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嘟——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接起了电话,放在自己的耳边:“这里是立花名家。”
“……我是真夏,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说话也是强打精神的样子,看起来,他的身体和心灵两方面受到的打击让他不只是‘难受’这么简单的问题。
“嗯,你也活着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开口道:“爱衣,她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我猜到了。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的。”
“由美子他们呢?”
“我也亲眼看着他们死的。”
“……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没办法救,抱歉。”
“我也是……抱歉。”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找个时间见见面吧,我有很多话想说。”
“我知道了,在附近的公园见面吧。”
那只手挂断了电话,毫无波澜地看向了窗外的天空,掉光树叶的枯枝上,一对麻雀正从树上飞走。
依旧是如同往日一般铅灰色的天空,只不过今天的天气没有那么地阴郁。真夏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抬头望向天空怔怔地发呆,这几天的时间,他承受了太多的非议和指责,但在最后,他还是从那些指责中脱身了。
“给,草莓关东煮。”
一瓶温热的铁罐被贴在了他的脸上,他回头望去,早苗万年不变的无口脸跟他离得那么的近。
“谢谢。”
“要问什么就问吧,你我都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了。”
打开自己手里的瓜拿那豆蔬菜汁,早苗在他的身边坐下,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群。小孩们在沙坑里玩耍,在架子上爬上爬下。年轻的情侣靠在一起你侬我侬,买菜的大妈,门店的职员,大家过着日常的生活,对另一面的事物毫不知情。
“那天晚上,最后的警报是你拉的吧?”
“是,废了我好大的劲呢。”
“谢谢你的荧光棒。”
“不客气,多看看求生节目,总会有收获。”
“那天之后我报了警,但是警察不相信我说的那些怪物。”真夏抿了一口草莓关东煮,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真难喝……那个村子他们也去了,发现了我说的藏有人肉的冷冻库,各种祭坛,被烧死的邪教徒,但是……”
“没有啃食人肉,犬首人身的怪物,没有漆黑怪异的石油怪物,一点都找不到。最后,咱们的经历被定性为恶性邪教组织绑架事件,被害者遭受了精神冲击而产生了幻觉……就连运动相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故障,录下来的只有我们进入如月车站的时候,和我们离开那片森林的时候。”真夏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你,现在都是精神病人啦。”
“那不也挺好,反正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哪怕是当个精神病人又如何呢?”早苗回想起了这几天请假回来陪她的父母,以及那些打来的电话,也学着真夏的样子靠在了椅子上,“人类了解的黑暗究竟有多少?恐怕对于日常反面的理解尚不足千万分之一,而这千万分之一的黑暗就足以让一个正常人陷入癫狂的境地……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说,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幸福一些。”
“但是,仍然需要有人坚定地站在最前线,揭开黑暗的面纱,与那些企图干涉平和日常的家伙们斗争到底,这不光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人类。”真夏补上了她的话茬,但早苗却没有赞同的意味,只是不可置否地沉默了。
“大学,就要开学了啊。”
早苗的房间里,那块护身符回归了书架,一本破旧的典籍每一页都被套进了文件袋中,在屋外的阳光下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