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的沐棂,赌气般地独自走在街道上……心想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巴尼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急迫,怎么连疾风侠也这么磨磨蹭蹭?难道现在被吸血鬼捉起来的不是他俩,就认为事不关己,把伙伴的安危当儿戏吗?
她越想就越恼火,但得知沐逸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压力与恐惧顿时减轻了不少。可吸血鬼为什么会需要人质呢?沐棂默默地思考着其中的蹊跷,回想起一路上的种种境遇,似乎每一件事的背后都藏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联系。正当她集中精力整理思绪里的碎片与线索时,一阵奇怪的头痛突然传来,接着双眼发黑,仿佛疲惫过度而引发的后遗症,甚至差点瞎着眼撞上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好痛……”她扶着额头,抑制着自己的眩晕感,街道上渐渐喧哗起来。
“——让开让开!”密集的人群就像在躲避某些横穿道路的庞然大物,纷纷往道路的两边挤。不久,五个身披华贵漆黑裘服、手持巨斧的大胖子出现在路中间,他们生气地推开挡在路上的平民,东张西望地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紧接着一个不走运的中年男子被捉到了他们身边。
“我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的!长相不像本地人!”被问话的中年男子拼命摇头,哆嗦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胖子问完也不等答案,直接把他丢在地上,巡逻似地离开了。沐棂当时被人群挤到了后面,头痛得低下了头,也使不出力气。
等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走远后,人群里马上就开始议论纷纷说:“宗族的精英怎么亲自出来捉捕疑犯了?难道接下来会出什么大事吗!”
疑犯?沐棂顺着人流走动,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她此刻的眩晕感仍未消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盏路灯,连忙依靠在灯杆的木桩上休整。无意间,却发现自己左手的手心上有一道细小的裂口,仿佛被刀子或剪刀等利器割伤的痕迹。
什么时候受的伤?她看着裂口琢磨,就像是一道已经愈合了的小伤疤,难道是昨晚太赶,不小心磨破的吗?再加上这股异样的头痛,沐棂总觉得身边的事物充满了违和感,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等眩晕稍微缓和之后,她抖擞精神,伸直腰继续赶路,可人流的涌动变得复杂,无数带着淡绿光芒的火焰闪烁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一个重大的问题才反映在沐棂的心中——那就是“乔韦恩”住的地方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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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餐厅的门口上,沐棂又折返回到原处,瞪着还坐在里面的俩人,心中充满怨念。巴尼正安静地喝着茶,只有疾风侠站了起来说:“嘿!还真和你预想的一样呢!她灰溜溜地自己跑回来了。”
巴尼笑了笑,站起身松动腰板:“呵呵,那喝完这杯我们就出发吧。”于是,喧哗的街道上也加入了三人的讨论声。
“你现在,终于体会到团队的重要性了吧?”巴尼笑着对沐棂说,而后者因为理亏,始终板着脸无视巴尼,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影琼市的街景上。
“刚才没有仔细看,影琼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漂亮呢……到处弥漫着黑雾,太阳就像是月亮一般,河边和屋子全都冒着绿火……仿佛是一个永远的夜市!啊!还有冒火的马!”
沐棂诧异地指着路过的马车,黑马身上喷发着绿焰,就连眼睛也是同样的漆黑。
“那个叫‘鬼驹’,是影琼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只能生活在幽暗的地方,自古以来,以鬼杞树为食,鬼杞林里经常能发现它们的身影,活在这里的时间应该比人类还要早吧?”巴尼细心的解释给沐棂听,此时疾风侠强行抢过话题:
“你的解释也太奇怪了吧?这里连阳光也进不来,凭什么那些绿色的火焰还烧的那么旺盛,到处一片灯火辉煌啊?”
“哦?我还以为传说中的大狗熊疾风侠见多识广……原来你自己也不懂吗?”沐棂没好气地嘲讽道,疾风侠就忍着没跳起来。
“我举个例子吧……”巴尼走到最近的一棵鬼杞树上,一瞬间就把树枝砍了下来,沐棂似乎看见了一把镶满宝石的黄金匕首捏在他的手里,可一眨眼就消失了。随后巴尼把鬼杞的树枝递给沐棂,示意其拿好。
漆黑的树枝散发的黑雾遮蔽了沐棂的手,接着巴尼轻轻一吹,树枝就如如魔术般地被点燃了,绿的火焰冒出噗吱噗吱的爆裂声,周围的环境顿时变得通明,渐渐地爆裂的声音变大,巴尼连忙扑灭火苗。
“如你们所见,鬼杞虽然对光很贪婪,但是它所吸收的能量,注定它是一种绝好的持久燃料。燃烧出来的火光,连鬼杞本身也不能吸收,甚至是制作戒具所必须的原材料。鬼驹是因为吃了它才能冒出绿色的火,对它们而言,这可是高能食品呢。”
巴尼越说越来劲,沐棂直接终止这种扯淡话题,转向疾风侠问道:“我说你真的有办法带我们进乔家吗?”
疾风侠嗤之以鼻:“你这是信不过我吗?老夫虽然现在不能算作战力,但是在乔家里头还算认识几个有权有势的人,要我出马沟通的话,事半功倍。”他夸夸其谈,不知道有没有吹牛,但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像无头苍蝇那样吧?沐棂尽力地接受现状,她希望疾风侠加快脚步,赶紧解决此事,可疾风侠不知道葫芦里面卖什么药,默默地说了句:“别急。”
根据他的解释,一刻没有想出破除吸血鬼的“暗示”的办法,就算说服乔韦恩出兵,也奈吸血鬼不何。说着,疾风侠竟还倚老卖老,抱怨着沐棂身为年轻人做事不经大脑,而她竟然无言以对,心里一万个不服气,烦躁般说道:“我才不想被一个玩英雄游戏的老头教训。”
在一旁观看的巴尼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眼前争执得没完没了的俩人,劝他们冷静下来,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先抛开‘暗示’没有解决不说,吸血鬼的藏匿地点也是个问题吧?据说它们白天几乎都在睡眠,只有晚上行动,到那时,我想身为风迹象灵族的‘疾风侠’就能探知到它们巢穴的位置了。”
疾风侠点点头,表示那就是他的想法!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等到晚上?”沐棂缓缓地放下脚步,巴尼则笑了笑,继续说:“没错,所以这段时间我建议你们把注意力放在两个问题上,第一,是如何说服乔韦恩相信我们,虽然我身为乔家的园丁,但以我的身份要带你们进去根本没有可能。第二,就是破除吸血鬼‘暗示’的方法,关于这一点,上天很眷顾我们呢,居然把解决麻烦的‘办法’留在身边。我这么说,沐棂你已经有头绪了吧?回想一下你和沐逸离开前做了什么……”
巴尼指着沐棂……这份从容,已经让她觉得,对方明显不是先前的巴尼了。
“原来如此。”疾风侠看着沐棂笑了笑:“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解决与乔韦恩见面的问题吧,巴尼你熟悉乔家的内部所以要跟我来,沐棂你留在这里,作为对付吸血鬼的杀手锏,我不想让乔韦恩那老狐狸直接跟你见面,你就等着我吩咐小女仆出来迎接好了!”他胸有成竹地捶了捶胸。
俩人一边说一边离开了,目送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守在原地的沐棂,本想询问他们回来的时间,却把话卡在了喉咙里面……呆站了一会后,她懒散地看着影琼这稍逊于玛露莉亚的斑斓夜色……别具一格的灯火与建筑,真的跟图册里的差不多……
“伊泽她……最近还过的好吗?”一股寂寞蔓延心头,然而一辆马车飞驰而过,沐棂转身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若无其事地坐在马车上,里头散发着阵阵蔬菜混杂的味道……而这个人……居然是和‘巴尼’长的一模一样!?
另一方面,疾风侠与巴尼走在了黑暗的鬼杞林里,渐渐看不到街道,一个拐弯,就进入了一条黝黑的林道。
“喂,这真的是去乔家堡的捷径吗?”随着漆黑越来越深,回荡在周围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时,疾风侠感到一丝不安。巴尼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继续沉默地向前直走,偶尔说一句:
“嗯,快到了……”
很快,他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背对着身后黑暗的死胡同,握了握手里的“鬼杞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疾风侠说:“哦,对了!我突然想起关于鬼杞的特征,我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你们。”
“特征?我没有兴趣,你怎么停下来不走了。”他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黑暗里……巴尼的模样……
“鬼杞这种树木呢……除了能持久燃烧外,还有一点就是它与生俱来的末端都无比的僵硬,并且……尖锐……”
“我不是说了我没兴趣吗!快走!”没等疾风侠说完,扑克脸……宛如小丑般诡秘的面具,漆黑的斗篷笼罩着天空,他震惊地指着巴尼:“你、你是——!”
完全发不出任何声响,漆黑的林道深处,静悄悄地转动着时钟般规律的脚踏声,巴尼独自一人,离开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