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曼这边就挺奇怪的。
他已经发呆了一个多时辰,王颜和水月却一丝未动——各自挽着查尔曼的一条胳膊。
换做正常人早就受不了了,但是一位是抱有奇怪的“敬佩”和“爱慕”之情的脱线女,另一位也是重量级,把查尔曼当自己爹当自己生存意义的“徒弟”。
查尔曼怎么看?
查尔曼也不道啊。
他其实早就没分析什么“五行”了,纯纯地发呆,不想吃饭就搁这耗着,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动。
啊,那边的云在动,世界很奇妙吧?那边的树在动,世界很奇妙吧?那边的人在动,世界很......
查尔曼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
那个戴面具的家伙......颇有种“达里尔爵士”的风采。
而且......貌似还在干着什么阴暗的勾当。
“王大小姐,阿月。”
没人应。
“王大小姐,阿月?”
......
“王大小姐?阿月?”
......
“王大小姐!阿月!”
“啊阿巴阿巴阿巴什么事啊相公?”
“师父有什么事吗?”
好样的,这俩小妮子直接挂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查尔曼叹了口气,蹲下来捏了捏两人的小腿,又拍了拍。王颜忍着羞,心想相公是不是终于忍不了自己的美色,想要上手了,却听见他说:“站久了腿酸,帮你们放松放松,接下来要去个地方。”
王颜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相公肯摸摸自己那匀称好看的腿了之后,内心又有些许开心。
帮两人放松了一下小腿后,查尔曼站起来,指着城外说道: “你们看到那了吗。”
“没看到。”
“没看到。”
“嘶,等等。”查尔曼关闭了“屈服之眼”,才发现那个家伙被树挡住了,别人看不到自然很正常。
“跟着我来就行。”
两人看着查尔曼跳下十多米高的城墙。
“相公——我的衣服可不好跳呢——你别看啊——”王颜在城墙上喊道。
话音未落,查尔曼又跳了上来。出乎王颜的意料,他直接把自己公主抱了起来。
“多事。”听见查尔曼嫌弃地说了一句,王颜只觉甜蜜,还把双臂绕上他的脖子,想要更多地感受感受查尔曼的温度。
水月在旁目睹了这一切,感觉心里有些堵。
正要赌气自己跳下去,却发现查尔曼早就把那烦人的东西送到了下面,站在自己面前。
“阿月,过来。”查尔曼笑着展开双臂。
水月没有说话,扑进了他的怀里。同样的,查尔曼也是用公主抱把她送了下去。
两人刚站稳,王颜又缠上了查尔曼的手臂。他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心想貌似也不是很急,速度放快一些些就好了。
在查尔曼的带路下,两人很到了一个小湖边。
小湖周围树林环绕,只有一处空着,有小路通往外面。
阳光如碎纸般撒在湖面上,稀碎的光亮让王颜的眼睛有些发痛。
查尔曼环视四周,随即试探性地喊了句:“出来算了。”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左边不远处冒了个头出来。那个头面向三人不久,又开始升高。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魁梧,身材中等,身高中等的家伙。他磕磕绊绊地走到查尔曼面前。
带着奇怪的面具,看不见眼睛,头发黑长,身着怪异,背上背着一把刀,手里不知拿的是什么。
神秘人见面第一句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查尔曼第一句是“你在这干什么?”
神秘人没有说话。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查尔曼并没有戴上兜帽,他们三人的面容被神秘人好好打量了一番。
“看着像好人......那就告诉你们吧,告诉也无妨。”
听着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我是来这里打猎的。”
打猎?
“可是我看见还有其他人......”
“我又没跟你说猎物是什么。”
“......”
水月和王颜此时已经开始防备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在森林里杀人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你可知道那是违法的?”查尔曼问道。
“法律限制不了所有人。”
“我该说你小小年纪就是人渣了吗?”查尔曼没有动手,也示意旁边两人不要动手。
“你要是说一个想要打击人口贩子的家伙是人渣倒也行,毕竟我确实想杀掉他们。”听得出来,神秘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挺愤怒的。
“那你杀掉了吗?”
“还没有。”
“是没有抓到还是没有杀掉?”
“没有抓到......”
“那我建议你不要抓了,我怕你一气之下把他们杀了。”
“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那种渣滓害得多少家庭分崩离析?害了天下多少人?”
“法律会......”
“法律只会把他们关进牢里,关个几十年,笑话一样,他们那种畜生就应该消失在世上。”
“你杀了人那你就触犯法律了。”
“现在法律尚不普及,何来触法一说?”
“你在九州就有九州的法管着你。”
“九州的法律现在是什么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查尔曼看了眼左右两人。
王颜是认可与无奈,水月则是麻木。
“怎么,我猜猜,你要维护法律的正义了?”
查尔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法律的正义要人民发自内心去探寻,法律本身没有正义,只有明文规定。”
“所以你拦不拦我?”
......
“我不拦你,但你如果不回头,你会被自己吞噬的。”
“从我独自一人开始我就不把自己当人了,变成怪物也是我自己选择的。”
“你才十六岁吧?”
“年龄不是衡量人的标准,有四五岁的恶魔,也能有几十岁的孩童。”
查尔曼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合作怎么样?”
说完,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按照真主的话,大难必帮,小难自助。但是他也受不了那些人渣畜生,小难自助?那我帮这个世界的人解决小难,应该没什么事。
“我给你能力,你帮我干事。”
“我为什么要信你?”
查尔曼点了点头。
“你确实不应该信我,但是你看看我旁边这位,王家大小姐。”
神秘人的头偏向王颜,王颜只感觉自己的身躯突然冷了一下。
“王颜?听说过。能让这般女子黏上的,自然是有些东西。”
“是吧?”查尔曼应和道。
“我还是不信你......”
“管你信不信嘞!”查尔曼掐指一伸,直接一道神谕灌脑。
一道金光闪过,神秘人用那颤抖的手摘下面具,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下。
面具下,是正值青春却又被沧桑沾染的脸庞。
“我明白了。本人名叫李凌云,自愿为真主效力。”
说罢,这家伙就边擦着泪,边磕磕绊绊地离开了。
看着李凌云那孤苦的背影,王颜有些同情,她问道:“相公你对那个孩子干了什么?”
查尔曼看着王颜,温柔又无奈地笑着:“我让他看见了自己的使命,仅此而已。”
水月则是注视着李凌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烈日当空,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抓着枪的人独自走在大道上。
他看见了自己的过往,看见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最黑暗的过往。恍惚中,他看见了那个躲在床上失声痛哭的自己,他看见了那个看着父母吵架、离异却又不敢吭声的自己,他看见了那个跪在妹妹的尸体前无力凝噎的自己。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早就杀了人。
他又恍惚间觉得,自己早就被人杀了。
他感觉妹妹真的死了,他感觉父母真的离异了。他不知道,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了。
为了逃避童年的阴影,阅读多种多样的书籍,听闻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既他变得明智,又让他变得脆弱、疯狂。
刚刚那道寒意刺骨的金光,让他看见了真主,他本来不信佛,不信道,不信外来客那套。
现在,他信真主,他信自己。
远处带着两人朝城墙走去的查尔曼想着,那孩子挺像李。
所谓的“神谕”其实是真主的强制洗脑,是拿来奴役他人的神罚。
但当神谕降临至本就如深海般癫狂之人时,只增益不增害——对查尔曼来说。
七日,死亡三十七人,死法不重合。
说教和传道是给百姓的,神谕是给可怜的疯子的。
阴冷的红光在查尔曼眼中流转。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他认为自己是随心所欲的中立派。
站在城墙上,他回头看了看那片森林。
他没有毁了他,他只是促进了他的完整,同时满足了一下自己那小小的贪欲——只要知道那些渣滓死的有多惨,他就能有多开心。
“相公?”
“师父?”
查尔曼又发呆了,这次他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我听相公的。”
“我听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