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个月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摇摇晃晃地游荡在路上,好像早已死去,又好像挣扎着活着。
他看着自己做的一切,毁掉了一切,曾经他珍爱的一切,就像观看一出无聊的戏剧,无动于衷。
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怎么了呢?
他不知道,他忘记了,只是游荡着。从这条小路,到那条小河,从这个村庄,到那座城镇。
太阳从天空升起,月亮循环着舞蹈,星空时隐时现,时光飞逝,但他只是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走着,无论日夜,停不下来。
死亡与扭曲如影随形,身后的背景变动着,但火焰、死亡、扭曲、阴影,是不变的主题。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悄然间他早已化身恐怖,在人们恐惧的交谈中化作传说。
混乱的感知像是有趣的第三人称视角,天空腥黄带着点点绿色,地面却是蓝色、白色透着通红的火光,真是个奇怪的世界啊。
城镇在燃烧,宛如瑰丽扭曲的末日浮世绘。
暮地,视线飞快地向上升,混乱的旋转着,令人作呕。他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却从城楼上径直摔了下来。
天旋地转,猛烈地撞击。脖子好像断了,但是没什么感觉,身体意外的坚韧呢?
咦?原来,这一面是上吗?虽然是出无聊到呕吐的戏剧,但果然还是正常天空大地比较顺眼吗?猩红的天空多么美丽。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摇摇晃晃地散布着死亡,从这里到那里,无论是哪里最终又有什么区别?
烈焰冲天的城镇盖过了降下的夕阳,摇摇晃晃地身影陷入了黑暗,像是一瞬间没入水面被吞噬一般,漆黑的深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
城镇已经焚烧一空,残余着黑烟袅袅升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若是寻找一个合适的观景山坡,简直美丽炫幻得叫人沉迷。
隆隆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训练有素的银色甲胄的骑士势如奔雷迅速接近了这座城镇,一瞬间分开绕着城池列阵。
强大的骑士团终于赶到了,太好了。当然,如果能在一切结束前赶到,而不是焚烧殆尽之后姗姗来迟就更好了,不是吗?
“去略微搜寻到扫一下这座城镇,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为首的骑士团长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摘下了头盔,露出了疲惫的面容。
“呜啊——”婴儿的啼哭从废墟中响起,安静熟睡的他被隆隆作响的马蹄声惊醒。
年轻的骑士惊喜地推开房屋的门,真是标准的骑士小说剧情啊,不是吗?年轻的骑士终于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被恶魔摧毁殆尽,但他从废墟中找到了一个孩子,这就是希望的种子!
早已焚烧得稀烂的房子只是勉强支撑住罢了,骑士打开门的一瞬间,柱子与墙壁四分五裂,烧了一半的横梁气势十足地砸下,糟了,来不及了。
青绿色的光芒闪过,一阵有形的风飞速地将孩子跑了出来,骑士慌忙接住抱在怀里,“还真是糗呢,年轻的骑兵。”
“是骑士!”年轻的骑士涨红了脸,但又垂下头低声说,“谢谢。”
“邪神的臭味简直熏得我要呕吐出来了,清晰明确的离去方向简直像是挑衅。”蓝发武装的少女轻笑着走了过来,“怎么,骑士长?不去追击邪恶吗?”
“是啊,团长。追击吧!”年轻的骑士眼中冒着建功立业的热情,那种兴奋难耐,所有的感受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年轻”。
“胡闹。”骑士长毫不犹豫地斥责了年轻的骑士,“那种等级的敌人哪里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你这样冒冒失失得,怎么调进白银卫队里去?”
骑士长放过冒失的小年轻,认真地凝视着少女,“阁下来我骑士团莫非是来扰乱军心的吗?”
“怎么会。”少女轻笑着,“我只不过是奉命来学习教廷骑士团的先进作战经验的罢了。”
这是,要去哪呢?他不知道,也无所谓,只是就这么看着自己从这里走到那里。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本能与一股意志争执协调着。
毫无规律,也许可能有一定的方向性?但是他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恐怖与扭曲,可怕的阴影始终在传播,他们俩总喜欢挑人多的地方闹点儿事。
但这与他何关呢?他就像一个毫无干系的观众,无聊地看着自己身体本能与另一股意志争斗着。
“死亡散播者”,这是他迟钝的精神用三天时间想出来的称号,甚至因此他对参观自己的身体杀死别人也产生了一定的兴奋。但是,很快就失去了乐趣。真是无聊啊,这个毫无意义的剧场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他这么想着。
“真是罕见,如此恶心而扭曲的异乱。”从未有过的声音传来,在无穷无尽的模模糊糊的世界中,这个声音好像瞬间直达灵魂一般清晰,“低劣的异乱,又是深渊的爪牙吗?”
他旋转着视角,逐渐的摸索已经让他稍稍掌握了这个360°满天乱转的感官,毕竟人类出生以来就从未体验过第三视角,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噢!是个女孩儿。精致的单色调裙装有些单调,但女孩儿周身遍布的魔纹与之搭配却显得相得益彰,旋转着咒式一般神秘的眼眸像是点睛之笔,让这个女孩儿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不会回答的,他知道。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会不成调地像野兽一般吼叫着扑上去撕碎那个女孩儿,他知道,并且已经对此感到厌恶而无趣。
但出乎他意料的,他的身体艰难地张开了嘴,几年来只是嘶哑嚎叫的声带颤抖着发出了难以理解的声音,但至少是人话。
沙哑的口音像是地狱的噪音,他的身体认真地对着少女张开了嘴,“我,即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