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还有多少这样过分的事……我只想找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呐?”
女帝和伶伦都没有回答他。
也不知道是觉得只能由他自己去想通,还是没有办法回答。
房间一样雅致的车厢,窗外照进的是刚过午后的恰到好处的太阳。
静谧的房间里,一边堆起的是废弃的砖石木块,一边是坐在地上低声呜咽的少年。
活在温暖舒适茧里的毛虫,不小心在自己的茧上裂开了缝,从那里吹进来的风,刺骨冰寒。
“你没有必须的理由去走这条路吧,那也并非非完成不可的愿望。”
伶伦说出诱导的话。
“不过是不能找女朋友,而且忘掉一个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你又何必,踏上这条最艰辛的路去。”
女帝没有说话,药烟还在喷吐。
大概她也心怀愧疚。
毛虫得知了选择。
有人想帮它合上这条缝,这样它就会继续睡在温暖的黑暗里。
或是坐视这条缝存在,任它继续扩大,直面寒风…………
千川颤抖着摸上了断口处,牙口紧咬。
“我的手臂可以帮我治疗吗?”
也是,谁都不想平白无故变成残疾。
伶伦上前,拿起千川的断肢。
“我来吧,刚刚煽动你我也有错。”
她穿白手套,带黑西装袖口。十足的侍应生意味。
“照应人体构件模型,扫描,拆解断口,分析,重新组合。”
球状的青白数据流在她手头转动,依附在断肢的断口处,像积木一样,拆下成一个个小块。
然后伶伦将断口移到千川的右臂处。
“会有点痛,忍着点。”
然后手往上一凑。
“唔啊!!”
数据流接触到了千川的伤口,模块化了那里的肌肉进行拆解。
两侧的模块化肌肉进行组合,并重新固化。
“已经好了。”
伶伦的手离开千川的右臂处,那里已经是接好的手臂。
千川察看了那里,发现除了一圈白纹没有别的痕迹,除了一些血迹,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别开心得太早,只是接上了,还要等血液重新流通,肌肉恢复活性,而且结合不牢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不准有剧烈运动。”
伶伦告诫道。
千川却只是测试手臂的性能,不断用右手做些难度不小的动作。
置若罔闻。
面对伶伦那几乎是宣告他旅行结束的警告。
“快些作决定吧。不管是尽快启程还是离开都好,时间不等人了。”
女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她大概也有些心累。
那他到底怎么选择?
站着远些的伶伦的静静看着他。
“我说过我是守财奴,所以一定要去讨债,希望能补偿回我那十二年里缺失的东西。”
千川握紧手。
“可是可笑呀,讨债要拼命什么的,还以为只是玩笑罢了……真的面对……才发现自己好怕……”
他脸上是不带遮掩的恐惧。
“我好怕……自己真的会死这件事……”
仿佛间有一声叹息响起在车上某处。
“只要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女帝吸着烟斗,眯着眼。
“可是,我还忘说了一件事。”
千川握紧的手又放开了。
“我也是个赌徒,我已经输红眼了。”
想起那些还没有什么回报就受的苦难和辛苦。
“我要继续对未来下注,除非直到我赢到最后,要不我回不了头。”
那是十分勉强却仍然想要坚定的笑容,在他的脸上。
“赌徒吗?听起来不无趣呐,这种说法。”
女帝浅笑,在床边敲了敲烟斗。
“不知死活的莽勇。”
伶伦语气带着无奈。
千川扯着僵硬的笑脸,眼里却有真实的笑意。
毛虫愿意让缝敞开,接受寒风洗礼……
睡下去就是死,何不站起来和这命运抗争到底!
若不敢直面命运,何来撕开这茧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