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完全没有任何足以救出十香的力量。”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苦恼着,内心被焦急与痛苦所包覆。
仿佛被燃焰灼烧着,仿佛被箭矢刺穿着,仿佛被坚石挤压着,仿佛在寒冰中深冻着。心灵无时不刻不接近绝望与自尽的谷底。
为自己的弱小懊悔着也好,为命运的不公疼恨与抱怨也好,为神明的置若罔闻也好,一无所有的现在,自己还能做到什么呢。
渺小的自己,弱小的自己,岂有会有神明来帮助自己呢?
这个时候,脚步声出现了。
是匆忙的,带着慌张的情绪的。
怜姐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看着自己,怜先是惊喜,然后又好像怀抱着歉意的低下头去。
是愧疚,也有自责,也有怜悯。
连你都觉得我弱小吗?
这样的念头,连士道自己都不知情的诞生在更深,更黑暗,现在的自己更遥不可及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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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后悔自己的颓废与堕落。
明明只是一段音乐,却令自己熟悉到落泪,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回想起什么。
可是,自己却因为无法回想而一直悲伤落泪到忘记了士道的状况。
直到米夏录下那段录影为止,士道都是什么的心境呢?
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是自己过于慌张和自责的表现。
我低下自己的头,事到如今,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吧。
“对不起。”即使这样我还是说出来了。
看着士道悲伤而惊讶到说不话的表情,我默默转过身子。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连着美九所控制的精灵,全部都会回到你的日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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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道明白为什么怜回头离去的原因。
怜姐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情。
仅仅是这样的理由就够了。
仅仅,是因为怜姐所拥有的力量就足够信服了。
“之后……要怎么做才好……”
士道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并再一次把拳头砸在地面上。
——问题堆积成山。
想要抓捕自己的美九。
以及被她操纵的四糸乃、耶俱矢、夕弦。
填满整个天宫市的人群。
至今无法取得联系的<Ratatoskr>。
以及——拐走十香的DEM社。
为了应对这些问题,一切都显得不足。
没有足够的时间。
没有足够的设备。
没有足够的战力。
最关键的是——士道,并没有足够的力量。
“我……”
咬住自己的牙齿。
“我——!”
就在因为席卷全身的无力感而发出声音的瞬间。
——嘻嘻,嘻嘻。
有人在笑。
“……!?”
在猛地颤了一下肩膀后,把头抬了起来。
一瞬间还以为是被美九所操纵的市民发现了这个潜伏场所……但是周围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但是很快就发现了发出声音的源头。
——是影子。
充斥着整个阴暗的房间中的影子在蠢蠢欲动,从那之中有一名少女爬了出来。
由鲜血般的红色和深渊般的黑色构成的长裙。左右不对称地扎起来的黑发。在左眼中浮现出时钟面和每过一秒就走动一次的时针。
以及完全不敢相信是天生的秀丽面孔,被混杂着愉悦和嘲笑的动人笑容所装点着。
“呵呵,摆出一副十分阴沉的表情呢。”
“狂三……!?”
士道因为惊愕而将眼睛睁圆,并叫出她的名字。
没错。她是。
曾经出现在士道面前“最凶恶的精灵”。毫无疑问正是时崎狂三本人。
士道不禁把身体前倾,高度警惕着瞪向狂三。但那明显只是在逞强而已。毕竟士道一个人面对狂三不仅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狂三也很清楚这一点,她依旧保持着妖艳的笑容。
然后——静静地动起了嘴唇。
“你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呢。——我说,士道先生。要不要和我稍微谈一下话呢?”
从漆黑的阴影中爬出来的少女,一边露出妖艳的笑容一边说道。
“什……”
士道因为过于惊讶而将眼睛睁圆,却并没有大喊出来,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副奇异的景象。
那是,令人胆寒般美丽的少女。
令人胆寒,这个词……有曾和她相峙过的人,应该会在一瞬间就能明白这个形容词并不是形容她容貌本身的。从她那副笑容中散发出来的,并不是亲友之间的感情或是欢喜之色,而是作为捕食者的绝对性从容以及让人鸡皮疙瘩都不禁竖起来的紧张感。
每当她嘻嘻窃笑就会来回飘动、左右不均等地扎起来的黑发,将奢华的身体包裹住的用血与影织成的舞裙。单是构成她这个人的因子中,最为异样的一点就是那双眼睛,在那张端庄秀丽面孔上的异色双瞳。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在她左眼中浮现出时钟面,而且时针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规律地走动着。
狂三在听到士道的话后,抽动了一下眼眉耸耸肩膀。
“咦,难道是我搞错了吗。——四糸乃小姐和八舞姐妹被精灵所夺走,十香小姐则是被DEM社所拐走,就连可靠的【造物主】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无计可施而穷途末路了呢。”
“什——”
士道不禁屏住了呼吸。
——狂三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士道在作为天央祭主会场的天宫广场和能够操控音乐和声音的精灵•诱宵美九对峙。
但是在她的天使<破军歌姬>的作用之下,四糸乃、耶俱矢和夕弦,还有会场中的所有观众都被美九所操控。
此外,通过扬声器听到『声音』的琴里她们现在也变成了敌人……紧接着突然出现在现场的DEM魔术师•艾伦又将十香给拐走了。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士道总算成功藏身在市郊的废楼之中,但接下来却只能将自己的无力感发泄在拳头上拼命捶打着地面。
确实,她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反倒不知道她话中的意义。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呵呵呵,就不要问一些无趣的事情了。只要是跟士道先生有关的事情,我可是全部都知道哦?”
说完,狂三就露出可爱的微笑。不知为何,在微笑的同时,她脚下的阴影也轻微地蠕动着,并且能够听到复数的笑声。
“…………”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场景,士道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说起来狂三确实拥有着复数的『眼睛』和『耳朵』。在那个会场中,要是有一两个『狂三』混在其中也一点都不奇怪。
在确认这一点的同时,巨大的警钟声在自己大脑中回响。
狂三她很清楚。现在没有任何能够保护士道的人存在。没有任何会赶到这里的人存在。——没有任何会阻碍狂三进餐的人存在。
“库……”
士道将全身的肌肉绷紧并向后退了一步。然而狂三在看到士道这幅样子后,不禁愉快地笑了起来。
“呵呵,请你安心。——至少现在我并没有要将士道先生怎么样的打算呢。”
“什么……?”
听到狂三的话后士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我记得你的目的不是『吃掉』我吗?”
“是的,关于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是我刚才不也说过了吗。我现在则是想和士道先生谈一谈话呢。”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我现在有骗你的理由吗?”
“呃……”
被这样说到后,士道只能是合住了双唇。
确实如她所说。狂三要是想动手的话,无论是杀掉他还是吃掉他都轻而易举,在握有对方生杀大权的状况下也完全没有必要说谎呢。不过对于眼前的这名少女而言,想要看到对方因为放心而松弛的表情再度陷入恐惧之中——为了这样的理由而进行欺骗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你,究竟想跟我谈些什么?”
“我呢——想跟你谈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
士道有些诧异地说到,狂三则是富有节奏地用鞋底敲打着地板,向士道这边靠了过来。
然后把身体倚靠在士道身上,把双唇靠向士道的耳边——低声私语道。
“我说,士道先生。你想不想救十香小姐呢?”
“你说什么……?”
在听到从狂三嘴中发出的话语后,士道不禁发出感到吃惊的声音。
“你是……什么意思?”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士道先生不想从DEM社手中救回十香小姐吗?”
“那、那还用说吗……!对方可是想要杀死精灵的组织啊!怎么可能把十香放在他们那里不管呢!”
“嘻嘻嘻,没错呢。没错呢。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士道先生。”
狂三露出至今为止最为愉悦的笑容。士道则是因为莫名的不快感而皱起了眉头。
“但是,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啊?”
“嘻嘻嘻、嘻嘻——”
狂三在保持着妖艳笑容的同时,舔舐了一下士道的耳朵。
“……”
“想要拯救十香小姐……但是,无论怎么祈愿,只靠士道先生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对吧?而且现在连十香小姐被带到哪里都不清楚。就算找到了她们的所在,在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精灵后,DEM社也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让你攻过去。而且,你了解拐走十香小姐的魔术师吗?那是个棘手的女人。她可不是人类能够对付的存在呢~”
“那种事情,你不说我也很清楚!但是,就算如此——”
“是的,是的。士道先生肯定会这么说的。但是那样做根本不叫做勇敢,而是愚蠢。仅仅拥有想法是无法实现任何事情的。士道先生一个人独自向他们挑战,也只会是落得被杀或被捕的下场而已。”
“咕……你究竟想说什么?”
“呵呵呵……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由我来帮助你救出十香小姐呢。”
“什……!?”
听到狂三所说的无法置信的话语,士道不禁将眼睛睁圆。
“狂三要?帮助……我?”
“是的。我会帮助你救出十香小姐的。”
说完,狂三便露出了微笑。
士道因为无法掌控狂三的意图,就像是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一样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狂三是精灵——而且还拥有着十分稀有的强力天使。确实,要是有她的协助的话,夺回十香这个无限接近于不可能的任务也有了一丝的光明。
但是在理解这一点的基础之上,士道却无法举起双手进行庆祝。
“……你的目的是什么?”
“才没有什么目的呢。我只是想要帮士道先生的忙而已啊。”
估计她也没指望士道会相信她的说辞。狂三毫不掩饰自己做作的腔调向他说道。
“我说你啊……”
“哎呀哎呀哎呀~”
士道耷拉着眼皮正要说话的时候,狂三装模作样地把手移向眼角,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动作。
“人家好伤心。我明明是全心全意为士道先生着想。”
“…………”
“看来我还真是没有信用呢。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士道继续向狂三投去怀疑的视线,狂三也对此有所厌倦的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
“老实说,我也有别的事情要找DEM社。所以作为我帮助你的代价,我也会把士道先生作为诱饵利用呢。也就是所谓的give&take了。”
“有事……?”
“是的,我正在寻找某一个人。”
“某个人?究竟是谁?”
“关于这一点,我无可奉告呢。”
狂三将一根手指在鼻前竖了起来并眨了一下眼。士道则是向狂三投去怀疑的目光。
“不过请你放心。我并没有说一句谎言。——嘛,即使如此也不肯相信我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相信我的。”
“呜——”
被这样说道后,士道发出痛苦的声音。
说实话,自己无法完全信任狂三。
但是毫无疑问的,她也是现在士道眼前唯一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