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立再次出现在宋仁面前时,已经是十二月十七日——登基大典。
宋仁完完全全没有想过赵立说的保障竟然就是他自己。这和他之前猜测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赵立只会派几个职位高一些的家伙过来参加登基大典。
诸位“贵族”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赵立,心里不禁犯起了难——他们前几天还在嘲笑奴丹塔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看来,“起兵”一事貌似还真行!
谁不知道赵立的大名!谁不知道赵立那通天的本领!在这北境里谁不知道“月华教”的“威名”!
好!这个“北境王”,老子支持!
大多数贵族的心里都是这样想的——结束后赶紧巴结巴结奴丹塔表达一下心意,到时候分肉也有自己一大块。
“咚”!“咚”!“咚”!
随着那牛皮鼓隆隆作响,隆重的“登基大典”在大风与鼓声还有数不清的北境子民们的目光中开始了。
奴丹塔出现了,他此时穿着用绸缎装饰的皮衣,颜色明艳,他还披着大红披风,腰带旁挂着特制的“北风刀”和雕刻着精美图案的“鼻烟壶”,脚踏着那绣着“祥贵”图案的皮靴——这是他这辈子来穿得最为“华贵”“权威”的一次。
众贵族看着他这身行头,恍惚间竟然好像看到了那位伟大的先祖——他带着同胞们征南闯北,创立了一大王朝,向那些愚蠢的中州人发出了响彻天地的怒音:“我们北人不是什么低劣之种!”
“我们民族的转折点......终于来了吗......”一位看着奴丹塔出神的贵族喃喃道。
奴丹塔走到那高台之上,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一脸严肃的赵立,他看到了面色各异的贵族们,他看到了宋仁。
大风扬起了他的披风,奇怪的是,本应该一同袭来的沙尘不知去了何处——这点小事也让奴丹塔更为确信,今天就是黄道吉日,自己注定要成为“北境之王”,带领北境的各个民族重新回到中州,回到祖先们打下的土地上。
“咚”!“咚”!“咚”!
随着那牛皮鼓隆隆作响,登基大典的第一步开始了。只见奴丹塔接过礼官递上的羊皮卷,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它,用最为洪亮的声音把卷上的内容“喊”了出来。
“我们北境之人被中州抛弃!我们北境之人被中州驱逐!数百年的王朝轰然倒塌,我们民族的光辉被愚昧和偏见遮蔽!北境的子民们!不要忘记,先祖曾以最为嘹亮的声音高呼我们的权利!让天空之神保佑我们在狂风中重生!”
这是数百年前,“大月王朝”的最后一位帝王所留下的遗言。
在场的除了宋仁之外,没有人不知道这段话,对于北境子民们来说,这是先祖的夙愿——重回中州。
北境子民早就被中州王朝拒之门外长达数百年,心中的怨恨伴随着无奈愈演愈烈,直至今日,有眼前这般百年不遇的场景相证,再不愿意打仗的贵族,也放下了自己的利益,要为北境子民的未来而战。
旭日高升!
背对着阳光的奴丹塔,此时就像一位降世的神明一般雄伟,他扫视着众人,将羊皮纸举了起来,蹙眉而吼道:“北境之王,将全先祖夙愿,誓要让北境的子民不再受中州人欺压,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
“好!”
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和欢呼声!
人们看着台上的奴丹塔,就像是百年前的祖先们看着建立大月王朝的开国者一样——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激动。
“咚”!“咚”!“咚”!
随着那牛皮鼓隆隆作响,奴丹塔将那羊皮纸交给面前礼官后,等待着其它礼官递上象征着北境皇室至高权力的“朔风”以及“定中”。
看着面前的“朔风”,奴丹塔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接过这跟权杖,自己就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王”;戴上那顶“定中”,自己就真正的成为了一名“帝”。
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要让中州人知道什么是“平权”!什么是“人权”!
曾经也作为中州之人的我们,不应该被遗弃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宋仁看着奴丹塔拿起了那根权杖、戴上了那顶皇冠,恍惚间,他又挖出了记忆深处的一块碎片——那时他还小,在街上看见过“中州帝王”,他的车队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坐在华贵座位上的帝王本人却如同身边游手好闲的挫汉一般颓丧,两相比对,奴丹塔才应该是真正的“帝王”。
“新王登基,天下大平!”
一名礼官高声呼喊道。
“新王登基,天下大平!”
众礼官齐声呼喊。
“新王登基,天下大平!”
百姓们齐声呼喊。
“朔风”在这象征着自由与权利的响彻天地的呼喊声中发出了亮光——这亮光化作一道光束,直指中州。
喧闹、嘈杂,赵立站在众贵族之前,看见奴丹塔那震惊的表情,不禁一笑,这一笑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命运之神引领着我们......”
他转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他在为奴丹塔祈愿,他在为北境子民祈愿。
大风又起,扬起那奴丹塔的披风,吹起那观众的羊毛帽,但这吹向中州的大风仍然是一点沙尘都没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