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往乔家堡的生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
傍晚时分,宁静的校园里点起了更多的绿焰,鬼火般的荧光吸引着教室里的乔左娅,她撑着脸,感受着窗外渐渐变凉的空气,聆听着每天放学的钟声。教室里,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整理着东西,有一部分女生却开始议论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她妈妈上个月去世了。”
“好可怜……难怪她那段时间没来上学,我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听别人说,她整个葬礼上……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不会吧?果然……她是一个怪人。”
“不说了……我们回家吧,路上顺便去看看马棚里刚出生的鬼驹宝宝?”
逐渐逐渐,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而乔左娅始终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这时,一个小胖子走进了教室,他带着狡诈的笑容,带领着一群男生。
“乔左娅,你没听到了刚才那些女在议论你吗?”乔左娅则胆怯地看了小胖子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慌张地开始整理柜子的书包,似乎想马上从这个人身边逃离。
“别急着走嘛!我是来帮你的……如果你肯乖乖听我的话,保证明天不会再有人敢谈论你,嘿嘿。”他撑着腰,站在他身后的男同学也跟着在乔左娅面前各自显摆,然而她仍旧默默地整理书包,稚嫩的紫瞳看了那群男生一眼,心里期盼着他们可以放过自己。
“对不起……乔傲表哥……我……”她缓缓地地说道,乔傲听了马上对乔左娅大吼:“不要叫我表哥!”吓得她潜意识里抱住了头,以为对方又要揪她的头发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抱着头额颤抖,而乔傲见状反而自豪了起来。
“放心,只要你答应听我的话,我以后不但不会打你,也没人敢再伤害你。”
“真的吗?”乔左娅半信半疑地抬起了头,轻揉着眼角的泪水,惹人怜爱的模样看得她目不转睛。
“嘻嘻,当然!你只要做我的小老婆,我保证全班……不对,全校都没人敢欺负你了。”他笑嘻嘻地喘着气,一脸兴奋的眯着眼,心里的雀跃全写在了肥大的脸上。这时乔左娅又低下头,迟疑了一会,像是在组织语言:
“爷爷说,我以后只能嫁给乔家最厉害的人,可他说你只是个饭桶。”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那群“跟班”们哄堂大笑。看到这样的情景,她还以为自己误打误撞地给他人带来了快乐,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却没想到乔傲已经气得全身通红,随便捉起一个小跟班就往课室外面扔了出去,小男生的嚎叫让教室又变得一片寂静。
“你们谁再笑一下试试。”乔傲指着大伙骂道,这就是大家害怕他的原因——由于宗家嫡系的缘故,乔傲比起其他的孩子,更早掌握了魂式。
“在学校不能使用魂式!”乔左娅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乔傲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头发,就像拔草一般扯着乔左娅的头,使她痛得不停哭叫。
“我这么对他都是因为你的错!今天我回去就告诉爷爷,你又软弱到被人欺负了,让我这个表哥不得不帮你出头,你就等着被丢到马槽里吃剩饭菜吧!”说完,乔傲把她重重地甩到了桌子上,嗤笑着转身与他的跟班们离开。
当时,教室的外面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学生,七嘴八舌地又开始议论。
“哇,宗家的特殊班今天又来踢场子了吗?”
“嗯,又是她,刚恢复上学就被欺负了。”
“我们……还去是告诉老师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就算是老师也不敢指手画脚,特殊班的背景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留在走廊上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愿意踏进这个教室一步,他们只是站在边上,观看着这个一声不吭的女孩。而空荡的教室中,乔左娅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突然,一个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男生冲进教室,来到了她的面前,递出手帕。起初乔左娅并没有弄清楚他的意图,警惕地蜷缩在座位上。
“刚才没能站出来帮你,我很内疚,起码擦一下伤口吧。”
他指着乔左娅的头发,头皮处已经开始慢慢渗出血,然而她却没有接下手帕,反而加快速度收拾书包,礼貌地点头致谢后,就跑了起来,只听身后有人呐喊着说:
“很多人都没有恶意!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接受大家的帮助!”
这样的话,乔左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原因只不过是现在的她,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不久,她停在回家的路上,倚靠着拱桥的栏杆,凝视着底下的溪流发呆。自从乔左娅的母亲去世以后,乔洛奇每天就是喝酒与睡觉,那之后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就是这样愣着不敢回家,生怕会触景生情,一不小心想起了母亲。
不一会儿,就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并向她靠近,乔左娅回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高年级陌生男生,他手里提着一个口袋,袋子里还装着几个饭团。
“你还真不容易呢。”他一边说,一边把饭团放到了乔左娅脚边。
“我只是不小心忘记拿走而已,这样放着,就没有问题了吧?”乔左娅点点头,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可以站在你旁边吗?”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后者虽然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同意了,俩人沉默地看着桥底下的溪流发呆……许久,男孩才突然说道:“我觉得你的母亲是个英雄……”
乔左娅则摇摇头:“但爷爷说无能的人不是英雄……只是累赘……”
“那只是你爷爷的观点,你母亲帮助过我们很多人,大家的心里面都知道!我们都为她的离去感到悲伤!”他激动了起来,似乎在艰难地控制着情绪。
“我希望你不要为你的母亲感到自卑……你可是她的亲女儿!”男孩的话,就像桥底的溪流那样清澈,流进了乔左娅那干裂的心。仿佛干枯了的淡紫色眼眸,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泪水,两行眼泪滴落在桥底的溪流上。
“抱歉……”如同失控一般,她抽泣着,双手不停地去擦掉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道歉……”
“我不能哭……不能被别人看见我的软弱……这样只会为难爸爸立场……”
“眼泪这种东西一旦出来了,就止不住了,就像你这颗善良的心,总有一天会得到大家的认可,继而改变现在的影琼!可以稍微宽恕自己一次吗……”
“真的……可以吗?”话音刚落,乔左娅的内心再也无法乔装,嚎啕大哭的声音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然而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她,真正的面貌。她不断地哭喊着自己的母亲,仿佛从葬礼那天开始,一直忍耐到了现在。
和她站在一起的男孩,则心痛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她的头,然而就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一个漆黑的老头子捉住了他的手。与其说是“漆黑”,其实只不过是老头子那一身全黑的正装,再加上他悄无声息的动作,在男孩看来,就像是从自己影子里钻出来。
“乔宦臣!”他迟疑了几秒才看清了老头子摸样,惊慌地说出他的名字,接着连忙拔腿就跑,但是被老头子捉住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开。
“管家爷爷!”乔左娅不久也认出了他,并如此的称呼道。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去。”说着,他靠近男孩子的耳边轻声地提醒:“留意你三点钟的方向,如果不想有什么危险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接近我们小姐了。”
男孩惊恐地看向老管家说的方向,一些神神秘秘的人正躲在小溪边的鬼杞树下盯着自己,他连忙点头,答应了老管家的话。
“很好。”老管家随即松开了他的手,目送着他离开,消失在人群当中。
“谢谢你放过他……管家爷爷。”乔左娅握紧了老管家的衣袖,眼前的这位老人,是乔氏家的管家总管,也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对乔左娅最好的一个。
“说什么傻话,小姐。我能感受到他对你没什么恶意,但是为了他以后还能安稳的在影琼生活下去,你也尽量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乔左娅点点头,老管家慈爱地笑着,熟练的拿出手帕擦掉了乔左娅的眼泪,突然发现乔左娅的头发里渗着一点点的血迹,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你怎么受伤了……”女孩没有回答,眼神游离着不知道往哪儿看。老管家思索了一会,不难猜到就是乔傲,在校园除了宗家嫡系的孩子,基本没人敢动乔左娅一根头发。
“我这样回去,爷爷罚我跪庭院吗?”乔左娅低着头询问他,老管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要罚就咬紧牙关挺过去!这才是乔氏家的女人,只是,我依旧会偷偷给你送好吃的……怎样?想回家了吧?”她愉快地点点头,牵起老管家的手。临走前,她本想把地上的饭团也一起带走,但是想到老管家刚才的话,最后还是谨慎地收回了手。
等俩人也离开了原处,小溪边上那伙神秘的人才站来出来。
“小少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做。”一位执事询问着一个嚣张的小胖子。
“乔镇临!居然敢碰我的‘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他永远也见不到乔左娅!让全校都没人再敢搭理她!”
执事阴险地给身后的其他护卫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再鞠躬到胖子耳边说:“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