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夕雪的身边，站着的是是一名银发的少年，银发……星之渊。
听到女孩的话语，他微微一笑，笑得阳光温暖，却也笑得邪魅狂狷。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屑，那是对于所谓“光明之神”的不屑。
“雪儿，你从来不知道，那所谓光明之神，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祂，本性便是肮脏、贪婪、虚伪、狡诈，是最惹人不喜的存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祂这样的家伙，手下的信仰者势力，又能够好的到哪里去？”
“以光明之名，行阴暗之事。”
星之渊太清楚这个所谓光明之神的秉性了，还不如当初背离神境叛逃的黑暗之神。
人家黑暗之神是坏、邪恶，但人家至少光明磊落从不掩饰。
而那光明之神，则是真正的虚伪，做事满口的光明正义，行事却尽显阴暗肮脏，让人恶心。
这也是前世的星之渊，唯一发自内心鄙夷和看不上的神灵，因此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当初你成为了光明神殿的圣女，那么，也许你早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欲奴’，雪儿，你想要这样吗？”
靳夕雪沉默了，确实，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她的下场或许会比现在更加凄惨。
至少，沦为奴隶的她并没有失身，而且在星之渊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可如果成为光明神女，听星之渊提起，她将会成为神灵的玩物，终身侍奉一尊法像，直到体内光明之力被吸取干净，然后死亡。
当然，在光明神殿传出的消息，所有消失的圣女，都是被接引前往了光明神国，侍奉光明之神左右。
但是，尽管知道真相，她也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光明会这般污浊肮脏？
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心结。
也是因此，她的实力始终停留在星级八阶，再无半分长进。
星之渊叹息了一声，站在靳夕雪的身边，目光凝视广场中的人群，那竖立中央的雕像。
那尊雕像的容颜，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人们看见了靳夕雪，却纷纷根本看不见她身边的星之渊，否则，绝对会引发巨大的哗然。
收回目光，星之渊轻轻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长发，终于开口。
“你所向往的光明，究竟是什么？是正义、是坦荡、亦或者是弱者希望强者给予的怜悯？”
“你所信仰的，又是什么？是光明？是光明之神？是光明神殿？亦或者是你自己的内心？”
星之渊飘然的声音似乎有些悠远空灵，如同一声声嘹亮清悦的铃声，将少女迷茫的心缓缓拉回。
“是啊，我，究竟向往的是什么？信仰的，又是什么？”
“我所期望的，似乎从来不是什么光明，只是一份心灵的归宿，希望着光明之神能够帮助我们弱小的伽业王国。”
“我所信仰的，似乎也从来不是他们，而是那一份对于家乡的热爱，对于帮助国家崛起的渴望。”
“为此，我才选择接受圣女候选者身份的不是吗？”
“至始至终，我的信仰，只有我自己，我的信念，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家园。”
“我不想国家弱小，不想让族人被欺凌，不想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更不想他们在邪祟入侵之中毫无还手之力。”
“信仰光明之神，是为了请求一份庇护，然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被光明神殿亲手灭国。”
靳夕雪喃喃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一抹悲痛。
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不……按她所说，是一个男孩。
她从来不会轻易落泪，就像是现在，她眼眶已然通红，却倔强地没有落下任何一滴眼泪。
眼前的迷雾仿佛瞬间被拨开，她终于想明白了。
从始至终，错的并不是她，不是他们的国家。
错的，只是他们看错了光明神殿的秉性，错性了不应该相信的东西。
“我们从来不会否认黑暗的存在，它们存在于生活中各处，哪怕全是光明照耀之所，亦隐藏着无尽黑暗。”
星之渊沉声开口，手中轻轻把玩着少女的发丝，但是后者似乎并没有任何察觉，或者说察觉了却并不抗拒。
“光明之中，充满黑暗，黑暗当中，亦是光明。”
“是正是邪，不过是一念之间，没有什么是真正纯粹的光明和黑暗，一切，都取决于你自身。”
“有人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有人自称光明，却满心黑暗。”
“人们往往喜欢掩盖自己的阴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那些被称为黑暗的，不过是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直率。”
“他们并不高尚，反而充满了肮脏。”
“究竟如何选择，从来都是看你自己。”
“所以，究竟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你，了解了吗？”
他最后的话语仿佛如同醍醐灌顶，让靳夕雪彻底清醒。
光明不会是纯粹的光明，黑暗同样如此。
她想要的答案，从来都是这么简单。
至于她自己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
“只要……遵从本心就可以了吧。”
她的眼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意志。
她要变强，变得足够强大，然后有一天，复仇光明，将那虚伪的光明神殿，夷平！
管他光明神殿什么光明黑暗还是正义邪恶，他们在靳夕雪的眼中，都是必须要消灭的敌人。
她清醒了，不再迷茫了，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渊哥哥，谢谢你！”
她这一声“渊哥哥”叫得很甜、很腻，她的眼中有着浓郁到几乎溢出来的喜悦与感激之情。
“既然你这么感激我，也不求你以身相许，要不就主动献上香吻一枚，便算是对我的报答了吧？”
星之渊淡笑着调侃道，他看得出来现在的靳夕雪十分高兴，并不会因此生气。
“哼！想的美。”
靳夕雪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调皮地对着星之渊吐了吐香舌，小女儿家姿态尽显无疑。
她的这副模样，无疑证明了她此刻的心情状态很好，才会这样无拘无束地表露出来最真实的自己。
“就这样，还一直说自己是男孩？”
星之渊失笑一声，却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反而觉得此刻的靳夕雪是真的可爱。
他也十分高兴，靳夕雪已经拥有重新称呼他为“渊哥哥”。
小时候这种称呼是真的只是哥哥而已，可是现在这样称呼，却已经有了一丝更加亲昵的意味。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从广场上响起，前来参拜的人们纷纷望去，然后连忙退避。
一道黑色如风的身影奔驰而来，掠过人群，来到了靳夕雪的面前。
那竟然是一只浑身漆黑色，如墨闪亮的金角独角兽。
“小黑！”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笑容，迫不及待地上手抚摸着面前的独角兽的毛发，眼中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无尽喜悦。
“渊哥哥……”
她看向星之渊，湛蓝色的明眸中满是流光溢彩。
这个男人，真的对她太好了，也为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了。
他为她复活了寥卿和黑风，甚至为了救她性命，以契约将他的生命与自己相连。
哪怕是身为神灵，亦是因为这个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剥夺了他大半的寿命。
现在，他曾经的一头黑发化作晶莹的银白，虽然好看，但却是他寿命枯竭的象征。
为了一个女人，他真的做到了极限。
对于靳夕雪来说，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十分地清楚，说不感激是假的。
只是，让她知道以女儿之身接受星之渊，甚至当场以身相许和他在一起这种事情，她的内心依然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也幸好，星之渊从来不会用这些恩惠来逼迫她。
“雪儿，你记住，无论是你的寥伯伯亦或者是黑风，他们之所以能够活过来是因为我有手段在他们死亡时，完整保留了他们的灵魂，而其他人，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但是复生也并不是能够无条件做到的事情。”
“比如说你，雪儿，你我已经通过契约生命互通，如果你死亡我也会死亡，无法复活，所以在任何时候，你都要保持安全。”
“虽然，我能够解除这种契约共生关系，但我并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样的话，你会死，如同之前那样。”
“所以，以后就是为了我，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星之渊平静的话语，再一次如同重锤叩击靳夕雪的心灵。
她的目光微微呆滞，不可思议地看着星之渊，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和自己，和这样一个弱小的凡人女孩，执行共生契约。
这是需要多么大的魄力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要知道，如果她自己遭遇不测，可是会直接牵连到星之渊身上的。
共生契约，顾名思义就是同生共死，一方死，另一方同样陨落。
星之渊能够做到这一步，真的大大出乎了靳夕雪的预料，几乎是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也可以看出来，星之渊是真的十分在乎她的。
“渊哥哥……谢谢你。”
此刻，复杂的心情，万千感慨和言语，尽皆化成了一句话，蕴含了少女全部感激和感动。
“你，才是我应当信仰的神灵，渊哥哥，你是我的神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