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顽强呢。」
「…」
火柴女走到围栏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用一只手死死抓着栏杆的朱莉耶,她的脚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刚刚的碎石洪流虽然是由火柴女亲自创造,但毕竟依然属于无法造成伤害的地形,所以即便一度被搅得感觉自己马上要骨折,朱莉耶还是在快要掉出甲板时成功伸出手,抓住了断裂的栏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火柴女将已经耗尽燃料的打火机丢进口袋,「好消息是你脚下的这片海域依然在我的幻境范围内,也就是说即便掉下去你也不会直接摔死或淹死,至于坏消息…」
「唔...」
朱莉耶尝试用另一只手抓住更上面的栏杆,却发现自己即便用尽全力也办不到。
「坏消息是,只要我一个念头,就可以把那片海域解除幻境化…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什么?」
「事到如今再直接放过你是不可能了,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珞玛琳的『弱点』,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解除你脚下的幻境,甚至还可以再给你个救生圈,你看怎么样?」
「弱点?」
「刚刚在你被碎石卷走后我就开始思考怎么捉那只会变成风的猫,但是我想来想去啊都想不到什么好点子。」火柴女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朱莉耶,「说白了还是情报太少。现在既然你还没死,不如发挥点作用,用情报换你自己的命,如何?」
要说珞玛琳变风能力的弱点,朱莉耶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她的能力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了,要不之前遇到自己时也不会没多久就变成猫形态躲到被子里,但是这种情报并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就算有,自己也不可能告诉火柴女。
「…」
「还在犹豫吗?先不说你还能撑多久,我再数十下,不说话就切掉你的手指哦?十!」
「…」
「九!」
「珞玛琳…」
「八!可以说了吗?」
紧张和疲劳让朱莉耶抓着栏杆的手越来越没有力量,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再做点什么,大概就真的要死了。
但是自己现在又能做什么呢?别说打败火柴女,自己甚至连爬都爬不上去。
「七!你该不会在怀疑我吧?喂喂喂,我看上去像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
火柴女守不守信用朱莉耶并不知道,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朱莉耶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位并不可靠的伙伴。
她好像说过,自己危机时刻就能恢复能力…?
花了一秒钟时间,朱莉耶下定了决心。
那既然如此…比起相信火柴女,还是相信你好了。
「六!五!四!三!二!」
「珞玛琳!你在这里吧?现在你的好朋友朱莉耶马上就要死了!你还要萎到什么时候?!」
「一!真可惜,事到如今还在说废话。」
火柴女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耐心,将匕首在手上转了两圈后,不假思索的斩了下来——
朱莉耶在刀刃挥过来之前放开了栏杆,任由自己落向大海。失重感随即传来,她依然向上伸着手,希望那股期盼的力量能让自己再次接近已经逐渐远离的星空。
「臭猫,快滚出来用法术把我拉上去吧…」
…
……
………
「喵啊!」
一个黑影窜出来越过了栏杆。
那是一只绿色毛发,黄绿色眼睛的奇妙的猫咪。
她在跳下甲板的刹那变回了人形,一脸焦急的向下伸出手,盯着离海面越来越近的少女。
「必杀…」
「…」
「龙卷风!」
「喔哇!」
背后袭来一阵清凉,这股清凉随后化为力量,将两人一起卷向了空中。
在狂风与浪花中,朱莉耶抓住了珞玛琳的手。
「成功了…!笨蛋!你自己为什么也要跳下来啊?」
「因为!不这么做危机感不够啊!」
「我都要死了还不够?!」
「本大爷都陪你跳海了还不够意思嘛?!」
「本大爷…?」
这臭猫恢复能力后语气也同步拽了起来,连这个掉线很久的自称都重新出来了。
「就是本大爷!王字旁的珞,王字…」
「好了!你打算把咱冲到哪啊?这都快要到火炬了!」朱莉耶发现珞玛琳卷着海水的龙卷风已经让她们的高度远远超过了甲板,甚至逼近了烟囱上的火炬台,「等等…火炬!就保持这样!珞玛琳!直接把水龙卷送到火炬台那里去!」
「啊?」
「把你卷上来的海水带过去,就能扑灭那个火炬了!」
「哦…好!」 珞玛琳加大了风力,龙卷的转速也随即迅速提高,转瞬间就冲到了火炬台正上方。
「好了,这样就…那是什么?」
朱丽叶看见几片诡异的金属突然从火炬台两边钻了出来,接着像渐渐闭合的花瓣一样开始将火炬台包裹。
「那是…火柴女想把火炬台封住?!珞玛琳,把我送下去,我去阻止她!」
「可是你...」
「你只管把水灌进去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那你小心啊…风轨道!」
高耸入云的水龙卷分裂出了一个分支,带着朱莉耶向火柴女俯冲而去。
高速和昏暗的光线让朱莉耶一时半会锁定不了火柴女的位置,直到看见了甲板上的某一点亮光。
那是火柴的光亮。
朱莉耶微微倾斜身子,风轨道也跟着偏移,带着她朝光亮直冲而去。
从刚刚的速度判断,火炬台距离完全关闭大概还有5秒,而珞玛琳将龙卷带进去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
也就是说…只有一次机会。
光点越来越近了,朱莉耶拔出甩棍——所幸刚刚在碎石堆中她没有把它弄丢,而是顺手插到了裤子里。
那么接下来…瞄准…
三…
二…
一…
「咚!」
火柴女在最后一刻企图闪开,但和她打了几十个回合的朱莉耶早已摸清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可能的行动方向。即便依然处在无敌状态,这发直接命中手腕的重击也足矣光凭力道将她的火柴打落。带着火星的火柴棍在空中旋转了几周,接着落到了了远处的甲板上,彻底融入了黑暗。
「…」
「哗!」
伴随着身后高处的水声,砸到地板上的朱莉耶抬起头,恰巧看见了天边的夜空中渐渐透出的一抹金黄。
日落了。
长时间的幻境之旅让人几乎忘记了真实的时间,而现在残阳已经几乎全部藏入了大海,最后一抹光辉扫过来,将这艘泰坦尼克号抹回了原本的模样。
…
「咚。」
是脚步声。
因为用力过度而在地上趴了好一会的朱莉耶,这会儿才有力气转过身,看着走向自己面无表情的火柴女。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待在现实过了,自从拥有了那个能力,我连吃饭睡觉都一定会张开幻境。」
「那还真是抱歉呢,破坏了你的杰作。」朱莉耶站了起来,抓着甩棍对着他。
「把别人从梦里扯出来是很不礼貌的,也就是说…你真的让我生气了…!」
「锵!」
「咔嚓!」
两人的武器再次相接,而朱莉耶也再次在第二回合就找到了打中她的角度。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落在火柴女手上的打击没有再发出闷响,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
「…诶?」
「居然还在用手挡…难道你还没意识到吗?你已经…」朱莉耶收回甩棍快步闪到她身后,对准她的脖子侧面:「回到现实了!」
「现实…?」
啪!
「…」
在摇晃着倒下去时,火柴女不知对谁呢喃了一句。
「现实吗…?可是现实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啊。」
打火机和没用完的火柴从她的口袋里掉落出来,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大量留白的照片,看起来只有几岁的火柴女在照片中间开心的笑着,仿佛旁边有两个可以保护她的人一样。
朱莉耶捡起照片,颇有些无奈的端详着 。
如果是在幻境里,这张照片一定是另一个样子吧。
「幻境真的保护了你很久啊,但是你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