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钢眼里的兴奋越发强烈,他大声喊道:“各位,多说无益,我现在被你们气的状态那是十分之好!想必我这一链子出去,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韩英听后,略感不安,却只是问道:“果真如此?”
“果真!”精钢爽快地回答。
一甩手,那铁链如狂龙一般向其中一个殉道者扑去,那家伙低头躲过,铁链竟硬生生地在他背后的墙上撞出了个大洞。
再一拉,那小木屋已然是塌了半边。
“他奶奶的给你躲了是吧?”精钢边骂着,边一手抓住射来的箭,“咔咔”折断然后甩在地上。“这次你要是再躲我就动刀子了。”韩英听不到这个打起架来脑子就消失的家伙的嘀咕,面对自己曾经的“同事”,他更多的是躲闪,出手也尽量避开死穴,不出杀招。
兴许等李凌云醒来,能够救救这些走火入魔的可怜孩子——就像他把自己从深渊中拉扯出来一样。
“哐”的一声,韩英挡住砍来的一刀后,急忙回头,看见李凌云已经站了起来,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死吧叛徒!”又是一刀砍来,韩英躲闪不及只能硬接,这一刀的力度着实不小——震的他双手发麻,有些脱力。
“轰隆隆”。
他妈的又是他妈的雷!精钢在心里骂着,接着加快了挥舞铁链的速度。
他妈妈的又是他妈妈的雷!李凌云刚清醒就听到雷声,心里无比烦闷,只得加快速度——把这些殉道者“转化回来”。
我去了又是这些雷!韩英刚低头躲过一刀,就听到这震耳的雷声,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轰隆”一声巨响,李凌云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刚才站的地方。他明白这些鬼东西又是找自己的,顿时又想到个极妙的办法。
“精钢,用铁链把他们连起来!”
“铁索连环是吧?老子在行!”
进入状态的精钢不费吹灰之力,仅用数秒就把那三个殉道者用铁链捆在一起——顺便卸掉了他们的武器。
“链子给我!”
又是一道雷,李凌云惊险躲过后,韩英和精钢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
“等等,会把他们劈死的!”韩英喊道,想要制止李凌云。
但为时已晚,精钢十分懂事地把铁链甩给李凌云,在链端接触到李凌云的那一刻,电光一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叫喊声穿破雨幕,传出数十米。
“成——功了?”精钢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阵强光之后,四人全身都覆盖着一层血壳。
而那雷,竟然也停了。
对雷停下来这件事两人不算是特别安心,毕竟前不久把李凌云劈成那样,他刚站起来就又开始打雷,谁知道李凌云再动一下,那雷是不是又开始打两下?
真的贱啊雷公。
两人面无表情地把上面的仙儿全给骂了一遍。
“别管了,他能解决的,我们还是去避避雨吧。”精钢先开口,不等韩英回答,就把他拉扯进了旁边完好的房子里。
看着窗外没有丝毫减意的雨,韩英调侃道:“你们追了那么久都没避过雨,现在倒是要避雨了?”
精钢用鼻子“哼”了一声,倒没有理他,只是在柴火前烤烤自己的小手。“你说,过了几分钟了,他们还没有动诶,真的没事吗?”精钢随意地抓起一根未干的小木棍叼在嘴里,答道:“相信那个李疯子,他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韩英对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好奇,于是又问到“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很好吧?这样出生入死的。”
出生入死?
精钢陷入了沉默,他和李凌云相识不过七日,只是因为他看见了李凌云赶路的样子,他看到了李凌云谈到那些人渣时极其厌恶的表情,他看见了李凌云看着林月兰扶着她父亲时流下了眼泪,他这二十来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真挚之人,他选择相信,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遇到了那位老先生算到的“贵人”。
在精钢沉默的时候,韩英在看着窗外发呆,他想起了往日,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加入”“月华教”。月华教,把自己隐藏的极好,表面上是收留流浪儿童,实际上是靠着买人贩子拐来的孩童们壮大自身的实力,教主只露面不留名,露面还是为了对收下的“弟子们”进行洗脑——一生一世为月华教做出奉献。
想到这,他笑了。
月华教就像这九州,要求人人为它做出奉献,要求每个九州人都爱它,在要紧时把生命放在后头,把“团体利益”放在前头。
真TA妈的放屁。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情怀”和“热爱”?
他搭在窗台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眼中满是愤怒。他因为他又因此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只因当年自己觉得中央让百姓受苦受累还把利益好处给那些无耻之徒这件事,被村里人当成“异类”,在他们那个小农村里面,“中央”是万万不可随意“谈论”的。而自己未成年就敢“冒犯”中央,在他们看来是恶鬼缠身,甚至还有村民嘲讽母亲是在外和那些外来客鬼混怀的自己。
愚蠢无知。
这是他和母亲被父亲赶出村子后,他对村里人的评价。
再到后来,自己被拐走,从那时和母亲断了联系。
想着她慈祥的眼角,越来越明显的皱纹......韩英不自禁地嘀咕着。
“妈......你在哪啊......”
韩英呆呆地看着窗外,泪自顾自地流了下来,混在雨水中。心里的恨,心里的愤怒,也都成了思念和遗憾,淌进泪中。
就在这只有雨声的沉寂中,李凌云和殉道者们身上的血壳开裂松动。先是李凌云抓着链子的手开始动,只是轻轻一震,那股力量顺着铁链传到殉道者们身上,震落了那些闷人的血壳。
“先进去吧,各位。”
李凌云边松开链子,边招呼着三人进屋。他们十分听话,进了屋,看见神情恍惚的两人。
“来韩英,你认识这几位不。”李凌云关上门,就问韩英这句。
韩英摇了摇头,表示这三位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李凌云听后,只好笑着说:“那各位自己报上名吧,江湖规矩,既然已经是和我们一伙的,总得有个称呼。”
他们围坐在柴火旁,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首先开口的是个身材瘦弱的女生,名叫白沐雪,年龄十五,家住钱塘阳城,一年前被拐。然后是个身形魁梧但说话十分温柔的男子,名叫陈坤,年龄二十又七,家住湘地,五年前被骗入教。最后是个身材丰满的女子,名叫唐柔,家住钱塘宁城,年龄二十。他们的遭遇,三人也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待到三人沉沉地睡去时,李凌云才开口。
“他们说那个教主在找帝王陵,这是为什么?”
韩英摇了摇头,表示这种属于教内机密,像他们这些底层送死的弟子,是没资格知道的。
“嘿,老李,现在问题来了,这三位怎么办,你我可都不是什么阔绰之人。”精钢在讲的同时,瞥了眼抱着唐柔的白沐雪。“我们就这么救下他们,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
李凌云点了点头,暗自思索起来。确实,救下他们后,总让他们跟在身边未免太引人注意。
“我知道了,那个查尔曼你记得不?”
精钢双眼往左上角翻,想了想,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那家伙不是要搞什么‘教会’吗?肯定缺人手,让他们去帮忙怎么样?”
“可是......”
“能挽着宁城王大小姐的手的男人你还怕他缺钱养不活几个人?”
精钢又点点头,表示自己赞成,随后不再说话——哪怕自己有些问题想说,直接闭上眼开始睡觉。李凌云知道他是累了不想讲了,睡也是浅睡,也就放心地让韩英关紧门,窗留些小缝,然后和他一起以地为床,在梦中度过这惹人厌的雨夜。
九月二十三日晨,阳城。
查尔曼昨晚睡得很早,现在刚睁眼,迷迷糊糊地感觉——很不舒服。揉揉眼,一看,原来是王颜和水月这两姑娘。
那还好。
他心里定了定,得亏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来这找自己索命了。
但是,等等,貌似也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这两妮子的房间不是在别处吗?怎么跑这来了?还搂着自己?
查尔曼轻轻地摇了摇水月——这孩子睡觉都不舍得把自己给她做的衣服脱下来,而她以一些奇怪的梦呓回应,幸好听上去不是什么噩梦,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会做的梦。他又摇了摇王颜,这位穿着轻薄睡衣的女人还是用手搂着他的脖子,嫩臀微翘,白净的双腿缠着查尔曼,还时不时蹭一下,像是在挑逗他。
查尔曼可不惯着这个脱线女,用手轻轻地捏了一把王颜的翘臀,只听她嘤咛一声,便再无动作。
那就等着两家伙醒来算了,也没什么急事。查尔曼心里这样想着,眼里看着天花板。
话说要去给教会选址,还要想好教会成员的着装,最致命的是——成员在哪里。
成员这事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不是想有就有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的。教会的成员都是同心同德同道的,没有与这污浊的人世奋战到底的觉悟是不能进教会的;没有心系他人也关心自己的品格是不能入教会的;这种人哪里最好找?问问那群畜生就知道了。
查尔曼迫切希望李凌云麻溜点再带几个受害者回来,他好出面拉拢人心完成建立教会的前期工作准备。
而在千里之外,李凌云和精钢两人此时正站在早餐铺前面面相觑。
两个人的钱都放在林月兰家忘记拿了。
这老板还把早餐都给做好了,看着面露难色的两人也有些头疼。
“两位如此窘迫,想必是有些困难。”
二人循声转头,看见一个双眸如死潭、面容如死灰的男人站在面前,递来一袋子钱币。
“在下江湖名讳‘永木’,愿出手相助二位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