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乡叫务江乡村子叫务江村,我口中的隔壁村子叫平冲村。
我的家乡是在一个小县城,那时的我不知道这些字眼的概念。
在我的印象中,小镇里的人都很厉害,因为小镇就如同我的幻想乡一样,什么东西都可以在里面找到,比如肉,比如好吃的糖果,比如玩具等等。
因为我觉得小镇厉害,所以我不免会觉得小镇里的人都很厉害一样,就好像我讨厌二婶,所以我连带二叔一起讨厌了,甚至我对小堂弟不感兴趣说不好也有这个原因。
从家里去镇里的路,全靠步行的话,以我爷爷那不比我跑起来慢多少的步伐也需要两个小时,到必经之路的平冲也需要一个小时,这路程对于我这样的小短腿来说可谓是一场马拉松了。
幸好,爷爷对我足够照顾。
在前天爷爷同意这事后,他就将楼上的老单车翻了出来。
爷爷是出了名的节俭,买自行车那装不了多少东西的铁架子这种败家行为爷爷是不会干的。
先因为我们这里面的山路极为陡峭,全是石头烂泥巴路,自行车骑起来并不比走路轻松,要到了平冲,那边才有水泥路,才算好走。
但是到了那就没必要了,因为爷爷平日教学上课的地方就在那里。
至于去镇里,不是逢年过节,爷爷一般半个月左右才去一次,每次去都需要带一根扁担和几个大麻袋,因为他需要买的东西会很多,或者带些蔬菜水果等送去给大伯大婶,二婶那个家伙也肯定也会要一些。
因为量多,所以自行车那小身板根本就不好装,所以自行车对于爷爷来说完全就是块鸡肋,是个赔钱货。
自行车是我爸妈买的,是怀我妹妹那段时间买的,为了方便去镇里做工而买的,不过他们去了外地,自行车就被爷爷丢在了二楼旮沓角。
不过今天因为我的任性,这个一直以来是爷爷眼中的赔钱货却得到了表现的机会。
爷爷趁着太阳还在,精心得将它刷洗干净,又给车胎打上气,试了试能不能用。
我没想到爷爷居然会骑自行车,他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自行车,我还以为爷爷不会骑呢。
在确认自行车可以正常使用后,爷爷看了看后排座位,觉得我坐在后面似乎不怎么安全,因为看不见,所以他老人家一点都不放心我。
于是就去满公家借了个小孩子的那种小椅子,爷爷本来想安在自行车头的,试了试,并不稳当,不敢让我坐,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安在后排座位。
爷爷载着我溜了圈,稳当极了,夏杰和夏胜叫叫嚷嚷,一口一个的姐姐里蕴含的满是羡慕、期待与请求,妹妹纤儿也不含手指了,咿咿呀呀地叫嚷着,小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我满是得意,但我不能失了姐姐的威严,于是装出一副不过如此的样子慢吞吞地下了车。
虽说以我如今的水平骗不了大人,但足以让两个小家伙信以为真。
看吧,作为家里的老大可不是没能耐的,不过是坐个车而已,要不是我小胳膊小腿的,我指定能载着你俩溜起来。
爷爷对我虽然偏心许多,但也是疼小孙子小孙女的,纤儿还小,放上去装模作样了一下她也乐得咯咯地笑。
夏胜虽然叫得欢,但其实也好糊弄,夏杰最麻烦,他好歹也是跟着他爸妈去过几次镇里,坐过几次自行车的,才不像我。
可就算不是第一次,在那时候信息匮乏,玩物稀少的年代,只要热闹起来,哪怕数蚂蚁都是一件大趣事,何况是平日坐不到的自行车了。
爷爷载着夏杰绕了村子两圈他不得不才罢休。
因为要去镇里,所以七月七日这天得起早些,要是晚了太阳就该出来了,再赶路真不是一般地晒。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奶奶叫醒,我小心地起床,没吵醒夏杰,却因为我自己的邪念偷偷地捏了妹妹的小肥手,妹妹翻了个身倒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吵醒小家伙了呢。
等我收拾好爷爷早就已经在院子里等我了,我稍微有些抱歉,便试图转移注意,问爷爷不吃了饭再走吗。
爷爷说,吃饭就晚了,等会去镇里吃,带我去老街吃油条泡豆浆。
油条?
那是什么?
豆浆我倒是知道,因为家里有石磨,豆浆豆腐等都有吃过,唯独油条,我听都没有听过,那是什么?好吃的?应该是。
我没有去问,因为这样会显得我很贪吃一样,我不能让爷爷觉得我很贪吃,可我不知道我贪吃还傲娇这件事对于爷爷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为他怕我恼,所以从不曾点破而已,亏我还傻得不自知。
于是爷爷便自行为我解说,我不得不承认,我心动了,倒是没丢人都流下口水,但以我对爷爷的信任,以及爷爷对于食物的华丽描述,这足以让我魂牵梦绕了。
因为心里装着别的东西,所以我连何时上车,何时离开了较为好走的干泥巴路都不知道。
还是爷爷一句抓稳了,我才下意识得抓稳座椅前的小扶手,然后“哐哐”几下,自行车一阵颠簸,我被座椅顶的一上一下的这才反应过来竟已经到了不好走的“小岭”(对于一处地段的称呼,例如对于一些田地区域有小弯聪、大土、水沟等)路段了。
直到持续的颠簸,我才将豆浆陪油条抛之脑后,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下坡路段,路上有着一个个头角峥嵘不甘平凡的石头疙瘩冒出头来宣誓它们的存在。它们就是不断颠簸的元凶。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格外地开心,忽然就开口大笑了起来,我笑,爷爷也跟着高兴,开始和我唠嗑,说那些有趣事。
石头路之后就进了那一大片的杉树林,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我们村子这条路是开辟在山体上的!
右边向上的山体,左边是又长又陡峭的险坡,坡的尽头是河流的一角,不过因为杉树的遮挡,这险坡不显得可怕,但也把那一角本就不清楚的河流遮挡部分,让它变得若隐若现,像一个神秘又害羞的小姑娘。
于是我们的话题就跑到了这条路的由来上,说是爷爷的爸爸年轻时那一辈修的,说是战争胜利了,不用再躲在山里了,于是就修了路,以前村子里也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只是后来大家过得好了,就出来了,或者年轻人不愿意在里面,老人家走了,渐渐的也没了那户人家,直到现在就剩下十户人家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平冲,当然,我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路我可都记着了,是一条笔直的路,就是有一段距离有些阴森吓人,因为那个位置偏低,附近的杉树又长得过于茂盛,遮挡了阳光就显得有些阴森。
爷爷说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确实如此,水泥路,跟满公家的平坦地板一样。
车速逐渐提了上去,风拂过脸颊,这种感觉让我莫名地愉悦,忍不住伸出手来,张开五指,感受着风从我的手中穿过。
果然,风是抓不住的。
可那仿佛飞一样的感觉总让我觉得风是可以抓住的,我也算明白了堂弟夏杰为何执意要爷爷载着他绕村子两圈了。
这样的感觉是在院子里转悠,是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中体会不到的。
因为躲在后面,我可以肆无忌惮得笑,反正不会被发现,不被发现就不会被说没出息了,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高兴得不像样子而被小看了。
因为年幼,我并不会去注意到爷爷滴落在风中,然后被吹散的汗水。
路上有遇见一些叔叔婶婶,爷爷刻意放缓了速度,有人打招呼,爷爷都有回应几句。
我觉得很神奇,明明我都不认识那些人,但他们好像认识我一样,总会有人说,夏老师,那是你孙女仔啊?带去镇里玩吗?一类的话。
看吧,是不是好厉害,明明我连见都没见过,他居然知道我,真的太厉害了!
遇见爷爷关系好的,爷爷也会停下来说两句话,这个时候有些家伙就会向我搭话,问的无非是那一两句,若是在我的地盘,在里面的村子我肯定能和她攀谈几句,但在这个地界,我怂得很,缩在座椅上,头都不敢抬。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座椅上多了一个扶手以及座椅上那些可能会咯疼我的地方都有被包上一些柔软的东西。
此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就算不得父母宠爱又如何,我也依旧可以泡在“蜜罐子”中肆意嚣张地快乐成长。
出了平冲就是大路了,虽然路很好走,但放眼过去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现在时间估计有七点多,太阳还不是很毒辣,姑且还是温暖的程度。
只是被一直照着,就算是我这个坐着说话的小家伙也觉得难以忍耐,何况本就汗流浃背的爷爷呢。
我不记得那时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到达了小镇,但我知道,我那会一定是个小没良心的,因为我只记得去记路,只记得看风景和抱怨阳光去了,从没想过爷爷累不累这类事项。
到达小镇后,我与爷爷在老街一家老旧的早餐店刚好赶上了早饭,我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油条配豆浆,油条我还挺喜欢吃的,不过说实话,那豆浆并不如自家做的香甜可口,但也不差,搭配油条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对于小镇那时的风景,我大抵是记不清了,只知道许多哥哥姐姐,有没见过的车子,会叫的,两个轮子的,三个轮子的,四个轮子的,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好像梦幻一样。
尽管这是我的初体验,但人的记忆是有限度的,这些事我只记得一个大概,之后是我和爷爷去逛了街,再买了少量必须品后爷爷跟我说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要了三根糖葫芦,因为没见过,而且颇为好看,也见着别的小孩闹着买,然后开心地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但凡是个小孩都会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吧,何况还是我这样一个贪吃的小鬼。
我要了三根,因为我说给纤儿带一根,给夏杰带一根。
爷爷笑呵呵地问,那胜胜呢?
夏胜...满公对我挺好的,夏胜也不讨厌,也可以带一根,但我觉得拿四根太过分了些,不过是因为生日就这样任性可不行。
在那时我觉得糖葫芦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着晶莹剔透的,好看的东西一向很贵,所以我还是只拿了三根。
我是老大,又是我的生日,我拿一根这是肯定的,夏胜也可以给一根,还有一根弟弟和纤儿分,反正纤儿也吃不了多少,或者说,半岁大的纤儿根本就吃不了。
爷爷还给我买了一个一块钱一个的那种小蛋糕,味道是很不错的,很有趣的味道,甜甜的,软乎乎的,就是有点少。
之后便是归程,回去的时候我悄悄地在心里为自己指着路,我想我已经记住了从家里到小镇的路,因为只有三个拐角,这并不难记,我现在做的就是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记错。
很好,前方走中间那条路!
在路过一个有着一个大池塘的三叉路口时,我心里默念,只是爷爷竟然走了右边靠近池塘那条路,我有些迷糊,不应该啊,我怎么可能记错啊!
可爷爷也不可能走错路啊!
所以一定是我记错了?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其实我和爷爷都没错,那条路确实不是回家的路,只是因为我的性格,我是不可能问出相关问题的。
于是我自己纠结了许久,好在路程就十分钟左右,没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傻。
车停下了,爷爷说到了。
我左顾右盼,看着陌生的地方皱起眉头,这是哪?不是家啊!
爷爷看出了我的疑惑,替我解答,说这是他年轻那会的一个朋友家,现在快到正中午了,太阳太大了,怕我晒出毛病,所以觉得在这里歇一歇,等凉快了再回去。
我立马反驳,我才不会晒出毛病嘞!你们中午还在睡大觉的时候,我就带着弟弟到处跑了,也没见晒出毛病呀!
不过看在爷爷那么疼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哼╯^╰。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条路所通往的并不是什么歇息的地方,这条路所指向的我与她之间的初次较量。
与我与她这个两个生命体而言,这是我们命运的开端。
(本文是我的女性朋友与她曾经的女朋友的故事,现实结局并不美好,只是因为我的恶趣味才以她们为原形,这是少女与性转重生的问题少女之间互相救赎成长的故事,节奏较慢,想直接看美少女贴贴的可以止步了,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