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已然悬于空中,离开这个村子后,查尔曼带着水月走着乡间小路。
“那位”经常和他说起乡下的事情,说乡下的泥土味,说乡下的老友们。
现在确实泥土味挺重,还夹杂着花草的清香。
“你小心点别摔了。”
水月听后点了点头,前面这个高自己一个头的师父让她莫名的有安全感。
穿过一个小树林,又走过一片片田地,查尔曼带着水月东窜西窜,不一会儿又绕了回去。
水月知道自己的师父走错路了,但她有一些怀疑,自己那无所不知的师父,会犯这种小错误吗?
“月,你来带路吧,天哪。”
听到师父喊自己的名字,水月不禁有些开心,心里有种被信任的感觉。
“嗯,师父一定要跟好我。”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这是她几百年来第一次感到自己脸颊发烫。自己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叫“一定要跟好我”啊?这不是把师父当成小朋友了吗?
水月一路低着头,查尔曼倒不担心她会因此摔一跤,倒不如说,查尔曼还真想看看水月惊慌地摔一跤是怎么样子的。
一人一鬼就这么走了一段时间,就这么走了一段没有任何言语的时间。
查尔曼率先打破了沉寂,让正在想怎么和师傅搭话的水月稍稍松了口气。
“你知道你那把刀要怎么用吗?”
“不知道。”水月边回头边答道。
“那你问问他嘛。”
她看到查尔曼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身后。
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上面啦都说了。”
水月顺着他的话抬起头,看到一个人挂在树上。
她感到有些恍惚。
“你会剑气吧?来,试试看,把那家伙弄下来。”
水月眨了眨眼让自己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她点了点头,拔刀就是一挥。
一道凛冽的剑气割断了绳子,挂着的人如木偶一般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水月小跑着过去,到那人身边的时候查尔曼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他面前端详着什么。
“你看着像谁?”
水月仔细打量倒在地上的这个,凭着记忆,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和自己触刀时所见的那个落魄少年的简直一模一样!
“师傅......难道他是......”
查尔曼没有说话,只是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用他那有力的手给地上这家伙来了两巴掌。
没醒。
再来两巴掌。
还没醒。
“他奶奶的。”
水月自然没有听清查尔曼骂了一句,只看见他把自己腰间的刀甩了出来,一刀刺进那人的脑袋。
在鲜血流出的同时,水月瞪大着眼,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更惊讶的往往在后面。
那家伙的眼睛猛地睁开,发出极为怪异的笑声。
“这是我的刀......嘿嘿嘿......”
他猛地坐起来,尽管自己的脑袋因为那钉在土里的刀无法动弹,被割成了两半。
两手一伸,怼着两半脑袋片儿一按,脑袋这就合上了。
水月瞪大眼睛,表示自己十分的惊讶——如果别人能看出她的表情的话。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灰,“骂”道:“那个疯女人,要不是我自挂东南枝强行掐断了自己的气息,不然还得被她缠好一阵子,真无语。”
查尔曼一只手搭在水月肩膀上,说道:“这就是你所拿的那把刀的主人——李。”
“太......奇怪了......李先生也是鬼吗?”
“不是,他和我一样。”
神?
“是个烂批。”
“什么?”
“没什么。”查尔曼不知从哪里捡了根草叼着。
李舒展完筋骨后,转过身问道:“你就是秦香吧?我的第不知道多少代继承人。”
“继承人?那是......”
“既然我的刀出现在你的手上,还没有什么排斥现象,那你就是我的继承人了!”
查尔曼听完后在心里吐槽道:不知道你在这鬼混了多久,还那么多继承人,我在这个大犄角旮旯里活了那么久都没碰到你。
李没等水月回答,继续说道:“有不懂的先问查尔曼吧,我不打扰你两的二人世界了。”
查尔曼当即应道:“去你的二人世界。”
“看着像而已,要是有事就去龙场找我吧。灯塔我现在懒得管,关于灯塔和大章鱼的事情别找我。”
“真主要是知道你这么叫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爱咋想咋想呗,拜拜——”
李随即只作一团黑雾,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水月的大脑还在宕机。
自己的师傅刚才是不是骂人了?
自己的师傅刚才是不是表现出了一副爱和别人打趣的模样?
自己的师傅原来和自己想的、大家所传的那么不一样吗?
水月一时间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又有些欣喜——她的师傅似乎不是那么难接近。
“龙场在哪?”
“五十里开外。”
“出发,去龙场。”
“啊?”
“拯救世界什么的不算那么重要,你我还有刚刚那个挂在树上的烂仔一起喝两杯先。”
“啊——”
水月睁大了眼睛。
师傅的形象,在她心中如陀螺般大旋转——并且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