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的被子虽然陌生，却也十分的暖和。
还有股橘子的味道，是洗发水吧。
…为什么会有洗发水的味道？
…
现在的小说似乎很喜欢把妹子塞进男主角的被窝里并在第一章呈现，男主则会在大叫一声后连滚带爬的跳下床，让揉着眼睛坐起身的女主突然惊醒，再根据是否有超能力把枕头或是火球扔过来。
童话帝不太喜欢这种写法，即便在生活最窘迫的那段时光他也曾经尝试过并写了几万字，但最终读了一遍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后还是摇了摇头，把稿子收进了尘封的柜子里。
他亦把这种态度付诸了行动，所以当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好像在夜里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红抱进了自己被窝后，并没有赶紧跳下床，而是索性将熟睡的少女揽进了怀里。
...好香。
流淌在指尖的发丝散发出更浓郁的芳香。稍有些古板的童话帝是不怎么喜欢洗发水的，即便在人们已经很难把肥皂和洗头联系起来的今天，他依然没有改变从小养成的习惯，坚持用肥皂产生的微量泡沫来清洁自己的头发和耳朵。
所以那瓶洗发水，是他某天在童话镇突然想起，然后从货架上精挑细选了半天才买给红的。
这么漂亮的黑发，和自己一样用硬邦邦的肥皂搓脑袋的话，就有点暴殄天物了。
「唔...早上了吗？」
红揉了揉眼睛。
「嗯，不过你想多睡一会也没关系。」
「不行，该给先生准备早饭了…」
红打着哈欠坐起身，在准备下床的时候停止了动作，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脚离地面的高度和平常不一样。
「…？」
看着回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红，童话帝若无其事的指了指沙发。
「啊，昨天我看老板给你的那床被子太薄了，而且沙发上睡的也不舒服，就把你抱过来了。」
「我，我怎么可以和先生一起睡…」
「唔…这也没有什么吧，还有人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呢，难道你还不如洋娃娃？」
「什么…？」
红听到这话睁大了眼，接着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不，不对！完全不对！我，我是主人的仆人！怎么能用洋娃娃比喻我呢？」
「那...兔子和狗狗？」
「那更不对了！」红的脸变得通红，看不出是害羞还是生气了，「先生今天好奇怪！我，我去给您做饭吧…」
「嗯…今天你好像不需要做饭。」
「哦。」
红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气鼓鼓的，那个样子童话帝是第一次见，看来自己直接她抱来果然是想的太简单了。
…
因为客人很少现在的酒吧也没有晚上营业的必要，早起的老板在后厨给他们煮了和酒吧饮食文化不太相符的粥，并回绝了童话帝给的报酬。
「你们是金和阿灰的重要客人，就不用付钱了吧，而且看小朋友今天早上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没，没有啊！」还没等童话帝回答，红就连忙摆手否定，接着一把揽住童话帝的胳膊，「就，就是稍微有点冷，喝了您的粥好多了。」
「这样啊，早知道应该给你拿床厚点的被子。」老板推了推眼镜打开通向地下的门锁，「金在下面等着你们了，去吧。」
老板再度放出了昨天那种小火精灵带路，话说回来，这只火精灵虽然五官粗糙，但被看着拿时不时回头望望两人的拟态眼睛，童话帝很怀疑它是不是具备着智慧，他移过来的目光也让儿女感觉有些别扭。
没走两步，红就放开了童话帝的胳膊。
「怎么了？」
「啊…？哦，刚刚老板有些误会，所以才…」
「我早上抱着你睡觉…果然让你很困扰吗？」
「…」
红沉默着停下了脚步，童话帝也只好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火精灵似乎想催促下两人，上下跃动了几次后见两人没有反应，也就停在原处不再活动，只是默默的发出跳动的火光。
「如果是的话，是我考虑的不太周到，毕竟以前都是让你睡在客厅的，我以为你不会介意呢。」
「我，我当然不介意了！先生！」红团抬起头望着童话帝，「我只是…从来没受到这种待遇，所以…」
「什么意思？」
「因为…之前少爷那家人虽然对我也很好，但是他们给我划了很多界限。比如说…我从来没有在他们的饭桌上吃过饭，有一次打扫房间时不小心趴在床上睡着了就被狠狠的骂了一顿，就算忘记了很多事那一次也还一直记得…而先生不仅每天下午都和我喝茶，把刚刚写好的稿子给我看，今天还因为怕我冷让我睡在您的床上…我不是说他们不好，因为我从少爷家也听过，人类以前是能和猫人争夺地盘的势力，所以现在就算能和平共处，还是会有很多规矩的，但是今天能被先生这样对待，一开始真的很开心…」
「这样啊，可能是我一直住在山里面和那些能养人类的贵族不一样，没听过这么多规矩吧，不过为什么是一开始很开心？」
「就是…后来先生又把我比作洋娃娃和兔子狗狗，我就又有些伤心。但现在想想，虽然先生不会像原先的主人那样用明确划清界限的方式对待我，但我毕竟也只是宠物，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虽然红有些语无伦次，但童话帝大概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那么红，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仅仅将你看作宠物的话，你希望我把你当作什么呢？」
「诶？」
「告诉我。」
「您，您是在假设还是…」
「不是假设。」
「那我，我...不，不可以！」
「…？」
「我是人类，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学过，我们是猫人的仆人，对猫人们除了尊敬不可以有别的想法，而少爷他们也从小就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如果关系比较好，我们可以是儿子，可以是女儿，就像昨天金先生送走的那位女士一样，但是其他的…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对，对不起！之前我还生了点先生的气…」
「…」
她很想，但是她不敢。
童话帝望着激动的连连摆着手的红，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大概是「不懂规矩」的自己的做法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吧，自己并没有接触过那些什么贵族从小所受的教育，也不认识把人类当作宠物的猫人，事实上，若不是这个世界面临毁灭，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和一个人类生活在一起。
也许正是这种对于规矩了解的缺失，才让红认为自己…
不过，那真的是红的错觉吗？
自己一向是个还算冷静的人，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已经发了很多次脾气了。
是因为日渐蔓延的紫烟让自己变得愈加烦躁吗？不…每次都是因为红吧。
自己对她到底是怎么看的？
明明之前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都没有过任何想法…
「呜噜…」
身后的火精灵明显变得躁动了起来，仿佛在提醒他们。
不好...
「红，等后面有空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聊吧。」
「诶？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了，再继续说下去火精灵会熄灭的，不过…」
童话帝拉起了红的手，他很想就这么结束这个他自己也开始越来越疑惑的话题，但总觉得就这样离开的话会让红失望的。
…这样吧。
童话帝再次转过身，然后冷不丁的轻轻吻了下红的额头。
「？！」
红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先先先先先生…您在做什么？不是说以后再说的吗？」
「只是对刚刚让你不开心的补偿而已，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