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赤裸的少年被绑在图腾柱上,底座周围是高高堆起的柴禾。日暮西山的峡谷里,四处都已燃起熊熊的火堆照亮视野。
但密林还是沉默坚守着黑暗,光亮在此止步。
“今天,我们要烧死这人类祭奠我们死去的同胞!”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兽人祭祀,站在图腾柱前,振臂高呼。
“真希望这老东西能一口气喘不上来把自己给噎死。”
千川没有失去意识,他的眼隐在头发后面眨着,目视下方成群的兽人们,无聊地嘲讽到。
“喔喔喔喔!!!”
它们一起高呼。
他却只冷看。
“我值得你们仇恨吗?我只是路过你们这里罢了。”
心上不禁涌起一股愤懑之情。
“千川,注意你的心境,别让外物侵扰。打断我正在准备的术式了。”
一个空灵安静的声音响起在他意识里。
是缈境,一个绾道鬓,穿道服的少女。
“嗯,知道了。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什么,我可以简单归结为自己不幸运吗?”
他收回对下方无知而狂热的人群的冷嘲热讽。
比起在心里大喊大叫根本传达不到的咒骂,不如和这个近在身侧的女孩聊天。
这更让人开心,不是吗?
“缈境,我不该在这里。我想背着行李,踏在夕阳下的泥土路上。路过一个又一个地方,见识各种的风土人情,最后和末惘见面。仅此而已。”
千川努力想证明自己的经历是多么不符合自己的期待。
“虽然你觉得那才是旅途,但这也是。”
缈境一边准备着术式,抽空回答了他。
“就算我们幻想得再好,仍然不免被背叛期待,接受现实。”
好像牵起了心事,年龄并不小的女孩子继续说道。
“活在人世就是不断地痛苦下去,唯有远离人世纠葛,才有一方清净…………”
这时另一个声音也插嘴加入讨论。
“是啊,千川。当世界未曾展露全部于我眼前,我只想着以手中的刀剑和麾下的儿郎开辟任意想要的未来。”
那是个一身中式劲装,绑了单马尾的虎牙少女。
“后来了解自己也有极限以后,才明白自己变成怎样不过世事的堆砌,只是因为那时需要我成为那样的人才成为,我何不想就简单嫁人,做个忙家里长短的闲妻。”
千川一阵默然。
“马上就要开战了,结果大家怎么都纷纷吐苦水,是为了避免什么FLAG吗?”
“那是什么西方术式,我在时似乎没有听到过。”
“哦,是什么必须避免的忌讳吗?像皇帝的名字一样。”
“好像差不多吧,嗯,你们的理解没错。”
千川细思她们的话,居然不免有几分道理,大汗。
“结果,命运把我们陷于这种境地,只是单单为了折磨我们以取乐吗?”
千川把话题折回。
“否,不以一刻以观全。一时的不幸不是否定全部的理由…………”
“可是据你所说你已经一生不幸了吧。”
千川认真回到。
“…………………………”
无人应答。
“否,不过是为了给我们一个变强的理由。虽然无奈,但闯过不知多少生死关后,西某才有这一身本领。”
征西同学给出了她的理解。
“可是我并不想要变强,我只想平平安安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能做的工作,尽自己所能和周围人好好相处。”
千川只是闷闷地用自己的愿望反驳了她。
“可能因为,这是个不变强就不能实现自己愿望的残酷世界,或者说,因为我们注定变得强大是这个世界为我们准备的剧本。”
她的声音有些恍惚。
“而写剧本,又何需过问剧中各人的想法,只要照自己的想法写就是了。”
听到这里,千川愤愤地说出他的誓言。
“如果写剧本的敢把这个世界写成一个糟糕的故事,就算把他的剧本砸个稀巴烂我也要反对他。”
“这种强迫人,苛求人的世界我并不觉得是正常合理的,至少不是我想生活在的。”
“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改变过来。”
话落,最后的夕阳便隐在了地平线下。
祭祀开始了。
兽人们欢呼着敲着什么,十分有节奏感。
千川定眼去看,发现居然全是刀具和大的铁盆。
这大概是它们的餐具了。
“等等,不会这么老套要吃我吧,咱又不是唐僧…………”
下方推过来的大锅证实了他的猜想。
“不说送我去见它们的同胞吗?怎么送到它们的肚子里去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这些没信用的兽人。
“据我所知,兽人的信仰里面自己吃掉祭品就相当于先祖附身来吃东西,相当于请先祖吃东西…………”
“真无耻。”
千川骂道,然后他忽然一脸正色。
“征西。”
“在。”
“缈境。”
“在。”
“虽然这个世界的安排既不善解人意也不坦荡光明,但我们已站在战场上。”
“那就准备一直厮杀直到这一幕的闭幕时刻好了!!”
“是。”
“是。”
于此同时,深林里的一座大山凭空消失,两女停在半空。
“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呢。”
“那我们快走啊!”
其中一人跺一跺脚,率先飞走了。
另一个连踏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峡谷里。
守护者向身侧几个老祭祀吩咐几句,沉默地离开了祭祀的人群边。
独自走到了峡谷外的门口处。
老表匠从小树丛里拐出来,手上是崭新的怀表。
“一切都准备好了呢。”
“就等那一刻到来了。”
守护者回答他。
每个人都要战斗,实现愿望的道路没人隐瞒过,靠自己去实现。
为了各自的愿望,人们厮杀斗争,用自己的方式去谋划实现。
因为这是个只能满足少数一些人愿望的残酷世界罢了。
人生,不过这样一幕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