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六号行星上的天气恢复了晴朗,巨蚁座α那颗橙红色的巨型恒星所发出的光芒普照在大地上。
雪樱从梦中醒来。
“小冰君,在吗?”雪樱轻声问道,却没人回答。
她找遍每个房间,没看到一个人影,最后她在餐厅的桌子上找到一张纸条。
“雪樱,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们要去执行一个任务,这次和你出来,让你吃了很多苦头,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等我们找到真相,就会回来接你一起回去,不会很久,你要等我。——蓝小冰。”
“不要!小冰君!”雪樱看到这张纸条,瘫倒在地上,伤心地哭泣起来。或许她从来不害怕危险,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危险与残酷,她害怕的,只是孤独,而现在,她孤独的一个人留在了这个星球上。
“你终于醒了?”忽然一个声音从另外一个房间传来。
雪樱有些害怕的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还有谁留在了这个星球上,难道是那些怪兽?
“不用害怕,我是蓝小冰留下来陪伴你的智能机器人。”一个球形的,类似吸尘器的装置,从另一个房间开了过来。
“机器……机器人?”雪樱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这个圆鼓鼓的家伙。
“是的,我是贝恩斯生活区管家机器人,你可以叫我0号。”
“啊,0号。”雪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那是联邦内常见的管家机器人,这让她稍微舒心了一些。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请问小冰君去哪里了?知道吗?”
“知道,但他不让我告诉你。”
“为什么,我要去找他。”
机器人的逻辑运算器似乎闪了几下。“为什么要去找他,你在这里很安全,你如果擅自行动,或许会遇到无法预知的危险。他知道怎么更好地保护自己和他的同伴。”
“这是他说的吗?”
“不,这是我说的。如果你真的为他好,你必须留下。”
雪樱没有说更多,她心里有些乱,她拿起项链,看了看,又想到了蓝小冰曾经奋不顾身保护她的片段,她觉得自己给蓝小冰的确添了很多麻烦,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因为自己想见它,就去破坏他的工作。
“可是,这里……这里是个荒芜的世界,什么都没有。”雪樱喃喃地说道。
“并不是这样,如果你觉得孤单,有一个特别的装置可以让你暂时缓解。”
“什么?那是什么?”
“请跟我来。”0号转身朝着一个电梯走去,雪樱跟了过去。为什么有一种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感觉?雪樱这么想着。
……
而此时,蓝小冰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前往一个叫做“野猪围场”的地方,简要的说,这是一个不属于任何星系的宇宙空间。各种无政府主义的组织,诸如雇佣兵组织,奸商,走私者,犯罪集团,宗教狂热分子,在宇宙空间用建筑材料构件了一个巨大的,不完整的球形构造物。由于缺乏统一的施工和管理,整个“野猪围场”就像一个乱搭乱建的棚户区,各种金属支架和建筑材料层次不齐地延伸着,交错着,从远处看去,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搭乘的是克里斯蒂娜驾驶的“玛尔斯之矛”级隐形特勤舰,这种舰船体积并不大,却带有极为先进的光学隐形系统,可以在一秒内使舰船从光学意义上完全消失,并且免疫已知的所有探测。不过这种隐形有时间限制,一旦飞船的隐形装置所储备的电力耗尽,就需要30分钟从新充电才能使用,一次充电可以使用约两小时,因此,在执行相对保密的任务时,需要极其精密地计算好时间。虽然这艘飞船的灵活性和速度优越,但所携带的火力并不强大,这也表明,一旦在非隐形状态下,“玛尔斯之矛”被小型舰载机等轻型船只追击是非常危险的。
“你有联系人在这?”蓝小冰从舷窗看到了“野猪围场”庞大的身躯,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类似的地方,他曾经了解过这种无政府主义聚落在非军事区的泛滥,但第一次目睹,还是让他感到震惊。
“你放心,我有编码。”
“什么?编码是什么?”
“就是联系管理者的特殊方式。”克里斯蒂娜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串数字输入舰载通讯装置。“这是特勤人员所独有的,我们经常在这里通过雇佣军和犯罪集团获取唯灵帝国的军事情报,你放心,这里的人我可以掌控。”克里斯蒂娜似乎胸有成竹,这也难怪,或许作为情报人员,她有着各种与法外之人打交道的经验。
两分钟后,克里斯蒂娜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复,她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很好,就是这个,我们可以解除隐形状态了。”说着,她关闭了隐形装置,朝“野猪围场”飞去。飞船停在了一处由破碎金属碎片和扭曲钢管构成的鸟巢状飞行平台上,接着,一段老旧的软管式飞行廊桥和飞船对接。这里的任何装置都显得年代久远,破旧不堪,仿佛很快就会崩溃一般。
“走吧。”克里斯蒂娜说着,忽然间,她好像记起了什么东西,转身拿起一把粒子手枪,别在腰间。
“你不是说这里很可靠吗,为什么还要拿枪?”
“除了在家里,我去哪都要拿枪,这是一个军人的习惯。”她说着。
通过软管,是一条更长的金属管道,蒸汽不断在四周喷出,照明很暗,路也不平,到处都是冒头的金属支架。蓝小冰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光怪陆离,他很难相信这种看似脆弱的管道居然能保证气压,他觉得只要自己用枪托轻轻敲击管道,整个管道就会爆炸性减压,自己飘到宇宙空间里。这种风格……怎么说呢?就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蒸汽朋克风。
“别担心,这里看起来不堪一击,实际上很坚固。”克里斯蒂娜试着打消蓝小冰的顾虑,但实际上自己更加小心翼翼。
他们最终来到一座城镇的出口,在进入街道之前,有两名穿着怪异的守卫拦住了他们,那两人分别留着红色和蓝色的刺头,带着黑色墨镜,穿着皮质夹克和牛仔裤,身上挂满了各种奇怪的饰品。
“通行证小妞。”其中一个用带有奇怪口音的联邦语(实际上是英语)说道。
“我是‘镇魂者’6号,我来执行任务。”克里斯蒂娜。
蓝色刺头摘下墨镜,仔细打量了一下克里斯蒂娜,他们显然并不认识她,不过却认识这身轻型装甲,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走吧,安东尼奥在老地方。”刺头说道。
两人顺利地走到街上,街上人头攒动,大部分是那些衣着和行为怪异的角色,但也有些装备精良并携带了威力巨大武器的雇佣兵。这里甚至比联邦里最热闹的商业街更热闹,街两边都是由废弃建筑材料,石棉瓦,生锈的钢筋构成的棚户建筑,霓虹灯歪七竖八地挂在那些不足三层的建筑外侧摇摇欲坠。小巷里不时传来酒鬼互相斗殴,摔碎玻璃酒瓶的声音。
“‘镇魂者’是什么?安东尼奥又是谁?”蓝小冰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他还是镇定地问道。
“‘镇魂者’是联邦特勤人员在这的专用代号,我是6号。安东尼奥是一个帮派首领,某种意义上是我的线人,放心,他听我的。”克里斯蒂娜一边走着,一边注意观察路两边的情况,“注意你携带的东西,这里的小偷很多。”
“哦。”蓝小冰下意识地捂紧了储存卡。
“到了,就这。”克里斯蒂娜走进一个夜总会模样的三层建筑,里面传来吵闹的DJ乐曲。两人上到第三层,克里斯蒂娜小心翼翼掏出枪,站到一扇类似保险库大门的房间前。
“安东尼奥,是我,‘镇魂者’6号。”克里斯蒂娜大声叫到,并且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脚步声,大门的阀门转动了三圈,然后打开。里面是一个穿着还算正常的家伙,穿着类似羊绒风衣的服装,看上去有50多岁,眼神警惕而深邃,三道刀疤在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十分很显眼。他一直盯着蓝小冰打量,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克里斯蒂娜倒是很自在,她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然后把枪收了起来。
“不来点酒吗,安东尼奥。”
“你有了一个新搭档?”安东尼奥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人不苟言笑,显得异常平静。
“是的,我们有新情况。”克里斯蒂娜回答。安东尼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然后向三个杯子里倒了酒。
“和‘格列斯顿’号有关系?”
“是的,你们看来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抱歉,我们没有掌握更多的消息。”安东尼奥分别将酒杯递给克里斯蒂娜和蓝小冰。蓝小冰轻声道了声谢谢,喝了一小口,觉得这酒有些烈,轻轻咳嗽了一下。
“事实上,我们有一个线索,但是我们需要熟悉唯灵帝国计算机编码的人,顺便还要破解一个安全程式。”克里斯蒂娜将酒一饮而尽。
“我对计算机不太清楚,但我可以领你去见一个人。”安东尼奥坐在沙发另一头说道,他再次望向蓝小冰,“你可以坐下,伙计。”他说。蓝小冰这才如释重负地找了张靠椅坐下。
“你带他来,我不希望招惹太多耳目。”克里斯蒂娜放下杯子,郑重说道。
“可是……”安东尼奥笑了笑,“我需要报酬。”
“这个你可以放心,家伙我有。我会叫特勤局财务部门为你解决的。”
“那好吧,你们在这里等,我去找他。”说着,安东尼奥快步走了出去,并且将大门关上。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一楼的DJ乐曲还在震耳欲聋地冲击着墙壁。
“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蓝小冰说道。
“是吗,我也是,我每次来到这,都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职业病。”克里斯蒂娜笑着说道,“欢迎来到野猪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