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咚——”希尔薇坐在涧溪神社的屋檐上,使劲儿抛出了了一块石子儿,落进了涧溪里,但已经很远了,下坠速度过快的石子儿没有办法打出水漂儿来,只得沉沉地闷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儿,只是走着走着,看到小小的梯子就很想爬上来一个人发会儿呆。可能是因为她那个红白色的朋友,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呆在这里,所以现在她也染了这么个习惯。
“我跟你讲哦,整个涧溪镇的每一个屋檐我都坐过。没有一个比得过我涧溪神社的屋檐,坐着要舒坦,放松。哈哈。”
想起好朋友红白说过的话,希尔薇忍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眼神黯淡地垂下头。
神社向着涧溪的这一边侧面是一大片白色勿忘我花田,但此时已是盛夏,4、5月开花的勿忘我田只剩下一大片茂密繁绿的茎杆。寥寥几朵残余的小花零零散散地点缀田间,反倒显得有几分惨淡。
还能看见的绚烂,除了河边倔强歪长的小野花,就只剩下缠绕在围了神社一圈的栅栏上的牵牛花了。
清晨四五点开花的牵牛花通常到正午阳光直射之时就面临凋谢,此刻已是过午许久,牵牛花亦不繁茂。只有些许阴凉处的牵牛花,大而薄的花瓣避开了太阳照射,仍能保持水分。
“汪、呜呜——”蠢萌的小灰灰扑着蝴蝶,但很显然这样的庞然大物和小蝴蝶一起组成画面时,扑不到才是永恒不变的看点。
真是一头蠢狼呢,希尔薇这么想着。事实上,在红白不经意间说起小灰灰是狼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头笨狗。
不过,也蠢得很可爱,希尔薇抱住了双腿,蜷缩起来把脑袋架在膝盖上。平时它总是懒洋洋地躺在神社正面的院子里,这次却跟着希尔薇到了侧边来。
明明坐在屋檐上,蠢狼根本没有办法爬上来嘛。
真是一头蠢狼呢,太过寂寞孤独了吧,就算只是静静地在远处看着它,也能够感受到有人陪伴的幸福,希尔薇笑笑。
也许……在它眼中更寂寞的是我才对,希尔薇怔怔地看着蠢狼出神。它那样使劲儿地吐着舌头大口喘气儿地在栅栏四周窜来窜去,明明根本捉不住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尽力跃起飞扑。
真是一头蠢狼呢,像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明明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还是想尽办法逗你开心。
“为什么……呢?”希尔薇垂下了头,用双膝和环抱的手臂把小脑袋藏了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在疏远我、欺瞒我?
为什么?大家都像是有什么心事眼神躲闪?
为什么?都沉默着。不要让我一个人……
她很想哭,揪心得几乎忘记了呼吸的基本步骤,眼睛已经酸得随时可以流出泪来,心里的小委屈已经积蓄到了决堤的临界线,但是她不哭。
她不想哭、她不会哭、她不该哭。
明明知道的,医生那样温柔细腻地照顾,温暖,是这个世界支撑的根基。
明明知道的,红白那样认真地跟她做朋友,得到名字的欢喜绝对没法作伪。
明明知道的,热情开朗的经营饰品店的大小姐、冷峻帅气的酒吧凛叔、慈祥善良的老牧师安洛斯。
大家,大家都很喜欢希尔薇,都会很欢迎地带希尔薇出去玩。
她明白的,虽然不知道太多,不懂得太多。
可是,闭上眼睛,她能够感觉得到,感受到心跳动的时候,舒缓的旋律。虽然大家心思复杂各异却都有着共同点,那是一小片,纯净的,喜欢。
所以,不可以哭,要加油。
努力地,去做好自己所能做好的事情。努力地,去安排好充实自己的每一天。
虽然做不到什么事情,但是大家已经很困扰了,绝对,不可以再让大家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她这样令人怜惜地坚强地下着决心。
“汪、汪汪。嗷呜——”希尔薇抬起头,看到的是蠢狼正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地上,“吭哧吭哧”喘着气,尾巴摇得飞快。
“真是头蠢狼呢。”希尔薇笑着说。
她顺着梯子从神社屋檐上爬了下来,最近她的身体素质似乎有点儿变化,但她还是习惯按照正常人的方式行动。
“嗷呜。”蠢狼嗷叫了一声,但尾音拖得不长音调也不高,像是听到了希尔薇对它的诋毁,因而委屈地撒娇。
希尔薇接住了飞扑而来的蠢狼,也毫不顾忌地又坐在了草地里。
她静静地顺着小灰灰狼毛的方向捋着,银灰色的毛柔顺得发亮,隐约间闪烁着一股灵性的亮银色。
在坐在涧溪神社屋檐上发呆之前,她是从农田那边过来的。
涧溪镇很久很久以前就流传着很多关于涧溪灵女的传说。
涧溪灵女最喜欢在厚厚的麦田里捉迷藏,认真劳作的人会在遇见她的时候被赐予祝福。当然人们并没有办法看到涧溪灵女,所以她会悄悄地把收集来的清晨的露珠滴在你的脖子里。
不过可爱的涧溪灵女大人是一个大懒虫呢,她总是会闹腾到很晚,早上起床的时候早就没有什么清晨的露珠剩下来啦。所以有时候她只好抓一根小小的杂草,用力踮起脚在你的鼻子里挠痒痒。
所以当你没有感冒却忽然打了个喷嚏的时候,请不要太惊讶。这个时候,你只需要微笑着说,“不要调皮啦,灵女大人。”就已经足够了。
当农田还在生长没有收获的时候,灵女大人总是会漫无目的地在农田里游荡。她唱着清脆的歌曲,跳着自由的舞蹈,她祝福着万物的健康生长。
但事实上,伟大的涧溪灵女大人已经翘班好几天了呢。涧溪神社的全勤记录卡上一大片的空白,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上班打卡签到了。
但是最近,记录卡上又出现了另一个稚嫩的小小的签名,希尔薇来上班啦。
她总是带着一块儿画板静静地坐在田埂上,微笑着作画,画天、画鸟、画人。
辛苦劳作的人们也很欢迎这个她,他们总是把自己带来的大桶凉茶分很多给这个最近常来的可爱的小姑娘。
希尔薇放下蠢狼,站起身拍拍屁股,虽然不介意直接坐在草地上,但她绝对不是一个不爱干净的坏孩子。
“走吧。”她这么招呼蠢狼。虽然蠢是蠢了点儿,但她仍是很用心地把它当作一个可以认真交流的好朋友的。
“我们去找凛叔讨点儿牛奶喝。”
————————————大雾————————————
团长:“啊,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