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缩在办公大厅角落一下午,看着人来人往,总算赶在下班前办完证,出了门想着开开心心回家,就给逮住了。
棕色修道袍与腰间佩剑的搜查官,身后还跟4个黑制服警员,个个身材彪悍不输牛头人,还凶神恶煞。
拎猫的业务员,发现不对劲眉头一皱,“先生们,能不能让个路?”
“埃里克是吧,你被捕了!”奥瑞利安竖起一纸盖章公文,“涉嫌公共场所危险袭击,伙同非法巫师盗窃贵重拍卖品等多项罪名,你可以体面一点,或者兄弟们让你体面!”
看那4个彪悍警员包围上来,刘纯爱急中带稳捋了捋外套,“搜查官先生,大家都是体面人,能别动粗都可以安排。”
马车停在路对面,双手铐上锁链,被包围着向前移动。
如果这里动用虚夜面纱的隐身能力开溜,跑不跑得掉先不说,反正罪名肯定是跳黄河都洗不清。
在拿菲利,应该没那运气出现第二个老懂哥救我,而且看这个教会搜查官貌似对我有些偏见,有没有机会找律师帮忙都不好说。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
刘纯爱低头看着猫笼,恰好妮娜也抬头看着自己,只见她抬起爪子碰了碰门锁。
绝境,已别无选择。
“咔”地一声开锁,橘猫一跃而出,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消失在茫茫街头。
如出笼之猛虎,重返猎场,一去便是永别的架势。
憋坏了吧,毕竟关了11天,还要陪一头牛住狗窝,正常橘猫早抓狂了。
真要走也不能怪她,说白了我就是个玩着囚禁PLAY,还整天盼她斯德哥尔摩症的变态。
牢底坐穿,罪有应得。
刘纯爱抢先一步解释:“我想局里应该不许带宠物,干脆放了她,让她自己回家。”
奥瑞利安只回头瞪了一眼,马车已在前方,“哼,谁说要去局里?你的新家在黑云监狱,做好出不来的准备吧。”
玛德,审都不审?不走流程直接坐牢?不装摊牌是吧,还有王法吗?
“这是一场误会,正义的共和国法律不会冤枉好人。”
“上去!”
被警员推搡着上了车,便再也由不得人。
左右为男,前后两男。
谁能想到犯人的位置在车厢中间的小板凳上,被4个彪汉全程全方位无死角瞪着,浑身难受,意义不明的押送程序。
……
拿菲利区,白百合餐厅。
押送马车在此处停下,刘纯爱被奥瑞利安赶下车,只见他回头对四名警员吩咐:“两个前门,两个后门,别让人进来。”
“是!”
刘纯爱抬头一看,镶金的百合花招牌就已经足够奢华,更不必说贵族别墅花园般的店面装修。
“这也不像监狱啊?”
“进去!”
刚进门,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迎面而来,是白百合的清新,随后是悠久的混合花香,层次纵深分明。
只有一桌食客,只有一名客人。
嫌疑犯和搜查官不算客人,被押送着到桌前坐下,刘纯爱没搞懂什么情况,总之先看看坐对面那位正在吃牛扒餐的瘦削绅士。
唐纳德.库里的食欲不是很好,盘中三分熟牛扒更像是垫刀石,“你叫什么名字?”
“埃里克……”刘纯爱被酱汁的香气夺走注意力,不觉肚子咕咕叫,然后侧眼望向奥瑞利安,“我懂了,这难道是想赏一顿好吃的再开始审问?”
奥瑞利安狠瞪一眼,“你只需要回答问题!”
“可我饿呀,脑子不清醒,答错了怎么办?”
唐纳德莫名浅笑,“给他上一份。”
奥瑞利安倒是完全不废话,走向厨房,过了一会端着热腾腾的牛扒餐回来。
牛头人也吃牛肉,硬要说亲缘关系和行为习惯,亚人还是和人类比较接近。
虽然铐着锁链,但并不妨碍使用刀叉,这牛扒入口即化,奶香四溢,“抱歉,这份餐品多少钱?”
“200。”唐纳德被对面的粗犷吃相勾起了些许食欲,“我常来这里,环境不错,物美价廉。”
200?
我月薪1000,你一顿200?
血赚!
饱餐过后,天色渐暗。
唐纳德说:“埃里克,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学院的爆炸不是你干的。看见犯人了吗?这是开罪的唯一机会。”
震惊的不只有刘纯爱,奥瑞利安也是,“教授,这……”
教授?
看上去也确实有着深厚的书卷气。
刘纯爱笑道:“教授英明,我确实看见了犯人,叫沃兹,穿黑披风,拿着皮箱,25左右的年纪。”
“嗯……”唐纳德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又说:“我要对你进行一次催眠,便于使用魔法检查短期记忆,你介意吗?”
啊这……
这万一被看出来我是个穿越的,岂不是出大问题?
“短期……是多短?”
奥瑞利安呵斥道:“这是查案!别那么多废话!”
“土曜发生过的事,从凌晨开始到现在,你的所见将被重现。”唐纳德不吝解释,并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多面彩水晶,“这不会带来痛苦,反而能让你今夜安眠。”
今天,只见过温蒂、妮娜、沃兹和一些路人,他不骗我的话就不会出问题。
反正他要骗,也没得选择。
“那我该怎么做?”
“放松,集中,注视,让镇魂水晶的光辉引导你前往意识的深渊。”
话音刚落,唐纳德手里的水晶呈现漫散射的七色。
就感觉那光越发耀眼,刘纯爱的视野逐渐被七色散射汇聚成的白光淹没。
同样被白光淹没的还有施法者唐纳德,他身处一片异样空间。
书籍,由书架堆砌起来的迷宫。
尽是些没见过的书名,唐纳德自认博学,低俗不堪的书封仍让他诧异。
《在女权世界里追求一夫多妻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魔界女帝竟是我的未婚妻》
《打到迷宫底层的勇者发现魔王是萌妹后强行迎娶》
“……”
往前走一步,脚下的光芒开始呈现被催眠者的视野。
从清晨起床开始,一直到午后,所见之事物还不如两侧藏书千奇百怪的名字有意思,带猫的业务员,平庸至极的日常。
直到霍尔学院门口,再稍稍向前,沃兹的形象出现在唐纳德眼前,只可惜无法得知听觉记忆,这是魔法的局限性。
但丝毫没对这位精通读唇的学者构成障碍,他深知催眠魔法的缺陷。
视野里出现了爆炸,随后沃兹离去,黑披风背后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标志。
一朵荆棘缠绕的黑玫瑰。
“原来是你们……”
事情已有结论,前方的信息似乎没有深究的价值。
却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往前走,唐纳德没能控制属于学者的好奇心。
低俗书籍尚且不说,在意识深处的迷宫,呈现出来的是被催眠者的真实内心,这是个俗人,毫无疑问,只是一般的俗人可没有这么错综复杂的意识境界。
前方,后方,皆无尽头。
不妨再往前看看。
被捕,前往餐厅,吃牛扒餐,再到被催眠。
当唐纳德越过实际时间点,脚下画面变成接受催眠那一瞬之后,本应继续延伸的迷宫开始崩塌成粉尘飞散。
在溃散的境界里,一位黑衣服的寸头小胡子男人双手插袋走来,咧开嘴角露出瘆人微笑,“先生,差不多得了。”
“你是……”唐纳德的面容揉合惊讶与好奇,“在我的魔法里竟能出现别人,这是何等奇妙的现象!”
“桑德斯源流的魔法都不值一提,何况是支流。你已经得到想要的,快滚吧。”
这神秘男人态度极其嚣张,但唐纳德不像表哥博尔特的霸道,也不同于父亲维根斯般老辣,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谦虚回应:“马上就走。我知道天外有天,恳请先生指点一二。”
神秘男人注视了一会,才说:“我的指点没那么便宜。这小子以后要干点什么事,你能帮就帮。”
“一定。”
“希望你言出必行。”神秘男人再次微笑,“你被骗了,桑德斯从来瞧不起外人。”
说罢,便回身离去,崩塌的境界逐渐逆转破灭,回归一段两侧书架的迷宫,他消失在不知何方的尽头。
……
白百合餐厅,仅此一桌。
实际上没过去多久,刘纯爱睁开眼,望向墙上那12刻度的单摆挂钟,才过去1格。
期间的记忆如喝酒断片,一晃就没了,对面的教授望着酒杯,陷入沉思。
啥情况?
不会真的发现我是穿越的吧,玛德,别想着送我上解剖台,能不能整点阳间的活?
经历了微妙的表情变化,唐纳德才说:“把他放了吧,他只是个普通人,犯人是黑玫瑰学社的成员。”
“竟然是那帮人?”奥瑞利安握紧了拳头,咬牙说:“早晚要收拾他们,不如让我到教会去申请协助,一网打尽。”
“不急。”唐纳德抬手示意,“他们隐藏得很好,办事从不留痕迹,要不是埃里克先生,至今找不到任何一个会员。这样吧,避免打草惊蛇,我派人跟你一起行动,先找到根据地并了解清楚组织架构,再跟七曜圣堂汇报。你意下如何?亚瑟先生。”
“明白,听教授的安排从来不会出错。”
说罢,奥瑞利安给刘纯爱解开锁链,仍要给个狠眼神,“给我好自为之,别让我发现你出什么差错。”
不明觉厉的对话,刘纯爱只想快点溜,证办妥了,饭也恰了,再不走万一对方突然心血来潮要自己买单那不是血亏?
“我先告辞了,但愿不会再看见您,搜查官先生。”
门外,差点被两彪悍警员拦下,还是店内的奥瑞利安给了眼神才得以安全过关。
虚惊一场,从马车厢里取回营业执照,还要花两个小时才回得了利普尔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