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星云,宛如黑夜中被慢慢浸透的粉红色墨水,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其中,如散乱的银屑,如雪,如飘落的花瓣。
人们可以找到无数种形容星空美景的方式,却没有一种方式可以如同奔腾地洪水那样去表达我们渴望接近它们的情感。而有人做到了,他们周而复始地穿梭于广袤的宇宙中,可是,到头来只不过在另一幅图景下看星空,找不到去过的地方,找不到故乡,找不到下一个目的地……人究竟有多强大?思想有多强大?我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懂,抑或是单纯地喜欢这种漫无边际的幻想,可正因为有了幻想,才会有旅行的意义。
想着这些,茵提妮丝露出一个微笑,她看着熟睡的海瑟莉萨莉以及薇兰伊,她们是那么地可爱,互相依偎着。薇兰伊似乎有着很坚强的内心,她渴望保护一个比她弱小的孩子,宁愿自己卷入一场纷争,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茵提妮丝仿佛看到了蓝小冰的影子,多么像那个人的性格啊。而这正是那个男孩吸引她的地方,如果他们早相见一点,或许她会努力争取留他在身边,让他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蓝小冰在宇宙的另一头,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这真是一种悲哀。
“冷……冷……”弱小的海瑟莉萨莉蜷着身子,正在睡梦中瑟瑟发抖。茵提妮丝凑过去,提高了自己系统的运行温度,虽然这会加快她耗电,不过她不希望寒冷让两个女孩感冒。
“茵提妮丝,还没睡吗?”薇兰伊醒过来了,她坐起身来问道。
“嗯,我几乎可以不用睡觉,我来守夜……不过你也睡得不是太好,才睡了三个小时而已。”茵提妮丝回答道,黑夜里,监狱只有一盏瓦数很低的吊灯,昏暗而潮湿,茵提妮丝看不太清薇兰伊的脸。
“来聊聊天吧。”薇兰伊提议道。
“嗯,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难道仅仅是因为冒犯了他们?”茵提妮丝问道。
“也许吧,我考察过很多边远唯灵领地的民风,贵族通常都喜欢欺压百姓,而且他们很不喜欢神职人员,不过,如果神职人员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话,他们倒是很欢迎。唯灵人里还是有很多人抱着信仰生活的,有些地方的主教,会利用人们的信仰骗取钱财和女性,我见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无能为力。地方势力太庞大了,很多贵族都有自己的私人军队,中央政府也疏于管理……”
“是吗,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跟我说如何治理国家,她认为唯灵的版图过大,而权力过于分散,实际上帝国就是个松散的分封制国度。管理如此庞大的国家成本太高,而那些看上去可靠的分封领主们却沉溺于享乐之中,把权力又层层交给其他更低阶的贵族。这些最下层的贵族,通常都不遵守法律,肆意妄为,横行一方……不过我那时候太小,并不理解他说的这些东西……”茵提妮丝说道,忽然,她脑海里出现了她父亲的样子,在她面前,那永远是个慈爱而祥和的父亲,她也终于明白,管理一个庞大的帝国是多么让人心力交瘁。
“你真的……是茵提妮丝公主?”薇兰伊瞪大了眼睛。
“呵呵,当然,我说过,我没有骗你……”茵提妮丝笑了笑说道。
“啊?公主去世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来话长,我宁愿不去想这些,如果有机会,我会慢慢告诉你,或许这段历史会被编写成一本书,你能阅读到它的话,是最好的。让我去描述的话,太难以置信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宛如梦境……”
薇兰伊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是个……很可爱很好看的女孩,他说不定……喜欢你这样的。”茵提妮丝忽然说道。
“啊……谁?”薇兰伊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
“啊,一个联邦人,怎么说呢?一个足以记录在历史里的伟大英雄,如同传说一般……有机会的话,你会见到他的。”茵提妮丝说道。
“联邦……人,啊……这样啊……”薇兰伊有些慌张地回答道,同时把眼神移到别处,试图缓解自己的羞涩。
接着她们聊了很多很多,薇兰伊来自一个神职人员世家,同时也是唯灵帝国的贵族之一。她对四处旅行和科考很感兴趣,尤其是在旅行途中去帮助一些弱小的人们。她经常在乌鲁德尔向贵族和宗教场所的神职人员募集钱物,然后前往帝国的边远星系,带去现进的技术和物资,分发给蒙昧而落后的帝国平民;她时常深入那些还未被探索过的行星上采集样本,调查生物群落和地质矿产,甚至喜欢去研究那些超自然的现象和民间传说。她一边做着慈善,一边把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写成游记,旅途遍布许多帝国的边境地区。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写了大概30万字的调查记录。她准备在神学院毕业前,将它们整理成书。
“你知道吗?那是属于我的宝贵财富,原以为,世界是简单而纯粹的,可当你真正了解它的时候,事实并不是如此。人和人之间充满了利益与争斗,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人就是为利益而生存,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不会因为真相如此而刻意改变自我,那样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相信世界总归是美好的,而我愿意为之努力。”薇兰伊自豪地说道。
“嗯,你是对的,我很羡慕你,能有如此丰富的经历。不过如果你要实现你的梦想,你必须和邪恶做斗争,否则你什么也做不到,比如现在的境况……”
“是啊,这个我明白!”
早晨的时候,帕维塔格家族的下人送来了早餐,那是一种用不明植物的叶子和类似玉米糊搅拌在一起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但着实难以下咽。
薇兰伊叫醒了海瑟莉萨莉:“早上好,头还疼吗?”她关切地询问道。
“嗯……还是晕乎乎的……”
“吃点东西吧,吃过东西才有力气。”说着,薇兰伊把碗端过来,用勺子喂玉米糊给海瑟莉萨莉。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茵提妮丝问道。
“嗯,好吃!谢谢两位姐姐,你们对我真好!”海瑟莉萨莉露出了天真的微笑。
这时候,昨天参与打人的其中一个家伙,恶狠狠地走到牢房里,对着监狱卫兵小声嘀咕了几句,示意他们站到门外去。他来到监狱门口,用钥匙打开牢门,把茵提妮丝拖了出来。“你们要干什么!”薇兰伊看到这里,想要阻止那个家伙。
“闭嘴贱人,不要多管闲事!”那人凶恶地喊道。
“别怕,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茵提妮丝安抚到。
接着,在两名卫兵的护送下,茵提妮丝被押送到了帕维塔格的面前。他正在自己华丽的餐厅用餐,这个肥胖,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和培根。
“啊!看样子是尊贵的客人!”帕维塔格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茵提妮丝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虽然这里的消息闭塞,但公主的美貌我多少知道一点!”帕维塔格放下刀叉,示意女仆清理面前的餐具。
“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们,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您可真是一位有趣的姑娘。”
“我是认真在警告你!”
“事实上,我并不买你的帐,况且,你只是一具机器而已……我在宫廷内的朋友打听到了关于你的消息,真正的茵提妮丝公主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而你,根本没有权力对我发号施令。不过,你留着还有用,因为真正需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帕维塔格说着,点燃了一支烟。
“是谁?”茵提妮丝问道。
这时候,迪马科斯从另一间房里走了出来,看来他也从“幽灵怒火”里逃了出来,而且毫发无损。茵提妮丝吃惊地看着迪马科斯,攥紧了拳头。
“别误会,这只不过是一个交易,这位来自联邦的客人给了我很多‘特产’,尤其是武器和药品,为了报答他,我同意把你交给他。”帕维塔格说道。
“你疯了吗?他会出卖你的!他现在一无所有,丧失了他所有的舰队,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以外!一旦帝国舰队发现了你在窝藏这个通缉犯,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茵提妮丝狠狠地说道。
“住嘴!你真以为我是只身一人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白痴!”迪马科斯冲过来,抓住茵提妮丝的脖子,说道:“我还保留了实力!我要用我剩下的舰队,来东山再起!不过很遗憾的是,你看不到这一天了,但你是个不错的人质,在我成功之前,你还有利用价值!”迪马科斯说道。
“是啊!多年来!我们这种边远的穷地方,中央政府从来不管。知道吗?我受够了在这个破庄园里吃土豆和玉米面糊了!接下来,是我们反抗暴政的时候了!”帕维塔格捶着桌子说道。
“好啊!那你们试试!不过在那之前,把那两个无辜的人放了,她们对你们不构成威胁,也毫无价值!”茵提妮丝说道。
“你以为,我真的有那么愚蠢吗?小姑娘,你还太嫩!”迪马科斯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