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瞒于世界,我有罪于世界,我的余生全是赎罪与谎言,然而奋斗在战场上去世的学生们却把他们的孩子托付了给我,所以我还不能走。孩子们从小就被我告知了“历史的秘密”,我要求他们保密,要求他们一同欺骗世界,并在我的余生结束后继续替我赎罪。
——《霍普自传》
元帅府
沐棂靠着墙坐在地上,脑袋放空,呆滞地看着天空,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将侧身的阴影拉得很长。湛蓝的天仿佛故意般保持着沉默,白云也冷眼看着这一切,今天是一个多么晴朗的日子,可在这样的好天气下,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两个小时前,乔左娅的部队联络了元帅府,将沐棂、沐逸和雷杰斯这三个重伤的人,送了回来做应急处理。沐棂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醒过来了,经军医初步检查后,除了有些虚脱以外,其余的并无大碍。只是沐逸与雷杰斯依旧没有醒过来。
在沐棂看来,她抛下朋友的自己醒了,痊愈速度快得有些不像话。
此时,沐逸的房间紧紧地锁着,御伊泽得知家人的噩耗后,临时从教堂结束新年庆典的准备,匆忙地赶了回家。现在除了她能够进出病房之外,所有人都被关在那昏郁的走廊里。沐棂感到奇怪,她知道御伊泽医术精湛,但沐逸和雷杰斯处在昏迷的状态,身为家主代理的御轩泽不应该是把他们送去正规的医院吗?为什么把这个重担丢给了御伊泽一个人?
守在门口,沐棂听到远处的御轩泽正对当时在场的军兵发火,怒气满满地堵在走廊当中,但沐棂根本没有心情去关心。唯有乔左娅挺直腰杆走了过去看看,之后就听到她带着歉意说:“今天早上我经士兵报告得知西边的城外有不寻常的现象出现,于是我就去查探究竟,可没想到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我的责任。”
与此同时,萨洛缇缓缓地走向沐棂身旁,轻轻地把她搂入了怀里,并安抚着她颤抖的心。可能是萨洛缇的怀里有一种让沐棂安心的力量,她看向同样守在门口的罗占,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声音却沙哑且颤抖着,“罗占,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去医院?!”
“医院的手续太长,我们都是为了小逸好才这么做。”罗占强撑着那种嬉笑的语气,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需要有个人来调和气氛,如果所有人都一同沉浸在悲伤中,可能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就崩塌了。
人世间最令人难过的事,莫过于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御轩泽结束了对士兵的责骂,结果就看到了沐棂和罗占对峙的情况。御轩泽抿着唇,走到沐棂身边,将手搭在她肩上安慰着:“曾经我有好几次受了重伤,最终都是伊泽把我治好,相信她吧!她不会让沐逸有事的!而且沐逸的情况特殊,在弄清楚其中蹊跷之前,不适宜让外人知道他‘受重伤’这件事。”
虽然御轩泽此时表现得非常沉着,但冷汗早已渗透他的后背。
房门突然被打开,御伊泽带着倦容从里头走出来,二话不说便搂着萨洛缇大哭,她的汗,同样渗透了后背。
一种可怕的预感即时涌进沐棂的脑袋,她一个箭步奔入了房间。
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刷刷作响,在看到沐逸和雷杰斯分别躺在床上时,她突然变得胆怯,不敢往前继续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像是不容自己控制似的,心里在不停地抗拒看到现实,脚步在一点点挪移。
直到听见俩人均匀的呼吸声,看到那微弱的生命迹象,沐棂才松懈了一直绷紧的神经。双脚再次瘫软,跪坐在地上,她看着悄悄走进房间的御伊泽,泪水决堤,心里充满无限的感激。
“沐棂你当时在场,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沐逸会受这么重的伤?”御伊泽一边哭一边颤抖着身体,虽然沐逸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身上所受的伤痕告诉她,他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陷入险境。奇怪的是雷杰斯,全身上下并没有外伤,精神却接近崩溃边缘。
萨洛缇绕过站在门边的御伊泽,将瘫软在地的沐棂扶起,在把她带离房间的同时对御伊泽说道:“我们都出去吧!留给他们一个安静休养的地方。”
萨洛缇轻轻关起房门,站在走廊的人得知里头已无大碍,也都各自带着想法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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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露莉亚的街道上,罗占和御轩泽特地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走,他紧皱着眉头对御轩泽说:“虽然我不想插嘴,但是有一点让我很疑惑,雷杰斯的封印戒指是怎么回事?”
“嗯,我也看到了,记得以前是带在右手的,现在却到了左手上。”
“是右手的无名指换到了左手的中指上。”
闻言,御轩泽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眸深邃地望着他:“你没记错吧?雷杰斯的秘密难道被外人发现了!?”
“我认为小逸的伤是‘那个人’造成的,不会有错。”
“不可能!没人面对那种亡灵还能全身而退!”御轩泽打断了罗占的猜测,停下的脚步继续往前,可如此斩钉截铁的判断与其说是在向他人声明,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虽然小逸面对那个人还能活着回来,可他所受的伤势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我们兄妹几人和老爷子之外,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雷杰斯封印戒指的事?”罗占尚且不死心地极力证明自己的推断。
“现在说什么都是靠猜,唯一的真相只有等小逸醒来才知道,不过趁着爷爷这次回来,我会向他问清楚这件事的。还有,我开始担心雷杰斯会遭到爷爷的禁足。”
说完,两人渐渐消失在街道上,临近过年的街道充满勃勃生机,许多店铺都挂满了红色,路人们行色匆匆,赶忙张罗着重大节日来临之前的事宜,市民的脸上带着忙碌却喜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