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面对他们要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再去奢求什么,就连一起睡觉这种对于孩子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特权也不敢再奢求。
父母面前不得宠,但我依旧是爷爷的小宝贝,我的依赖重心逐渐转移到了爷爷奶奶身上,堂弟比我好许多,因为他父母只在县城,因为他父母对他很在意,因为他是男孩。
因为父母的缘故,开始十多天,我收敛得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只是我渐渐地明白他们不怎么在乎我,就像我知道呆头鹅主人家那个七岁的小姐姐不喜欢我一样,我想我也不需要他们喜欢。
只是他们毕竟不是外人,心里还是做不到的,好在爷爷对我的爱护让我转移了注意力。
渐渐的,我不是那么在乎父母的感受,反正他们也不是那么喜欢我,渐渐的我又变回了那个大家都喜欢的野丫头,开始拿着小竹竿,带着我的堂弟满村地跑。
虽然我不惹父母疼爱,但村子里的爷爷奶奶们,还有小孩子,以及一些爱拿胡渣欺负人、喜欢说故事吓唬人的叔叔们,温柔的婶婶们都很喜欢我和堂弟。
比起堂弟,他们更喜欢我一些,因为他们总说看见我就乐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喜欢一类的话。
看吧,你们不喜欢,我才不是没人喜欢,说的好像我很稀罕一样!
因为我不再去刻意缠着他们,半年下来,我见他们面的次数少得吓人,有时候一个礼拜就见个一两面,时间都不会超过啃一球玉米的功夫。
半年后,妈妈变得很“胖”,比村尾那个有慢慢游(烧油的三轮车,以前乡镇经常能看见,现在倒是少了,那儿习惯性叫它慢慢游)经常去镇里的叔叔还要“胖”,那会妈妈就不怎么出门了,再加上天也凉了,妈妈就在家里织毛衣一类,偶尔也帮忙做些琐事。
我倒是很少呆在大堂屋了,经常去隔壁的婶婶家串门,又或者呆在火炉那儿,我有意无意地避开与爸爸妈妈的见面。
我知道自己不会被重视,那些衣服里面没有属于我的,即便我的毛衣已经破了,即便它已经有些小了,但堂弟都穿不下的小衣服,我是肯定没有份的。
知道的时候,我并不伤心,反正我不在乎,我才不要伤心失望呢。
不就是妈妈而已,我才不会在意。
在之后我的态度过于明显,爸爸找我谈了话,我一开始还有些期待,以为是什么,但他却张口就是让我不要任性,让我理解他们,说他们要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等等一词。
归根结底,我不懂事,我不成熟,我任性,我的错,他们不得已,有苦衷,要我理解,要我懂事。
他们或许有苦衷,但是,我不过才是一个四岁多,五岁不到的小孩子,你要我多成熟多懂事才能理解你们啊?
这毫无疑问,将我的心灵又给了一道刻骨铭心的痕迹。
将近年底,爷爷开始置办年货,小羊早就没放了,家里有两头牛一头猪四头羊,一群鸡。
平日我和爷爷都要去放牛羊,爷爷管两头牛和那只大羊,我就看着三只小羊羔,不过到了冬季又是年底,放羊是不需要了。
我二婶来电话说过年宰只羊羔,她给大家整点新鲜玩意吃吃,爷爷不让,说这小羊是我养的大羊是大伯照看着的,要杀得问问我和大伯,二婶没问大伯,她也没问我,还是叫爷爷杀,爷爷用同样的话回绝了,说我不会同意的。
我确实不会同意,三只小羊羔那么可爱,才不要宰了!它们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憨憨的小东西到现在快比我高的小可爱,这可少不了我的功劳。
怎么看,我照顾的小羊都比爷爷看的大羊要好,你看我的小羊的毛多白啊!还可爱、壮实,那只丑羊羊怎么比得上我的小可爱。
我的小可爱才不要宰了呢!
小羊羔有我的庇护逃过一劫,但家里的猪却是没救了。
猪在我起床前就被大人们宰了,等我看见时已经开始分些肉给周围熟悉的父老乡亲了,这是惯例,谁家杀了猪都会这样做,反正村里一共就十户人家,不像隔壁村,四五十户,只能分给来帮忙的几户人家。
爷爷给我和弟弟烤了锅灰猪肝吃,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吃猪肝,煮出来的猪肝又腥又难吃,但这个猪肝却比煮出来的好吃一千倍。
就是黑不溜秋的,怪难看的。
除了锅灰猪肝外,还有用我们那叫臭牡丹的叶子包着烤出来的猪肝也很香,用臭牡丹叶烤肉也比直接烤要美味得多。
经常吃是不可能的,就算爷爷再怎么疼我,家里也不会顿顿有肉的,可一旦有肉,爷爷就总会弄些给我和堂弟吃。
过年了,家里又变得热闹了起来,一家人难得地团聚,大伯大婶,二伯二婶都回来了,大伯是堂弟夏杰的父母,二伯和二婶似乎也怀上了。
怀上了?等我问了总是给我带糖吃的二婶才知道,怀上了就是指我将会又有一个弟弟妹妹了。
我很开心,因为我很喜欢夏杰,他虽然笨了些,爱哭了些,但他可听话了,我可喜欢他了。
这个年过得还算愉快,大年,大家饭桌上有说有笑,我与夏杰多贪了两杯饮料,一人一个鸡腿就吃不下什么了,于是两人就一人抓着一块爷爷用臭牡丹叶包着烤好的一大块猪肝,我手里提着个小袋子,里面是鞭炮一类,我爸妈不让我玩,说女孩子家家的,玩这个干什么。
幸好我有爷爷以及大伯大婶,有他们说好话,我终于可以玩到鞭炮了。
不过夏杰还不准玩,说是他太小了,不过他很想玩,没办法谁让姐姐疼他呢,我带着弟弟走远些,避开大人们的视线来玩。
弟弟的小手抓着一根燃着的烟,我和弟弟都还有些害怕,直接划还不怎么敢,就连拿在手里点也不敢。
我们都是找个地方插着,或者放着,然后用长长的烟去点。
堂弟傻呼呼的,点了鞭炮还不跑,我急忙叫他,他才屁颠屁颠地捂着耳朵朝我小步跑来。
小鞭炮的威力也就那样,只是声音响些,听着唬人。
夏胜倒是要虎得多,敢拿着鞭炮点了再丢。
我见了,这肯定不能表示我做不到啊,于是信誓旦旦地说,这有什么,不过如此。
但我终究是没有做示范,因为我怕得很,两个小弟弟也因为我长年的威信而无条件相信我。
其实鞭炮,我也就开始有些兴趣,点了五六个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但看着夏杰那可爱的样子,听着鞭炮与两个小家伙的笑声,我难免会跟着一起开心。
在天黑前我们回到了家,大家依次给了我和夏杰红包,爷爷没给我,说以后换成别的给我,我问是什么,爷爷说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在这之后,爸爸妈妈难得地主动找了我,接着他们给了一个很丑的大红毛线手套给我,说这是妈妈做的,送给我。
我开心极了,内心的伤痕隔阂在刹那就被平息,但表面却因为习惯而冷着脸,一副平淡表情,这应该是惹了爸爸不开心的,我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悦,我的心又受了一道伤,但又被我自己遗忘被自己抹平。
是自欺欺人或是自我安慰?
比起难过,我更愿意沉寂在快乐中,更愿意去相信他们并不是不在乎我。
至于之后他们拿走我压岁钱说要保管一事我完全不介意。
在来年春季,我的亲妹妹诞生了,并没有如我父母的愿望,她并不是弟弟,而是妹妹。
我爷爷说是男是女都没差,我奶奶虽然有些希望是男孩,但也没说什么,也帮着照顾,我父母两人开始吵架,他们互相推卸,说是对方的问题,然后牵扯到了各种琐事,最后把我也扯了进来。
但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之后沉寂了几天,有天,妹妹哭了,爷爷出去上课了,奶奶在喂猪,堂弟是指望不上的,我去哄,但我一个小孩子哪有这个能耐。
妹妹哭得很大声,我被吓得也有些想哭,只能去找爸爸,因为爷爷说让妈妈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去打扰她,所以我只能去找爸爸。
可我一说妹妹,就不知道怎么的就戳中爸爸的怒点,莫名其妙地被爸爸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我委屈极了,忍不住地掉了眼泪,结果换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加倍的责骂。
尽管等爸爸冷静下来,在爷爷的训斥下,他买了零食来安慰我。
但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安慰,那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补偿。
其实我很敏感,也很机灵,或许是得益于爷爷的功劳,或者旻字的功劳,又或者是那些喜欢对我说各种琐事的叔叔婶婶的功劳,我的思想开阔活络,我察觉到了许多他们以为我不会知道的情绪。
我就那么被你们讨厌吗?
我躲到楼上的一个大木桶里,午饭都没下去吃,爸爸妈妈都没注意到,奶奶问了声,他们怎么说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后爷爷带着烤得香喷喷的臭牡丹猪肝找到我,还叫我小声些,别被弟弟夏杰发现了,不然猪肝就得分他一半了。
爷爷知道我一定躲在这里,这是我和夏杰他们玩躲猫猫最喜欢藏的地方,其实我是有期待过爸爸妈妈亲自来找的。
我知道那不可能,而且如果是他们来找,我可能没什么好下场。
幸好......是爷爷找到了我。
这样想时,我的情绪低落无比,据爷爷说,那是他见过我最失落的一次。
爷爷抱着我,坐在摇篮里,对着清风摇啊摇。
我低头啃着猪肝,也不说话,心里无比地安心。
在妹妹满月时,二婶提议要不将妹妹送人,我大婶、大伯和爷爷奶奶都表示反对,我大婶性格温和,但这次也真的生气了,罕见地说话大声起来,大伯也是如此,说你要是嫌弃就过继给他,他来养。
可二婶还在那里吹耳边风,二伯微笑着沉默不语,他向来没什么主见。
也是此刻,我无比地厌恶这个二婶和二叔,我想保护妹妹,但爷爷不让我说什么,把我赶去和夏杰玩了。
爷爷的态度当然是反对,只是他太清楚我爸妈的性格了,他们也是个容易动摇的人,做事是很老实待人也是,但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母。
这个主意他们未尝没有,当二婶提起时,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尽管爷爷还是有说,有发怒。
只是结果依旧没有更改,他们趁着爷爷不在,二婶联系了一户远人家,我爸妈就趁机将妹妹送走了。
虽然过继给大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死要面子的爸妈是不会选择这个的,明明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只是我不懂他们所谓的面子是什么,他们在意的是什么。
妹妹被送走了,那时我虽然守在妹妹身边,但五岁不到的我除了哭泣、哀求什么都做不到。
我也察觉到,自己若不是出生更早,被送走的将会是自己,那么我也将与爷爷永别。
就算我是老大,我也依旧无法放心,这件事告诉我,我也有可能被送走,手套所带来的感动与温暖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内心的隔阂成倍增长,很快就扩大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我将这件事刻在了脑海深处,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他们,对他们也更沉默冷淡,我并不是那种满身伪装的大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有些傲娇,但我的情绪其实很好懂,只要愿意去了解一下。
但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是父母,是长辈,我们就应该把自己剥个精光来让他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讨不了他们的宠爱的。
爷爷回来后我第一时间找爷爷告状,我希望爷爷能有办法,那时因为我哭了太久,导致说话都抽抽咽咽,我何时如此可怜过?
爷爷知道了一切没有暴跳如雷,甚至不如那时二婶刚说这件事时生气,他平静异常,但我能察觉到,这时候的爷爷更可怕,比咆哮得像个怪兽一样的爷爷更可怕。
但我一点都不害怕,爷爷安抚着我,抱着我坐到秋千上,一边轻轻摇动,一边轻拍着我的背,告诉我不要害怕,会没事的,妹妹会回来的。
(二楼有一个摇篮式秋千,一楼院子有一对普通秋千,都是爷爷做的。)
在十天后,妹妹确实被送回来了,我开心极了,我认为一定是爷爷做了什么,尽管爷爷说是妹妹舍不得你,一直哭,对方于心不忍,这才送回来的。
但我已经懂事了许多,不再是一块烤肉就可以忽悠的小丫头片子了,我知道,一定是爷爷做了什么。
但到底是做了什么,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妹妹回来后我整日守在妹妹身边,妹妹的名字叫夏纤(xian)。
青竹纤纤,风雨难摧,爷爷本来要给纤儿取名夏竹纤,但我总感觉不妥,因为我是两个字,叫夏旻,妹妹当然要和我一样,当然得两个字。
于是爷爷又想叫她夏竹,只是,夏竹,我问,妹妹是竹子吗?
爷爷笑,当然不是。
我又问,那妹妹是竹鼠吗?
我喜欢去隔壁的满公家串门,也就是夏胜家。
满公家就一个孙子辈的小孩,就是夏胜,因为我和夏胜玩得好,家里和满公又是亲戚,以及满公和爷爷一样,没有女儿、孙女,所以格外喜欢我。
满公是除了爷爷外最疼我的人了,满公夏天喜欢去山里挖竹鼠,竹鼠可好吃了。
因为一次闲谈,我与满公聊起了猪肉和竹鼠,不知道怎么聊的,从那以后我就叫竹鼠竹猪。
我觉得竹猪又和夏竹联系,这样感觉妹妹好像成了竹鼠一样,那以后吃竹鼠不就是吃妹妹?那太可怕了!
所以,夏竹也要不得,于是爷爷便满足我的任性,何况夏纤这名字也不错。
我很喜欢夏纤这个名字,妹妹也比较满意,其实那时候我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对妹妹说要保护她一类的好笑话语,还说爸爸妈妈不喜欢她,我和爷爷和夏杰都会喜欢她,村子里的叔叔婶婶也肯定会喜欢你一类的话也说过。
这话居然被爷爷偷听了过去,还说给了纤儿听,长大后我一说妹妹,她就拿这事来赌我,还说我变了什么的,这给我气得不行。
不过我也经常拿她名字说事,我经常调侃她,你的名字还是我和爷爷取的呢,之类的。
妹妹的小名是纤儿,这是爷爷叫出来的,我的小名叫文文,或者小猴子,但大家更喜欢叫我小猴子。
至于我的小名为什么这么难听,这都怪那些叔叔婶婶,老说我跟个野猴一样喜欢带着堂弟到处窜,然后被爷爷听了,于是小猴子取代了文文。
现在大家都喜欢开玩笑一样地叫我小猴子,可你们能不能记住了,文文才是我的小名,取自旻下的文!文文!才不是小猴子!
我本以为妹妹还会被爸妈和坏二婶再次送走,所以我都做好了长久守护妹妹的打算,可我守了妹妹一个月,倒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从那以后,我就彻底认定了爷爷是最厉害的,是家里无所不能的。
又过了一个月,我爸妈他们又扛着行李出门了。
妹妹和我一样,一岁不到就被丢给爷爷奶奶照顾了。
其实,我妹妹小时候一点都不可爱,她是个烦人精。
每到半夜就哭,还哭得特大声。
然后爷爷只能无奈地打着手电筒去厨房捣鼓,弄了几分钟,然后端出一碗黏糊糊的东西里给妹妹吃。
爷爷说是妹妹饿了,我无条件相信,不过我对那碗里的东西倒是很好奇,问爷爷那是什么。
爷爷说是“gaogao”,其实就是木薯粉等一些东西加开水搅拌的,因为不负责的老妈,以及那时候没有奶粉这个概念,所以只能喂妹妹吃这个。
说实话,味道还挺上头的,甜甜的,爷爷说是加了糖。
有时候我也会要一点尝尝鲜,爷爷总是笑呵呵地给我一份,夏杰有时候也会要,但他那份总比我的少一点。
有时候爷爷也会取笑我,说我这么大了还吃这个,换到现在意思就相当于你还没断奶一样。
我不服气,说我小时候又没有吃,说爷爷偏心,妹妹吃得我就吃不得,然后假装生气,假装不吃了。
这个时候夏杰那坏小子就惦记上我的那份了,趁着这会用勺子偷我的吃,我也不敢再假装生气了,连忙护食,不然指定被夏杰吃完了。
我是夏天出生的,刚好在七月七号,妹妹生日是三月十九,夏杰的生日好像是十月几来着。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我生日那天,过了七月七,我就是五岁的大丫头了,这样一想,我就骄傲得不行,过了明天,我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人,这将稳固我身为家里老大的地位。
到时候,我,五岁!家里的老大!老二是夏杰,老三是二婶的儿子,因为我不喜欢二婶,而且二婶也没有带着弟弟回来过村里,一直都待在镇里,所以我对这个老三不怎么清楚,甚至名字都不知道。
至于老四就是我的妹妹,夏纤了。
我生日的前一天,爷爷问我想要什么,我想了想,问爷爷明天是不是要去镇里。
因为村子里可没有小卖部那些,就算想要什么也不会有,爷爷说是,还笑呵呵地揉我的脸,说我小猴子不是白叫的。
可小猴子和我聪明有什么关系?
爷爷告诉我,山里的野猴子鬼精鬼精的,跟你一样,看着好像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都明白哩,跟明镜似的。
我不知道爷爷是在调侃我还是夸我,那会的我还没那个能耐,只是知道爷爷是要去镇里的,又是我的生日,我想我可以任性一次。
我犹豫再三,说我想爷爷带我去镇里。
爷爷愣了会,说要什么告诉他,他给我带,村里去镇里可远了,要走两三个小时然后才能到。
我知道爷爷是好意,怕我累着,毕竟我这小短腿虽说整日地瞎跑,但我的活动范围其实也就这么大,而且还经常去别人家串门,一天到晚虽然在跑,但累了就能歇,而且也不用晒太阳。
出门又不一样了,难免我会累坏。
但我坚持要去,我说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必须得去。
爷爷问我为什么,我没回答爷爷,只说想去镇里瞧瞧,长些见识。
爷爷想了会,最终还是让我任性了一回,奶奶有些不高兴,但拗不过爷爷,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
夏杰也想凑热闹,当场就被奶奶说了一顿。
其实我并不是想去长长见识,我虽然没有城里的太多印象,但也不算向往,我不觉得村子里有什么不好的。
那只是一个借口,我其实只是想记住回家的路,我担心哪天会被人送走,所以我想记住回家的路。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我以为,村子,隔壁村子,河,山,小镇就是整个世界。
所以我以为,我最远不过被送到小镇,只要我记住从家里去小镇的路我就能回来。
我知道我也许是多此一举,因为爷爷不会让我被送走的。
但妹妹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不可磨灭,它甚至取代了鬼怪系噩梦,成为我最害怕的噩梦,每次梦见,我都害怕得不行,与之一比,连可以吞噬人的黑夜都要退避三分。
所以我才会有这个想法。
如果有一天,最少,我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