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湖
当我们赶到停车的地方时，眼前的惨状让我们陷入了沉默之中。
面包车已被掀翻在小广场上，它的玻璃渣碎了一地，车身也严重变形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过一样，不过没有要爆炸的迹象。而车子旁边的侧门被某种东西硬生生扯了下来，被随意的丢在了不远处。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凌霄第一个冲了过去，林牧和章欣怡则是紧跟其后。我没有过去，而是用手指戳了戳此时正抓着头发蹲坐在原地的杜言。被我戳了之后，他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用他的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疑惑地看着我。
“那个……你之前不是说那东西已经走了，对吧。”
“啊……嗯……它已经从我的探查范围消失了。”
“那你觉得它是从哪里出现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什么会飞的怪物吧……军方说那种东西叫做变异兽，它们很强大，但是数量很稀少，我以为这种层次的东西还离我们很遥远……对不起，是我太想当然了，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他又重新抓挠着头发低下了脑袋，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对不起。
我看到他这样，摇了摇头，向大伙那里走去。
林牧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在强撑着自己，一下一下地拍着已经在他怀里哭成泪人的欣怡的背，正试图安慰她。
诶？凌霄呢？
因为车子被掀翻的缘故，我从这里只能看到车底，为了看看他在干什么，我绕了面包车小半圈，来到车后那里，车子的后门已被凌霄打开来了，我忍受着浓郁的腥臭味靠近，往里面看了一眼，结果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尽管我之前沐浴过丧尸的血液，也捅爆过丧尸的脑袋。但是与眼前这仿佛地狱绘图一般的场景一比，之前的那些知道都是小儿科，萧家豪惨死的场景让我一阵倒胃。
只见车内已被肉块和血液涂满了，到处粘着内脏挂着肠子，甚至有的地方还黏着一块皮。萧家豪像是捣大蒜那样被捣碎在了车内，平时看起来安全无比的面包车，此时俨然成为了铁棺材。而满身血污的凌霄正在车内用一块不知道哪里掉下来的铁皮刮着黏在车顶的肉渣。
我转身干呕了几下之后，对凌霄喊道。
“喂！你在干什么啊！”
“替他收尸啊！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不对……我……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呃啊啊啊啊……你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了啊！为什么……为什么……”
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丢下手中的铁片，趴在地上不甘地敲着地板，无声地痛哭着，嘴中压根发不出什么像样的声音来。
……
最后，我们选择给萧家豪火葬，把剩下的汽油洒在面包车残骸上之后，点燃了它。很快火焰遍布了整个车子，随后我们在车子爆炸前便转身离开了，主要是害怕车子爆炸的声音会引来那个东西和周围的丧尸。无处停歇的我们，回到了一开始找到的那个小卖部里，几人抱着膝盖背靠着墙就那么蜷缩着，谁也没有提起晚饭的事情，气氛十分压抑。虽然萧家豪的死对我来说没什么，最多就是感慨一下这家伙好惨啊，因为他对我来讲就是一个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但是对他们来说，他一定是个不可或缺的好伙伴吧。我的情商并不高，但是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我想他们现在肯定是没心情吃饭了，我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提出。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睡一下节省体力好了。
我眯上眼睛尝试入睡，但是根本睡不着。先不说早上我昏迷了那么久，早就睡饱了，再加上我一天没吃东西，感觉自己已经前胸贴后背了（笑死，根本没用胸，甚至还是凹的），饿得我都睡不着。唉～
在这种折磨之中，我最终还是睡着了。
一夜无梦
隔天早晨，我醒了，是被冻醒的。
呼～感觉有点冷啊，天气转凉了。我双手抱着手臂，有些瑟瑟发抖。可恶，要不是我的棉袄被那个死黄毛拿走了，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光套着一件羞耻的卡通T恤衫到处跑。
借着微亮的光线，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看起来都还没醒。和昨天一样，除了林章这对小情侣，都各自缩在一个角落里蜷曲着。诶？不对，少了一个人。杜言呢？
我这才注意到，小卖部的门是虚掩着的。虽然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我想他应该没有走远，于是我也悄咪（喵）咪地打开了门，溜了出去。
果不其然，杜言他就靠坐在离小卖部不远的一棵树下，望着远处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我静静地靠近他时，他头也没回就向我问好。
“哟，醒啦！早上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他昨天那种濒临崩溃的影子了，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呢。不过靠近一看，他眼镜后面那重重的黑眼圈以及流露着疲态并严重充血的双眼出卖了故作平静的他。
“喂，你还好吧……”
“很好！我当然很好啦！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不好吗？”
反应有些夸张，笑得也好勉强……
“你在这坐了多久了？”
“不知道，感觉也没多久吧，我就是出来驱赶一下困意的，毕竟待在里面，我有点昏昏欲睡。”
这家伙什么意思？这是一整晚没睡？
“你没睡觉？”
“不能睡，万一那东西晚上再冒出来怎么办？就小卖部这种厚度的墙对那东西而言，就跟纸糊的一样。我必须醒着，不能再让大家再次陷入危险了。”
“唉～你是不是傻……”
“啊？”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自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在这守着有什么用，如果那东西真的来了，你又挡不住，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如果没来，就你现在这状态，万一在今天搜物资的时候，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话……我们估计也凶多吉少。”
“你懂什么！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如果那东西真的来的话，我……我至少可以引开它，给你们逃跑的时间。要是连这也做不到，我这种废物还有什么用！我……”
听到我否定他一整晚的努力之后，他红着一张脸，气愤地想要站起来。不过被我按住了肩膀，让他重新坐了回去，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他打断我。
“你先闭嘴听我说！你的能力很强大，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强大。虽然我跟着你们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就我昨天看到的情况来看，你们这个队伍之所以这么安全，完全是因为你规避丧尸的能力。因此你是否精力饱满，对他们的安全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们的话，现在就给我去睡觉。再说要是论废物的话，我才是真正的废物，大不了我替你在这守着。”
似乎是被我镇住了，他瞪大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是重新认识了我似的傻愣愣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苦笑道。
“你失忆后真的变了好多啊，完全看不到你以前逗比的影子了……行吧，你说的对，是我太幼稚了，我这就进去睡觉。”
“嗯，这里就交给我吧。”
等他回去后，我挺直腰板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之后，也学着杜言靠坐在树干上，看了一眼他刚刚一直盯着的方向。
清晨的微风佛动着在湖岸种植的柳树的枝丫，不时吹落几片柳叶，与柔和的阳光一同飘落在宁静的湖面上，掀起一道道波纹。
不得不说小卖部所在的这个小土坡的风景真的很不错，远处美丽的湖景尽收眼底，同样也能看到在湖边的小广场上，已经烧的黑不溜秋的面包车残骸。我想杜言他是在这里盯了它很久吧。
这时我没有注意到，在湖的中央，一道黑影跃出水面又重新没入水中，除了带动了点点涟漪之外，没用发出任何声响。等我回过神继续欣赏湖景时，水面除了一往如常的波光粼粼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