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集市第一个摊子开张的时候,就是村子醒来的时候,喧闹着,人们忙碌地东凑西凑置办着新的一天。
人的、马的踢踏声回响在大街小巷,村子不大,但却能闹腾出一番混乱的情景。
远离闹市的静谧总是值得品味,但迷糊着的桑祈似乎对此无感,或许是习惯了。揉了揉发昏的脑袋,昨天发生的事朦朦胧胧,索性把它们丢到脑后。
“嗯?”
桑祈的眼睛逐渐朝向了倒在被窝里的头,正一点点聚焦着——没有理干净的胡须尾巴冒出了尖,眼前的男人睡得正香……
异样的感觉在桑祈心里弥漫开来,她不由得吐了一句,“没有必要做到这样吧?”转而又陷入沉默。
小心翼翼踮下床,跨过门板间隙的光,桑祈探出头,生硬转着视角——房外是稍显玲珑的客厅,分不清能容纳多少人用餐的小圆桌倚靠在壁橱旁,唯一的沙发就拥挤地放在正对面两个房门之间——或许有些时候门也不能全打开吧?而除此之外,便是其他大大小小的摆放物和各式各样的小装饰。
简直像住在北境的旧式木屋里,但也不能完全这样说,似乎它还融入了些她从未见过的元素,嗯,例如悬浮着的灯之类的?
“嗯?”桑祈道出了今天第二个疑惑。壁橱上挂着的相框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房子是给巨人住的吗?”垫着脚,桑祈才勉强能看到那幅沾了些斑垢的照片。
照片中,居于正中的正是如今躺在被窝里熟睡的“大叔”,只不过那时候他似乎要年轻不少,嘴边不带着一丝须丝。只见照片中的“大叔”右手揽着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不过却摆着和他满齿咧笑截然相反的苦瓜脸,倒也可以说是“有些嫌弃”。
照片中唯一能够正经站着的大概也只有位于他左侧的金发女人了,温柔地微笑着,平日里她也是像这样温柔的人吧……?
思维跳跃回现实,摇动的木门启示桑祈去打开它。
“砰砰……”木门的摇动更加剧烈了。
匆忙中,桑祈光着脚丫子,揭开了木门外神秘的面纱……
“不……不是……”
少有地在脸上描绘诧异,桑祈或许不是很熟练。
“……?”
————
“唔……唔啊!”
小胡子“噌”地从窒息中缓过气来,没经意间,被窝俨然印上了他的脸的形状。
不过此时此刻,更令他疑惑的是被子在床上形成的“拱桥”。——人去哪了?
伊一把揭开被子,但结果很显然是没有。
伊继续寻找着,正当侧手打算推开木门之时,门缝传来的一点亮光让他的心脏比正常时多颤了几下。
门——快要完全打开,可是木门跟不上他的思维,思维跟不上他的行动,光是半开的大门就让他心头一阵繁乱。
分明可以更冷静地思考,再做出行动,但他的脑袋却一团热,拉开门就往前冲……
是什么,什么在驱使着他这样做?不用说自己了,或许在村子里找出十个,一百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一个能说出真正的解因。
“砰!”门被一阵迅猛的动作震动了。
“…………”
“搞什么啊……一大早干什么啊?又还没……”抓着松散的中长发,梅有些不解地说道。
一面,屋外的人流并不很急,伊则成为缓流中的逆行者,周遭慢悠悠的声音压根就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他只顾着探索眼前。
一面,屋里的氛围详和且慵懒,梅眯着眼睛仔细搜索哥哥给自己留下的“早餐”,只可惜她并不知道……
————
“可不能让她去到森林……”
嘴里念叨着,腿仍在漫步。
伊重复念着一模一样的话,可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却只有一副沽蓝的明眸——好像黏在脑子里取不下来了。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伊有些不明所以地自言自语。
“伊……”
“会……咕!”半句话咽在喉咙没说出,被一记强力的肩袭打断了。
“你小子……去哪啊?”兰德略带怒气地说。
这一击,反倒让他清醒了些。猛地转过头,兰德就站在面前。
“……”伊沉默了,此刻的清醒让他意识到刚刚的他“昏了”。
除了塞西莉亚回家,他还没试过如此不冷静,好似心脏在烧着一样。这次,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眼睛……眼睛?”
“啊?你嘀咕什么呢?刚刚……”
“没什么……”眼见着兰德皱起眉头,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反倒是问,
“你,见到一个穿米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吗?”
兰德先是迟疑了一阵,盯着伊稍显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叹了口气,
“其实,我正想和你讲这件事……”
忽然间,亮光在伊的眼睛里溜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