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者:玫藤堡 更新时间:2022/2/18 1:10:53 字数:2972

当我们乘着空龙到达贡戈拉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唐娜乌拉卡少尉不知从哪借来了空龙,让我们能够尽快到达,如今的贡戈拉在我眼中活像一座坟地,在他古韵的建筑群下,埋葬的是我和佩拉约曾经的记忆,或许在她的眼中,贡戈拉城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我们直奔了佩拉约在市民战争纪念馆的住所,在那座纪念碑前,我看到唐娜乌拉卡少尉一脸惊愕地停了下来。

“这是......在指佩拉约中尉吗......”

我没有回答她,直进入了纪念馆,佩拉约的死讯已传到了贡戈拉,因为我看到那个女仆身上已经披了丧服,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在这里,佩拉约真真正正活过的地方,或许真的留下更多的伤感与绝望。我们轻轻相拥,在她的目光中,我独自走上了二楼。

一切都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在这个白昼,那中厚的窗纱也依然拉着,因为那个会在清晨拥抱太阳的女孩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轻轻拉开那遮光的纱,烧着的夕阳光亮传入室内,我没有点油灯,就这样环顾着我们的回忆。

佩拉约对外公开的住处在领主堡内,她大概将遗嘱留在那里吧,作为一个军人的她确实会这样做,也许她早已将一切都委托给了别人吧。

这个房间是属于我们的秘密,没有任何人会打扰这里的安宁,我在她一直以来使用者的床铺上缓缓躺下,任她喜欢的香料味儿将我包裹,她的气息在这里尚且有所存留,但在不久之后,连这最后的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我抱住她的枕头,想在黑暗中将所有记忆唤醒,但指尖的触感告诉我,这里还有佩拉约留下的东西。那是一本用深色皮革包裹住的古书,牛皮纸的边缘已经成了毛茸茸的模样。上面的古代文字告诉我,这不会是一本被教会允许存在的书。

翻开书页,一张叠好的信纸从中掉了出来,打开它,我认得这是佩拉约的字迹,与之前在纳瓦拉绘制卷轴时的一模一样。

“致我生命中唯一的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这本书有些危险,所以我没有在此留下你的姓名,它应该是关于黑魔法的,虽然我读不懂,但我还是托人找来了它。也许将来的一天能听到你为我细细讲解吧,至少我是这样梦想的。

我知道我大概得不到一个幸福的将来,因为已经有太多人因为我而死,所以在这次出发前写好了遗嘱和这封留给你的信,对不起,我没有面对未来的勇气。

我想将贡戈拉的一切全部拜托给你,抱歉,这可能有些辛苦,但我真的不想让它再被大贵族的污秽沾染,所以,拜托了,请替我守护好这一方领地。

关于我菲奥南多姐的事儿,请代我向菲奥南多姐说声对不起,我的爱情伤害了她的心灵,这大概也是我对她犯下的永远无可挽回的过错吧。她为我一直以来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却没能给她丝毫回报。

最后这里,是只为你而写的字,自那个我们相恋的夜晚开始,我的心里边开始只为你而跳动,我爱你,正如我空调人生中的光与水。虽然最后也没能听到你大声说爱我,但我知道在你心里一定是爱着我的。只是在未来的日子里,还是请你将我彻底忘记吧,和菲奥南多姐一起离开这里,继续这场旅行,去往这世上最美的地方,与她一起度过幸福的一生,关于我的一切,就全部遗忘在今天吧,让它彻底成为过去,一点点被岁月洗净。

我只是你生命的一瞬,请不要为我独自哭泣,在不知是何处的远方,我会照顾好自己,在那边一定不会在苦难,所以,安心地忘了我吧,趁一切还正在成为过去。

谢谢你,在人生的尽头给了我一个美好的青春。我爱你,永远,尽管现在已是分别。

仅作为你的女孩儿佩拉约·贡戈拉。”

太阳落下去了,在这个黑暗的房间,我不在能看清她的字迹,我还在被她的气息环绕着,还在这里守候与她共同的回忆,却被她要求将这一切全部忘记。

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她的发丝...一切都还是那么清晰。

我又怎么能忘记你呢......

明明仅是那天的随口一言,你却真的为我找来了这种书,为什么你对我要这么认真呢?

明明犯错的是我,为什么又是你要道歉呢?

小佩拉约啊,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陪我啊,我真的想听听你的声音了......我缓缓地合上双眼,在沉默中将现实的一切淡出了我的世界。

佩拉约,我爱你啊......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贡戈拉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唐娜乌拉卡少尉拉开了窗帘,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弗洛琳达小姐,你想听听佩拉约中尉遗言中关于你的内容吗?”她的手里攥着一张裁得很小的牛皮纸,大概是在我睡去的时候,她和其他人已经去过领主城堡了。

“嗯......”

“以贡戈拉子爵佩拉约·贡戈拉的名义,我承认巴埃纳子爵之女费洛琳达·巴埃纳作为吾之妻子。享有贡戈拉子爵领之继承权,并吾之所有私有财产享有所有权。”

这种官方文书真的不像是小佩拉约的风格呢......明明你那么活泼可爱来着......但是就这样成为你的妻子感觉也不赖呢......小佩拉约啊,我什么权利都不要可以吗?我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但那是不被允许的,对吧......无论我去做多大的努力......

可恶,我又要哭了啊......

“她把她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你了。”唐娜乌拉卡少尉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珠,她将我拥入了怀中,轻轻抚慰我的后背,“别哭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我们什么都无法留下,所以啊,带着她的心愿和仅存的一切一起,重新面对这不公平的世界吧。”

泪水打温了衣裳,自然流去了时光,贡戈拉的一切都将归属于我,但我拥有的也永远是一座没有你的城市。

放心吧,佩拉约,你爱的一切我都会守护到底。

情绪缓和后,我梳理好着装,将配剑系紧于腰,离开与她共同的家,迈入充满了回忆的贡戈拉市区,我要到领主城堡去,去那里将她的一切拾起。

守卫在四周的卫兵将制服节换成了黑色。在城堡的大门前,我看到克里斯蒂里利亚王国的国旗已然降下,而佩德罗的旗帜与共戈拉的纹章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在这里,死寂中唯有飞鸟能带来一丝生机。

在唐娜乌拉卡少尉的陪伴下,我随着守卫进入了城堡。城内的空间大的出奇,足以整顿全领的士兵,乳白色的硕石构成了这里的根基,在没有白色和灰涂层的地方,这是清晰可见的。

领主处理公务的地方,在主楼是最顶层,我们走到过铺满酒红色地毯的长廊,在历代领主的肖像前攀上一节节台阶,然当,佩拉约并不在其中。进入办公室之后便会发现,这里与佩拉约的家一样,空旷而又寂落,少的可怜的家具,与墙外的华丽装饰相比显得这间屋与城堡格格不入,那些佩拉约所不需要的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橡木的办公桌上堆着厚厚的公文,她的遗嘱正放在最顶上,长长的克里斯蒂里利亚语单词构成的语句下方,是她所写的佩德罗与语译句,轻轻地抚过每一个字母,她的力度与温暖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能帮我将科特议会的议员们都召集到这里吗?”

“嗯,交给我吧。”

说罢,唐娜乌拉卡少尉便出了房间。

在办公桌下的抽屉中,我找到了一张佩拉约的画像,那是一幅技艺有些拙劣的作品,大概是尚未完成的遗作,在它的背面一角,我看到了一个未曾听过的名字——阿萨哈拉。

嘛,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俯下身子,趴在桌上,凝视着她的脸。

“佩拉约,贡戈拉子爵的爵位,我马上就要接下了,等封爵仪式完成,我就和大家一样,都是子爵了,贡戈拉领的治理,我想交给科特议会负责,让贡戈拉彻底远离贵族,这样你的心愿就能够实现了。”

我知道我这是在自言自语,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听到。

“之后我会和菲奥南多小姐好好谈谈的,我会向她道歉,尽可能达成和解,等一切安稳下来,我打算继续我们的旅行。”

我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因为与你在一起的回忆对于我已是一生的至宝,我不可能忍心将其丢弃。在那一边,你真的过得好吗,虽然有朝一日我们注定还是会团聚,但我真的害怕那时候我是否还能拥抱你......”

就这样吧,给菲奥南多小姐写信好好说声抱歉,慢慢地将一切逐步调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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