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人的眼里,我和青青就是一对关系特别要好的好姐妹,见面时两人总是黏在一起,像连体婴儿一样,她去哪我就跟到哪。
也确实是我跟的多,因为青青总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过小屁孩,我本就看不顺眼青青,又有小孩子的幼稚作祟,于是我便跟着她做些恶作剧,或者搅她的事。
次数多了,有时候她也会反过来先下手为强,于是便造成了大人眼里的好关系。
爷爷与唐爷爷关系好,又不算太远,再加上两个爷爷也都疼青青,怕青青一个人无聊,于是我去唐爷爷家的次数也多了。
我虽讨厌青青,却也不想因此而躲着她,因为这样好像显得我很怕她一样,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没关系,我就是要去晃悠,气死她!
当然,我每次都去也因为我喜欢唐爷爷,每次去那边总能得到些糖果一类的小美味。
哪怕互相讨厌,但见面得多了,我与青青也熟悉了起来,一熟悉我就更讨厌青青了,她总是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她讨厌吃甜腻的,讨厌那些大呼小叫的小孩子,经常与男孩子打架。不得不承认,青青打架确实很厉害,那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被她打怕了,就是大她一些的也都壁着青青这个小疯子。
因为打架出的名,平时还冷冰冰,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所以青青身边其实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哪些人敢来向青青搭话。
其实青青并没有像那些人说的那样过分,青青是经常打架,但那都是小孩子先惹的她,而且她从先动手,都是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把那些小家伙们吓退。
比她小的,体格差不多的都会被青青吓走,不敢再叫嚣,可总有胆大好面子的,也有年龄在青青之上,觉得青青不过是女生,被女生吓到多没面子,于是便不肯低头,反而仰着脑袋再进一步地挑战青青的威严,于是便被青青揍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被青青打怕了,都原有地躲着她,只有我还敢晃悠,只有我不怕她,我才不会怕她。
她其实也是有些活泼、调皮的,喜欢去树藤阴着的一道小溪流边玩耍。
有时候在鹅卵石中翻翻找找,有时候抓两只小虾米,有时候突然拿水泼我,或者突然惊呼什么,把我骗过去看,然后突然吓我,把我吓一跳,或者不小心摔得一身湿,这时她就会发出银铃一样的欢笑声。
青青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出来的忧愁,她最经常做是坐在石墩边,撑着脑袋,或缩成一团抵着膝盖,静静地听着水流的声音,她的眼神这时会平静下来,就好像着这流水一样蕴含着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有一天唐爷爷带着青青去了我家,我学着青青见我一样,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好像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就好比,『哦,是你来了啊,我知道了。』这样平平淡淡。
她哪知我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我有些得意,也有些想炫耀什么,对待弟弟妹妹的态度都变得奇怪了一些,像是有些刻意地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一样。
炫耀,那是我想传递给青青的。
你看,我有弟弟妹妹,而且我们关系可好了,可你没有,气死你!你看我有那么多好朋友,我还是他们的老大,可你也没有,气死你!你看,我很受大家欢迎,大家都喜欢我,可你除了爷爷们喜欢就没人喜欢你了,气死你!
为了证明什么,我尽管面上学着青青的样子装做不以为然,但却老是带着自己想要炫耀的东西在青青面前晃悠。
可那个该死的小屁孩,竟真的对我不搭不理,两余光都不瞟一下的。
我气急了,于是我借着倒水的油头,狠狠地恶作剧了一把。
家里一般是喝的茶水,不过是很普通的茶水,没有茶文化的那些讲究,就单纯地用开水泡壶里放着,需要就喝,隔夜也没关系,一般两三天一壶茶。
我家的茶颜色要淡些,泡出来像是红茶一样,而隔壁满公家的茶浓得很,喝着带些苦味,而且不如我家的淡茶能放,第三天就会带些馊馊的味道。
然后我就使坏,去隔壁满公家倒了一辈茶过来,我还特意抿了口来确定今天的茶是有些馊馊的,是不怎么好喝的味道,借着我又偷偷把私藏起来的白砂糖倒了些进去,拿筷子一搅合,抿一口。
咦!这味道真上头!馊馊的苦苦的,还带些甜味,像是更馊了。
我想了想,直接给青青喝,以她的机灵难免会发现,还得计划一下。
于是我盯上了中午的猪肉。
趁着没人发现,悄悄**地割了一块下来,然后分成两份,撒些盐,然后用臭牡丹叶包着烧。
青春精着呢,只备一块肯定不上当,因为她知道我贪吃得很,怎么可能把唯一的一块肉给她吃。
肉是好肉,只是给她准备那块我不是撒的盐,而是直接丢盐里裹的,保证咸到死,完事后我还偷撒了一把辣椒粉。
烤好后,当着青青的面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给了她,她一开始还不想吃的,但临近饭点,肚子饿得很,臭牡丹烤肉的香味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那味道,直引得青青空荡荡的肚子咕噜叫,为此我挑衅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嘲笑她一样。
这一激,她倒是收了,拆开烧焦的树叶露出里面香喷喷的烤肉,青青不自觉地咽了咽,而我却揪起了一颗心。
大意了,盐放多了,没全烤化,应该再烧一会的。
青青应该也发现了,不过在唐爷爷那边她可没有这样烤法的烤肉吃,倒没多少疑心,顶多是觉得就这样烤得,或者我的技术太差导致。
不过她还是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说你的小脑袋瓜也就仅此而已了。
“其实,我挺能吃辣的。”她像是在宣告胜利一样地得意,哪知我的心里更得意,就差将欣喜写在脸上了。
她不会以为我的手段是辣椒吧?
肉并没有多少,青青直接豪迈地一口咬下,吧唧嚼两下,脸色瞬间大变,吐都吐不及。
那一口下去青青无异于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口盐,又呸了好几下,嘴里还是咸得紧,愤恨地剐了我一眼,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计。
我笑得快喘不过气,连忙抿了口茶水假装淡定。
青青嘴里咸得慌,不想与我现在计较,盯着手边的茶水,想都没想,直接舍弃,将我的茶杯夺去就是一口闷,哪知馊甜的味道直冲脑门,直接一口喷出,哪里有之前那个高冷的半点姿态,就剩下狼狈滑稽了。
刚刚那水是我当着青青的面放的,她一杯我一杯,我的那杯才是为她准备的,不过我了解青青,这丫头,精明着呢,于是我就来了一手套中套。
之前抿一口茶水可不止是假装淡定,这主要是为了让青青放松警惕,让她觉得这个我喝过了,所以没有问题,然后就中计了。
我笑得前仰后翻,哪知脚下一不小心用力过度,真的后翻了,哐当一下连同一椅子一起摔在地上,两只小脚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我也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半个滚。
青青这下可不难受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那银铃般的欢笑声连火炉都听得到。
我委屈巴巴地爬起来,哼都不愿哼一声,只是默默地扶起椅子,一瘸一拐地坐回去,抿着嘴假装一点也不疼。
青青见了,更是欢乐,丝毫没有任何关心的话语,还笑话我罪有应得。
那会爷爷单独将我父母的那个房间倒腾出来,自从妹妹那件事发生后,我连进入那个房间的次数都少了,更别说每天抱着不该有的期待在里面午觉了。
不过我是不会有什么拘谨的,反正讨厌的人又不在。
当天我是与青青睡的,就我们两个小家伙,没有别人,听唐爷爷说青青一直都是一个人睡觉的,我嘴上不以为然,但心里倒有些羡慕青青的勇气。
我那时可不敢一个人睡,农村到了夜里黑得吓人,就是和爷爷奶奶挤一起我都得缩成一团,我是怕的,黑不溜秋我本就没什么安全感,又怪名字这个旻,富裕了我丰富的想象力,于是那些吓唬人的叔叔们口中的鬼怪一到了晚上就潜伏在身边不远处的黑暗里。
有时候寂静得厉害,我甚至会觉得床边有什么一直在盯着自己,这时候我动都不敢动一下。
白天我是小豹子,晚上我只能是缩头缩脑的小猫咪,而青青却始终是只小狼。
可为了不被青青嘲笑我只能硬着头皮,“不过如此,我又不怕。”
接着夜幕降临,然后我怂成一团缩在小毯子里,闷得一身是汗也不敢透个气。
我不会去与青青说话来缓解害怕,更不会抱着她,因为那太丢脸,这样不就是显得我害怕吗,我本来还想着,到时候青青难免也会怕,会找她说说话什么的。
可是青青那丫头一躺下,天一摸黑,就跟死人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喂,喂......”我终于还是先忍不住了,轻轻地呼唤着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