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凌云打了几天的哈欠之后，他听到了一个足以震惊所有人的消息——北境起兵了。
“北境起兵其实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坐在办公桌前的李凌云想起了永木的话。
“北境子民被中州王朝驱逐了数百年，心中肯定有怨恨与不满，更绝的是中州政府完全断绝了北境人与中州人的往来，要知道北方民族与南方民族上一次大融合就是在大月王朝时期，强行分开北境人与中州人，这其中有多少的妻离子散？有多少血泪与悲怆？被压抑的北境子民迟早有爆发的那一天，不过也正好，现在这个皇帝跟坨大粪一样，北境人打进来把他打死我都拍手称快连连叫好上街游行庆祝三天。”
官府已经在征粮了，可以看出这个烂皇帝是啥都不干只会摆烂，开仗的时候发现军队是一点储粮都没有，一点屯田都不见。
李凌云叹了口气，想着九州的未来似乎也不是很乐观——除非赶紧换个干事的皇帝，现在这个皇帝是个纯纯的烂货。
此时，阳光突然暗淡了几分，门口又响起了些许声音。
“咚咚咚”。
“请进吧。”
进来的是林月兰。
这一点都不让人意外，林月兰有事没事就喜欢往这跑，李凌云怎么都想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啥吸引她的——莫非她想取代自己成为“教会首席”！这倒也没什么，这个活谁爱当谁当吧，累死人了。
“北境起兵了。”
“我听说了。”
“你觉得怎么样？”
李凌云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后说道：“不怎么样吧，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打仗——能和平吗？”
李凌云摇了摇头，答道：“万事皆有可能。”
“你总是说这一句。”
他笑了笑，问道：“你跑到这里来就是跟我扯这件事吗？”
“我只是觉得——很无力。”
她的眉眼低了下来。
“你先坐，先坐下先。”
但其实也没什么地方给她坐，林月兰呆了一会儿后，坐在了李凌云的床的床沿。
“为什么会觉得无力呢？”
林月兰没有看他。
“凌云，你不觉得，我们的社会......还是太糟糕了吗？”
李凌云自动忽略了“凌云”这个称呼，他对此问题的回答是“交给时间吧。”
林月兰带着幽怨看了他一眼——李凌云总是这样，总是回避一些问题，就好像，就好像人类没有任何能力反抗现在一样......
她不喜欢，她认为一定有办法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九州一统才多少年啊？不到百年吧？新生儿尚且需要照顾才能活下来，何况新九州？现在出问题总是好的，证明人们还不能够松懈，还不能够对未来抱有盲目的期望。再说了，北境起兵，关你什么事？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身处东海边，和那北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说最应该担心的是中州那边的人民，当然，如果现在这个皇帝太......”
“你怎么这样冷血！”
李凌云被突然发作的林月兰吓着了，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真主不是说过吗？我们应该对这世间的苦难都投去关怀的目光，尽自己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你不记得吗？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
他看见林月兰眼角挂着泪，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什么都去关心，最后害的是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能力盲目行事，最后杀死的是自己，他还是决定跟她挑明态度。
“那我问你，你能上战场吗？你能入政吗？你现在能改变什么？”李凌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盯着林月兰，“是像你说的那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到底能干什么？纵然有神通广大的技艺，也得看清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能力，我们教会现在才如那初升的太阳一般，现在教会里每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包括你，林月兰，我问你，出了什么差错谁来负责？是我来负责！我不想因为北境起兵这种事情让我们教会成员有任何一点闪失，包括和我们教会有关的人。我们，不能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贸然加入！”
林月兰是第一次看见李凌云这样和她讲话，她是第一次看见李凌云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是......”
看着林月兰那泪眼，李凌云又叹了口气，他轻轻地说：“月兰，去找查尔曼吧，他经历的多，他会给你答案的，我们现在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想象的。”
林月兰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看见她走后，李凌云再叹了口气——他不喜欢看见别人哭，特别是女孩子哭，他现在也想哭。
“打仗”这事，除了那些没见过死亡觉得打仗很酷的小屁孩，谁愿意呢？他其实也不愿意，纵然现在这个皇帝很烂，但一旦开战，受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还是那些奉命挥刀的战士。
况且自己现在还面临着各种工作压力——事实证明他现在不适合这份工作，又暂时没有人能够顶替他，他只能扛着——他心里的压力，又怎么向别人倾吐呢？
他瘫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北境起兵了。
皇帝什么时候能够解决此事呢？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知道林月兰在经历了那种事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再加上这些天她也在接受“传教”，她那些“关心别人”的表现能够更加直接自然地表达出来，她的心中也有了对未来的期盼与对世间的希望。
希望她的“大爱”，能够不被有心人伤害吧......
在离开李凌云的办公室之后，林月兰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向大堂走去。她没有思考刚才他们各自言语的对错，她在思考各自的出发点。
还是去找查尔曼前辈吧，他一定有方法的，他不会放弃的。
她的心中，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站出来，帮帮北境人民，帮帮中州人民——自己没有能力，就只能“低声下气”地祈求别人——当然，对查尔曼前辈不需要那样，她只需要把自己所想全部说出来就好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想着自己似乎太弱了一些，一来不会什么武术防身，二来不会什么学术知识。
“还需要更努力才行。”
她正嘀咕着，就撞上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