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回村子以后,少年被绑在了原本玛斯克待的小房子里。门口站着两位卫兵,手上抓着长矛。
本来他们是一个值夜班,一个值日班。可是上次少年用一份掺了泻药的夜宵坑走了值夜班那位。
轻松带走了玛斯克。这使得领头的人非常愤怒,严令他们在村子没有找到换班人之前,必须日夜不停地站在这里。
当然,本来就没有人想救少年,他的克姆大叔都已经抛弃他了。
他救玛斯克都已经让人感到不解了。
就像现在隔着门口和他搭话的卫兵。
“嘿,伙计。你真是活腻了才敢做出这种事情,那可是吃过你肉的鬼啊,就算是小孩子的外表,里面也是凶恶的饿鬼。”
少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那个孩子的母亲,我以前恨她,现在觉得亏欠她。”
“救那个孩子,算是我微不足道的一点救赎吧。”
他沉默了一会。
“我以为自己最多受点处罚,会被烧死真是没有想到。”
“但是一想到如果这也算赎罪的一部分,虽然很怕死,但也能释怀了。”
卫兵却和他的伙伴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能安心死掉救赎自己…………你真是,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呢。”
“外乡人。”
少年顿时觉得可怕,他想起领头人那一句话。
“很快,你就不是了。”
他不禁害怕地大喊。
“你们到底准备对我做什么!!要杀就杀,废这么多话。”
卫兵另个同伴,狠狠拍了门,让少年安静一些。
“当然是把没有益处的,犯错的,违背道德的人,做成‘鬼’,再等祭祀的日子,把他的灵魂献给神明。”
“看来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孩子………………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呢。”
“啊哈哈哈,杰克,你听到没有,真是太特么好笑了!!”
“这个家伙拼死拼活去救人,别人连这种事情都没告诉过他,他也太可怜了吧,噗哈哈哈,不行了,忍不住了,要笑破肚皮了…………”
少年却已经痴呆了。
鬼的来源是村子里村民们所为。
现在想来,那些闲人恐怕就是自愿成为“食物”来供养鬼的人,自己也要变成生食人肉的鬼?!
不是什么厄运,也不是什么意外,更不是犯下了什么罪过。
“那,玛斯克的父亲,十长的丈夫…………他是为什么被变成鬼的!!”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鬼,后来发生的一切悲剧都不会有了。
“啊,他呀。也没做什么坏事,但是常常拒绝我们帮忙的请求呢。”
“就是,老是拿些树枝在地上画些什么,还花了大量时间去创作……他自称诗歌的玩意?”
“就因为这些东西拒绝劳作,然后成为了牺牲品了呢。就算最后讨了那么多女人欢心有何用…………”
少年的心拨凉拨凉。
他知道了一件事,这个村子,每过五年会从内部挑选出牺牲品来取悦他们称为‘神明’的存在。
成为祭品的理由是没有价值。
但是人就因为没用价值这种事情就该死吗?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他感到一种疯狂的不甘的愤懑与锥心的痛苦一齐涌出。
这是个因为人没有价值就拒绝接受他们的世界?
活得没有确切价值的我就活该去死吗?
绝对不要!!
想让我死的人。
我一定要先让他死。
逼我不得不死的世界。
我会先把这个世界毁掉。
就算是卑劣贪婪恶毒平庸…………
只要是能让活下去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前进的方向。
后来的事,你们也大概知道了。
谁成为鬼遵循一个很简单的原则,多数即是正义,多数即是公理。
抓住这一点,他代表所有冤死在这种仪式下的‘鬼’,宣判一直默默支撑这种制度的村民们是鬼。
冤死的鬼多过现在村里的人呢,他赌赢了。
最后,死者的怨恨将生者拖入炼狱。
对了,因为缺人肉那个玛斯克已经疯了。
袭击了出狩猎的村民,说是像只狼一样,完全不像人类。
所以他们杀死了他,没有丝毫愧疚。
“我们杀的是鬼,鬼都该死。”
可是,那鬼是一个因为你们变成鬼,又因为你们疯掉的孩子啊…………
这事,只是让他坚定了村子的人们该死这个观点。
然后,他从自己的故事里醒过神来。
摸摸猫舒服的绒毛,把那些东西都抛在脑后,不再去想这个故事。
“潘多拉,这些事情,都是假的对吧。”
但还是没能忍住去问了那个立于身旁的蓝紫色晚礼服女子。
“是,也不全是。”
她淡淡回答。
“怎说?”
少年抚猫的手掌僵硬了下。
“这些故事里面的人都是曾经在地上真的因为这件事死去的人的亡灵。”
“主角虽然不是你,但是结局却是一样的呢。”
“他们的亡灵千百年来相互怨恨,相互诅咒成为一个诅咒的世界,成为构成我的一部分。”
潘多拉手指绕着头发,缓缓交代到。
“你的意思是,千百年来,他们的悲剧一直在这个世界里轮回吗?!”
千川脸上的黑纹又开始向上蔓延。
“所以,我说,他去了只是徒劳。”
“没有意义。”
潘多拉断言。
“还有,他演绎的只能我看呢,你先睡会吧。”
“为什么?!”
“要是什么都能现在说出来,我就没这么麻烦了。”
她手往千川面上一虚抚。
他昏昏睡倒在地。
“安心吧,会让你知道的…………那个‘你’的结局”
“听不懂呢…………”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或许我该连篇累牍地写一个温馨治愈的故事,但我没有爱呢。
观测这个世界,过分地精细已经让我的眼睛有些乏累了。我的朋友,我就挑出不同的,我感兴趣的部分来说说第二次的故事好了。
毕竟,我从当年起就害怕了凉宫循环的八月,连观测的我都感受到了那份煎熬呢。
希望,接下来我就着煤油灯光,仔细回忆着,往下讲出的故事。
不至于乏味到让你打盹好了。
翻开书页,我们要进去了!
十长从少年上取肉。
本来惊恐的神色在看到十长哭泣的脸时,怔住。
他勉强忍痛扯出微笑的脸,伸出手,摸上她的黑长发的头,来回抚摸。
“明明觉得很痛,但是看到比我更痛苦的你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嘛。”
她的动作一顿,复又继续。
“至少,你让孩子吃完以后,把一切的缘由都告诉我好吗?”
少年忍着痛,也不挣扎,而是向她请求到。
这次,她头抬起,眼睛注视少年,又低下了。
完成了任务,帮千川处理了伤口,她带了肉走。
这次,却听不到哭声。
十长牵着孩子,告诉了他原委。
中间是没完没了地道歉,搞得千川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十长约定,他可以提供肉,但必须得到作为人得到尊重。
而且,他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样的状况下去,孩子越来越大我可是会死的。”
他苦笑。
“而且我相信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
“不可能的,这是神明的诅咒,没有可能的。”
千川打断他。
“没有不尝试就可以断言没可能的事情存在。”
“我来证明给你看吧。”
他和十长约下如果他能在半个月里恢复身体,就让他尝试。
“这一样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就是为了让这不可能成为可能,才在这里的。”
千川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与无畏的冒险精神。
让十长也不禁在内心祈祷他会成功。
千川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地努力着,身体终于恢复了。
他和十长间,也随着长时间的相处产生了莫名的情愫。
害怕着又怀疑着,两人相互间缓缓靠近。
直到最后,他们的嘴唇相贴,身体相亲。
玛斯克对千川的称呼也变成了‘爸爸’。
千川也在着手去想办法帮助玛斯克去克服食**。
最后他用人肉混和野兽肉捣成泥,再烤熟这样的办法,让玛斯克只需要少量人肉足以度日。
他现在的感觉他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鲁滨孙,但是他一直不孤单。
在他抱着她,腿上睡着玛斯克时,他这么想到。
他想办法生起来火,还制作了防备村民的陷阱,再装修了一番洞穴。
让这个荒凉的地方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他却打算离开,他要去村子里找到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办法。
现在,玛斯克也能忍受一段时间的食**,靠野兽肉暂且度日。
他发誓一定会回到这里陪他们。
他装作无知的失忆的旅行者到了村子里,加入村子。
做了一些成绩出来,得到大家的信任以后,他打听到了事情的全貌。
以前,人们走不出山里,常常因为人口过多,猎物不够,而爆发战斗。
很多强壮、优秀的猎人死在了同族手里,而不是野兽爪子下。
后来幸存的人甚至不能抵御野兽的来袭。
那时,有个声音对他们说。
“杀死你们之间拖累你们的人,多余的人。那样优秀者将得到更多的生存机会,也可以避免你们自己间发生战争。祭祀我,我允诺你们和平。”
然后人们向它祈求自己不能为此杀死和自己一样的人。
“那,你们指认那人以后,就让他变成不是人的东西好了。”
这,就是鬼的由来。
每隔五年,把村里多数人指认的多余人变成鬼,再杀死他,保证其他人的生活资源。
千川听了以后目瞪口呆。
他毅然敲响了村长的们。
“造成你们现状的根本原因是生存力不足啊!居然因为这样的事听从魔鬼,真是昏了头。”
这样说话的他,被村长的卫士绑了起来。
村长驱散了卫士,只留下千川和他两个人在屋子里。
千川则说个不停,从民主制度到产业搭配不合理,到人文稀缺,唯价值论。
从日上中天说到日落。
村长最后点了点,喝了口茶,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那那个你眼中的魔鬼,我们祭祀了百年的神明,他会老老实实让我们摆脱他吗?”
千川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会,那家伙早把这里当他的粮仓。
每隔五年产出一批粮食来喂饱自己的好地方。
所以。
村长带笑意地看着他。
千川知道村长如果能做已经早做了,村长也并不迂腐。
只是村长做不到这种事罢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来解决那个恶魔吧。”
他仰起脸,那上面是满是勇气的笑容和无畏的勇气。
被驱逐出村,剥夺村民身份之后,他回到了【家】。
深爱他的妻子和喜爱他的儿子在这里等他。
他告诉了他们这事,而且安慰他们说自己一定又一次平安回来。
但其实他一定把握也没有。
“但是,为了你们,我怎么能不去呢。”
过了最后的一个星期,他做好准备后去了那个恶魔居住的地方。
改造方案他已经留了一份给村长了,两个家人也都托付给村长私下帮忙照料,和他们的温存也已经让自己积累够了勇气。
随时可以死的勇气!
他已经站在了恶魔的**。
绝不回头。
不是像希腊神话里面一样为了不被冥王夺走挚爱。
只是。
为了从恶魔那里夺回家人本来应该拥有的,正常幸福的人生!
他已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