,分明看起来只是年轻的女子。
举手投足却有君皇般不容轻视的威严。
千川几乎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轻浮女子是另一个人。
曌姐看到千川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忍俊不禁,打趣道。“我这老女人有什么好看?还不快去找你的小女朋友,赖在我这里做什?”
千川知道这是说笑,何必穿戴整齐再来赶人。不过还是不可避免慌张起来。“姐姐说笑了,请你再告诉我更多一些事吧……有关她的事情。”
千川心一急,就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了,竟是没有什么掩饰。
“她嘛,自从老师死后就有些让人看不穿。总是自己逞强,明明是那种并不坚强的性格,却硬是强迫自己强硬,冷酷。有人因此称她为‘冰霜魔女’,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老师唯一的继承人。”
曌姐捡了些无关的事情说了,吐了口好闻的药香烟气出来。
即使这样千川也有些激动,他内心勾勒出一个必须继承家业的无助少女形象。
他更加期待见那个女孩一面。
“她现在在哪里呢?我……我该怎么去找她呢?请你告诉我吧。”千川有些焦急地问道。
曌姐看到千川这副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吸了好几口烟,没有说话。千川也在等待着她的回应,没去打扰。
曌姐似乎也很心烦,左顾右视。最后看着某个地方,眼睛亮起来。千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几个放置在橱窗里的瓷器瓶子,口端被油纸扎起封紧。
“伶伦,上碗,今日喝酒!”
曌姐手掌轻拍,一个带白色面具的侍应生出现,一手挂着白毛巾,一手举两只烧制的陶碗。
“人喝醉时,总会说些胡话,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吧,千川小弟。”
曌姐脸上带些老狐狸似的笑意。千川如何反应不过来,马上用力点了点头。
接着,曌姐走向桌子,坐下来。
伶伦把碗在桌上两端摆好,然后告退离开。不用曌姐招呼,千川就自己跑过去坐下了。
曌姐手一招,那几个瓶子就飞来落在了桌上,千川赶忙帮她斟满,再给自己斟上。
那天边人,如今在何地?千川不知道。但旅途既然已经开始,在没有找到前,他就没有结束的理由。
酒入肠,千川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