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弥罗帝国的开国皇帝成功从远古种自然兽手中,夺回八大地域的时候,他把胜利的那天定为岁首,以纪念和平,祈祷崭新的明天,然后才有了现在的新年。节日发展至今,人们仍不忘和平的可贵,然而居住在野外的非法人口却无法感受到这份温暖,新年等待他们的只有寒冷与饥饿。
——《某学者的战争分析论》
元帅府中,沐棂正跟着御伊泽前往府内的地下室,只见御伊泽轻轻敲了敲墙壁上凸起的砖头,一道暗门便应声打开。原路下去是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楼梯,黑暗的回廊中,她虽唤出了两颗浮动发光球在前面探路,但过于黑暗的长廊还是让她们不得不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
“沐棂,你身体真的不要紧吗?如果不舒服的话不用勉强陪我下来的。”密道很深,回音很响,将御伊泽声线中的沙哑放大了好几倍,那小小的瑕疵让人听了心疼。
沐棂强扯出一抹微笑:“不怕!我身体好得很,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被火焰贯穿的痛感还残留在身体里,却找不到任何伤口,除了有点疲惫之外,几乎没什么异样。
“我都听欧爵说了,你以自杀为代价爆发出某种强大的能力,从而勉强保住沐逸的生命,是吗?”突然,御伊泽问道。
“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只是想沐逸能够活过来,即使一命换一命也愿意,结果身体就条件反射地自己动了。”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她至今尚有余悸。
不意,御伊泽却停住了脚步。
从背后看,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沐棂将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身体,想从侧面看清楚她的表情,谁知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压制在墙上,御伊泽将双手紧压着她的双肩抽泣着:
“什么叫做身体条件反射地自己动了!这只不过是悲痛欲绝的人连自己也不想活了而已!人一旦悲伤到某种程度便会产生幻觉,这一次只不过是你走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救不了沐逸,连你也离开我了怎么办?”
紧握着肩膀的双手开始变得无力,才刚刚止住的泪水瞬间又滑落脸颊,御伊泽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可以这么自私?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而随意决定自己的生死?倘若某一天她救不活身边的朋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伊泽,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当时是我在现场,可能无法像你一样勇敢。”
沐棂蹲下身,靠着密室的墙壁与她并排而坐,安静地听她诉说元帅府的故事。
“小时候,爷爷常对我们说,活着,就是为了赎罪。也正是因为这个罪,所以我们这群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才能联系在了一起。我们似亲人,更胜亲人,我是家里唯一不知道这个罪的秘密的人,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我,可是,不告诉我并不代表我会永远快乐,我终究会长大,会渐渐明白一些事情。”
御伊泽蜷缩而坐,双臂紧抱着膝盖,抬头看向最深处:“这里以前是旧弥罗帝国的监牢,因为空间很大,所以被爷爷当作储物室来使用,在尽头有许多非常珍贵的药材,待会给小逸配药会用到。”
“你不是说沐逸只要稍作休息就会痊愈吗?为什么还要用到药?”沐棂吃惊,御伊泽将头埋在膝盖中,发出的闷声中携带着鼻音:“我不说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其实小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从他皮肤上被灼伤的斑痕以及分凌乱的形状可以看出,至少要经过二重伤害才会导致这么严重!”
“二重伤害……是伤口被治愈,接而再被击伤,反复愈合的情况?”
御伊泽点点头,让沐棂整颗心都凉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受到这种折磨?
“在我接手治疗的时候,我发现在此之前,已经有人为小逸治疗过了,可是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他还一路颠簸坚持回家。在途中,内脏已被压得血肉模糊,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有后遗症。”
御伊泽肯定是一个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和压力,才会选择在此时此地对她诉说,然而原本都想着好好安慰对方的俩人,在这个时刻,过多的语言已变得苍白无力,对她们来说,沐逸没死,大抵就是最好的慰藉。
等御伊泽在地下室配完药,俩人一同回到房间,照看全身裹满绷带的沐逸。看着御伊泽硬生生把刚配好的药水强行灌进沐逸的嘴里,昏迷的他肯定不知道那些药水是多么的臭吧?
沐棂带着满脑子凌乱的杂念,单手托着下巴,一直看着沐逸发呆,直至到了晚上,御伊泽等人都离开了房间,她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打算。
此时,玛露莉亚城的家家户户,都亮起了带着浓厚节日气氛的灯光,就连元帅府也不例外。沐棂惊觉原来今晚已经到了新年庆典,可她仍旧神情呆滞,没有任何食欲。御伊泽先后来了几次,劝说无果后便没有再过来。
屋外烟花炸响,吵杂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怕是远处的声音惊扰了沐逸的休养,她关上窗户,漫不经心地走下楼去,却发现佣人们都匆忙地赶到了室外的大门前,大家好像都在门外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群身风尘仆仆的人出现在元帅府的门口。带头的是一位肩披白袍,脸上布满皱纹,身材高大的老人。他与周围的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接着一举抱起了御伊泽,让沐棂想起御轩泽揪住自己的时候,只是身材比例相差悬殊。
老人比御轩泽更坚韧的脸上,像历经无数沧桑。阔达的笑容,和雄厚的声音给人一种奇妙的震撼感。因为他的出现,马上就改变了当时弥漫在这个屋子里的沉重气氛。
“欢迎你,沐棂!我收到轩泽的信,里面有提到过你。”老人放下御伊泽后,大步跨前走向沐棂,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突然被人单手抱得这么高,而且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沐棂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元帅大人,她受了伤还未痊愈,目前还不适合这种欢迎的方式。”萨洛缇的解围让沐棂很是惊讶,原来这位身高接近两米的威猛老爷子就是元帅!?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都把你们当作孩子。”元帅老爷把沐棂放下,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那个……爷爷,杰斯和小逸他们……”御伊泽轻声地提醒道,元帅老爷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事就让我来操心好了。”
随后,他向所有人宣布:“难得外面庆典那么热闹,待会大家就放开身心去玩个痛快吧!不要留有顾忌!”
闻言,在场的将领齐声高喊,声音之洪亮让沐棂仿佛置身于军营之中,她能够想象元帅老爷在行军打仗时,率领着将领们冲锋陷阵时的威武,在凯旋而归庆祝胜战时与大家毫无等阶观念地喝酒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