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丽亚斯在一大群随从和护卫的簇拥下,来到神殿。
大主教和所有神权理事会的神职人员都跪倒在神殿前的广场上,迎接摄政王殿下的莅临。
“父亲,您不必这样……”艾薇丽亚斯急忙扶起大主教。
“不,这是必要的礼节,陛下。”大主教唯唯诺诺地说道,这种场景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那么地违和,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除了礼数外,大主教的内心一定是愤恨和不甘的。
“你们都在山脚下等我,我要和父亲单独聊聊。”艾薇丽亚斯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沉重的国王权杖使她显得有些吃力。大主教听她这么一说,也示意身后的神职人员散去。
“您私下里可以不用拘束……我并不想当这个摄政王……”艾薇丽亚斯有些痛苦地说道。
“不!你不可以这么说,艾薇丽亚斯,我的女儿,你必须……接受这个重担。”大主教朝周围警惕地看了看,说道。
“好,那我问您,公主和王子殿下呢?为什么不是他们,而是我?”艾薇丽亚斯直接了当地问道。
大主教沉默了一会,说道:“公主殿下已经……死了。”
“什么?谁干的?父亲……难道是您……”艾薇丽亚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不……不是我,是逐星者联邦,他们击毁了公主殿下的座驾。”
“可是!我听说有人要刺杀她!难道不是乌尔松指派的人?还有,联邦怎么会击毁自己的战舰呢?”
“不,你错了,你还不明白吗?逐星者联邦的阴谋家策划了这一切,他们知道国王陛下的身体有恙,因此想刺杀他的继承人,以制造帝国内部的矛盾,是我让人把公主带去别的星系躲藏,但是却遭到了他们的暗算!他们为了掩盖这一切,故意牺牲了自己一条战舰,好让外人觉得,这一定是帝国干的!”大主教煞有介事说着这根本不是真相的故事,老练的他显得并不慌张。
艾薇丽亚斯对这一切并不相信,这和她之前听到的传言以及她自己判断完全不一致。然而她手中没有切实的证据,在这条老狐狸面前,她是那么地稚嫩,完全被他所掌控。她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残酷,宛若置身于无法挣脱的泥沼。
“那王子殿下呢……他……被囚禁了吗?”艾薇丽亚斯问道。
“是的,那是为了保护他采取的措施。”
“什么?这不可能!”
“相信我,我的女儿,现在我是唯一值得你信赖和依靠的人。”大主教脱下斗篷,露出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他拉起艾薇丽亚斯的手,说道:“你知道,逐星者联邦利用了帝国内想与他们交好的阴谋分子,为了制造帝国的内乱,而刺杀国王的继承者,目的就是想通过主和派的势力,让这个并不团结的帝国四分五裂,好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傀儡!他们的情报部门已经策划了许久,如果不是我阻止他们,或许他们就得逞了!”大主教说着。
“那国王不是主和派吗?为什么一定要刺杀他的继承者来达到这个目的?”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他们是想在帝国内部制造纷争!这是一个卑劣的手段罢了,他们不满足于现在的状况,他们想得到更多!”
“不……不要欺骗我了。”
“听着,如果你相信我,按我说的做,我可以把王子殿下放出来,因为阴谋推翻帝国的势力还在,如果不除掉这些里通外国的危险分子,我不能让王子殿下露面。”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刺杀我?”艾薇丽亚斯依然不依不饶地问道。
“因为你并没有价值,你只是摄政王,你无法代表王权!而且,如果杀了你,说不定会让主战派上台,他们没有马上下手的原因就是,他们不了解你对整个局势的判断,你继承王位的时间太短了!”大主教说道。
艾薇丽亚斯感觉自己都无法思考了,她虽然坚定地认为不能相信大主教的话,但他的话却宛如洗脑一般充斥在耳边,犹如在拉拢她,并诱导她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可是,艾薇利亚斯又找不出其它的理由来驳斥大主教,她切身地感觉到了阴谋,但毕竟自己之前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她只能步步退却。
“那我该怎么办?”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一周后是你的加冕仪式,到时候,唯灵帝国的每个分封地的领主会齐聚乌鲁德尔。你必须让他们拥护你,都听从你的调令。”
“怎么做到?哪怕是国王陛下,在上次战争中,都无法召集全部的领主参战。”
“用教廷的影响力,不要忘了宗教在帝国的影响力。不过你必须赋予我适当的权力,只有我们团结一致,才能共同对抗外敌和内敌。我们必须将权力尤其是军队的掌控权收归到我们自己手里,现在只有我可以做到这件事。”
“我需要考虑。”艾薇丽亚斯犹豫不决,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提供建议。
“不,没时间考虑了,唯灵帝国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无数双敌视的眼睛觊觎你手里的权力,我们不能等待了。”大主教激动地说道,仿佛在干他传教的老本行一般。
“好吧,但是我必须先见到王子殿下。”
大主教答应了这个要求,他拿出一串钥匙,然后示意艾薇丽亚斯跟着他。他们来到神殿边的一处地下室,乘坐电梯下到一个很深的地下室。这里阴暗而潮湿,由不明灰色岩石砌成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一股浓烈的霉味袭来,让人觉得压抑。大主教打开走廊尽头的一闪铁门,里头倒是有一间陈设还算整洁的屋子,一个年轻的身躯正坐在书桌前,他正在阅读一本书,听到有人进来,合上书,抬起头来。
“姐姐……是你吗?”年轻人用很温和的声音问道,他留着柔软而稍微有些蜷曲的金色头发,眼睛闪烁着饱含热情但又极为稚嫩的光芒,脸上稍微有些脏,却显得很有精神。
“不,是我……艾薇丽亚斯。噢,我的萨罗尼弟弟。”艾薇丽亚斯扑上去,抱着这个年仅15岁的唯灵少年,帝国的王子。
“啊,是艾薇丽亚斯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想出去,看姐姐和父亲,我想他们了……您……您为什么拿着父亲的权杖?”萨罗尼带着惊诧的眼神问道,不过他接下来的眼神告诉艾薇利亚斯,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艾薇丽亚斯边哭边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萨罗尼王子。王子一开始倒显得十分平静,然而接着,他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咆哮起来。
“不,不要这样!振作一些!你要坚强一点!”艾薇丽亚斯同样心疼地哭泣起来,她努力想要扶起萨罗尼王子。这时候,大主教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萨罗尼看到了大主教,他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掐住大主教的脖子。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这都是你的阴谋!你这阴险的,卑微的,无耻的懦夫!我要杀了你!”
“不,别那样!”艾薇丽亚斯努力将萨罗尼从大主教身边拉开。
“姐姐,难道你和他是一边的吗?是他杀了我父亲和我姐姐!”
“不,你弄错了,王子殿下,这是一场误会罢了,真正想杀死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大主教整理了一下被王子弄乱的衣服,平静地说道。
“你不用演戏了,你这恶心的虫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够了!”大主教大喊一声,随后转过头来对艾薇丽亚斯说道:“看看吧,如果他现在这样出去,太惹人注目了,会有很多人把他当作目标,敌人已经干了一次,会不惜代价干另外一次,所以,我们必须制止这一切。”
“好,那你答应我,如果我给您您想要的权力,你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起誓,你不能伤害王子殿下。而且,你答应你达到了你的目的以后,你会放他出来。”艾薇丽亚斯说道。
“那当然,我可以保证。”
“但是,我现在不会给您任何保证,我现在必须掌控所有权力,我不能放弃能制约你的条件。”艾薇利亚斯紧接着说道。
“呵呵,无所谓,但是加冕仪式那天,我会有我的要求,你必须配合我。”
“那请你出去,我要和王子陛下单独待一会。”艾薇丽亚斯说道。
大主教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钥匙留下,转身离开。萨罗尼王子扑到在床上,无力地抽泣着。直到他恢复了平静才站起身来,说道:“你真的相信他说得鬼话吗?艾薇丽亚斯姐姐。”
“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救你出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艾薇丽亚斯靠在床边,无力地说道,国王权杖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她的大脑在飞快地思索着如何揭穿大主教的阴谋,但是,又有谁是她真的能信任的呢?艾薇利亚斯只恨自己从来没有参与过政治,当真的自己站在这个舞台上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一名盟友。
“不,你有选择!你可以做到的,姐姐,小时候我们三个在一起玩,你能照顾我和茵提妮丝姐姐,你是唯一一个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退缩的人,你还经常安慰我们不要因为挫折而哭泣。可是现在,你为什么不能再坚强一次呢?你难道真的愿意被他们所左右吗?那些坏人,他们分明就是要利用你。”萨罗尼说道。
“不,那不一样,我根本不懂怎么掌控权力,我就像漂浮在大海里的木板,无依无靠。”艾薇丽亚斯忽然激动地喊道。
“不,你错了,父亲也是像和你一般大的时候领导这个国家的,难道他能做到,你不能吗?”
“我不是国王陛下,我更不是神。”艾薇丽亚斯站起来,坚定地说道:“我会救你出去。”
“不,你要救所有人!救这个王国!”
艾薇丽亚斯没有再跟他争论什么,快步跑出地下室。她真的救不了这个王国,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宫廷里的侍女,你能期待一个侍女去领导一个国家吗?阴谋,背叛,谎言和无知,多么痛苦和难以承受啊,即便她知道大主教,同时也是自己的养父在欺骗着自己。但她却不得不被他左右,除了痛苦地挣扎,除了喘不过气,她已经没办法再做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