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班尼特一边吃着我给他做的甜甜花酿鸡，一边用一副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我。
“那天半夜，我睡了一半就因为晕船醒过来了。之后，我便再难入睡。抱着吹吹风应该会好点儿吧的想法，我走上了甲板。”
“之后呢？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当时看到旅行者和北斗姐在聊天来着，只是你们的气氛好像不太适合我去插话的样子……”
“不太适合插话？”
“是啊，北斗姐靠坐在栏杆边上，蜷曲着腿，端着个酒瓶自斟自饮。地上扔着派蒙，你枕着北斗姐的大腿……”
班尼特说着，连啃鸡腿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我就觉着打扰你们不太合适。”
“我只是喝醉了！”
我先是大声辩解了一句。却又忽然发觉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在意了，便只得用拇指蹭了蹭鼻翼，让自己稍稍冷静。
“不……没什么，你继续说。”
显然，班尼特被我的表现吓着了，啃着鸡腿的嘴巴又慢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了自己的陈述。
“然后，我便准备去远离舵盘的船头……就是凤首那里。只是……”
班尼特的声音忽然慢了下来，我能察觉出他心中的疑惑。
“……在还未踏上台阶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凤首上坐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人影？”
“当时海面上很黑，船上也就你们的舵盘那块儿还亮着灯。所以，我看着也不是很真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眨眼过后，那人影便消失了。”
“是吗？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诺艾尔？”
“这个……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我感觉身形不太像。”
“这样啊……”
如果班尼特所说属实，而他又确实没有看错。那这也就意味着：当时的船上，还潜伏着我们不知道的第五个人。
其实细想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由于启明星号仅用一人驾驶便能航行，很多操作都由机械及元素机关代劳，考虑这次委托的特殊性，北斗没有雇佣其他船员。可没有船员，却也意味着没人可以在船上巡视。要是有人偷偷溜上船……
愚人众。
这三个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他们行事阴险，手段高明而现在又对雾之海抱有极大的兴趣……
可如果真是他们，阿姐现在怎么样了？
嗯，还有诺艾尔。
“旅行者？你怎么了？”
大概是看我沉默太久了吧，班尼特关切地问了我几句。
“难道是……宿醉还没完全清醒？”
“没有，我就是想到了点儿东西……说起来，”我回过神来，继续问道，“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呃……”班尼特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我在甲板上踩到了香蕉皮，一不留神就掉海里了。我本想呼救，却被一个浪头拍晕了过去——说起来，并没有刮风啊——等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那边的沙滩上了。然后我看到这儿有火光，走过来就碰到旅行者你了。”
“还真是……不让人意外的回答啊。”
踩香蕉皮掉海里……多么符合班尼特设定的遭遇啊！我竟然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么的无厘头。
“那么旅行者，你主意多。”班尼特问道，“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
“下一步……”
忽而，笛声悠扬。
“这是什么声音？”我问道。
“应该是笛子的声音吧，璃月的一种乐器。”
“这我知道，我在意的是……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
“走，”我拾起一块破布，将派蒙包起缠在胸前，“有乐声就说明有人，我们先去这声音的源头探查一番吧。”
“好的！”听我这么说，班尼特忽然来了兴致，“出发吧，冒险冒险！”
迷雾中，我二人循着笛声慢慢摸索。在越过了几处浅滩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位衣着怪异的少女。说是璃月的装束，却又有些许不同，应该说……更加古拙一点儿吗？她赤着脚，盘膝坐在浅海中一块儿凸起的巨大礁石上。她的手里持着一支玉笛，正靠在嘴边轻轻吹奏着。
我二人警觉着，握着剑小心翼翼地向着那少女的方向走去。
猛然间，笛声戛然而止。而我俩也来到了那礁石边上，小腿已经完全浸没在了海水之下。
“迷途的旅人，不用紧张。与那些人不同，我没有敌意。”
少女开了口，声音如同一只寒风中的银铃。
“若你们想寻一条生路，只需遵照我的指引即可。”
“抱歉。”收起剑来，我赔了个不是，“是我们过于冒犯了。只是我们意外来到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能否请姑娘告诉我们一下，这里究竟是哪里？我们也好早日归家。”
“我说了，你们只需要遵照我的指引，不要多问，自会寻得一条生路。”
“那还望姑娘指点迷津了。”
“拿去吧。”
那姑娘说着，忽然站……应该说飘到我们身边，伸手递给我们一粒粉色的珍珠。
“这是……”
“拿着这颗珍珠，只要你们在它九尺以内，同时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些人就算看到了你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那些人？出格的事？”
“从这儿向那个方向走个三里左右，你们会看到一处停满了各式船只的港口。”
少女挥了挥手，指了一个方向。
“到了那儿，你们自然就会看到那些人了。至于出格的事……那就是不要与那些人产生什么接触。他们也会当你不存在的。”
“这样啊……那之后呢？”
“等你们到了港口，立刻偷一条船离开。只要逆着风的方向一直开，就能离开这片迷雾。不过，你们最好抓紧时间。因为这珍珠的有效期限，仅有一天。”
“这样啊，谢过……”
我看了看少女所指的方向，再回头时，那少女已然消失无踪了。
“她去哪儿了？”
我转向一旁的班尼特。
“嗯？没注意啊，一眨眼就没了。”
这少女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单从她送的这颗珍珠来看，我就看到一种异样的气息。
这颗珍珠，似乎就是阿姐给我看的那种……
鲛人泪。
遵着那少女的指示，我和班尼特果然找到了那个港口。也终于见到了少女口中的“那些人”。
他们的外形，与人类近乎无已。口中交谈所用的语言虽不能说是标准的提瓦特通用语，但好像只在口音上有些差别。如果稍微认真地分辨一下的话，我还是能听得懂的。
只是从他们那裸露的手臂上闪闪发光的鳞片和关节侧上生着的鱼鳍来看，我实在不能说他们与人类是同一个物种。
“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也不像丘丘人啊？”
躲在堆积的货物后面，班尼特悄悄问道。
“不知道。只是他们的文明程度，明显不是丘丘人所能比拟的。另外……你发现了吗？”
“发现？发现什么？”
“这个港口的结构……与璃月港出奇地相似啊。”
“欸？经你这么一说。”
我们悄悄环视了一下四周，在心里对比了一下。
“没错啊……几乎一模一样。就算说这是另一个璃月港也毫不过分啊。”
“也许这儿……就是照着璃月港建造的吧。如果我猜的没错……”
说着，我的目光望向了对面的阶梯。
“如果踏上那个阶梯，对面说不定就是一座仿制的璃月城呢……若不是因为这儿雾气蒙蒙的，我们应该早就发现了。”
“要去冒险吗？”
我可以看出，班尼特的眼睛里正盛放着好奇的火焰。但是，我恐怕不能答应他的要求了。这儿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还是尽快逃离这里，往后再做打算才是。
想到这儿，我开始从港口停着的船只里挑了起来。
首先要两个人就能开的，还要不惧逆风……那艘和死兆星号大得差不多的船是不行了。看样式是条战船，两侧布满了重弩，船身还钉了铁板。更夸张的是，船头还飘着一面大旗，看那标志……
愚人众？
这儿竟然停着一艘愚人众的战舰？
算了，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我还是看看其他船吧。
等等，那边那艘船……
那帆上，绘着的不是南十字船队的标志吗……
那艘船……
启明星号！
“喂，听说了吗？”
“啥？”
“昨儿晚上，头儿逮了一条船！”
就在我吃惊于启明星号竟然停在了这个港口的时候，有两个巡逻的家伙在我们躲藏的货物后面闲聊了起来。
“就是那条大得夸张的船吗？没啥稀奇的，之前头儿就逮过一艘。听说光两条船的船员就把祭品室挤满了。”
“不不不，我说的是另一艘。”
“另一艘？”
“头儿在那船上逮到两个使大剑的女人。听说为了抓这两个女人，折了不少兄弟，要不是靠着蜃大人的力量，说不定连头儿都要栽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班尼特差点就要叫出声来了，幸好我及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么厉害吗？那头儿不得弄死她俩啊？”
“差不多吧，今晚决斗场上，头儿要让她们两个对付那两艘大船上所有的人。”
“开玩笑吗？那有七八十个人啊！”
“谁跟你开玩笑啊？”
其中一人说到这儿，忽然压低了声音。
“我还听说……头儿悄悄给他们用了蜃大人的护佑。”
“那她们俩不是死定了啊？估计到时候，连渣都剩不下了。那咱们要拿什么献给蜃大人啊？”
“当然有啊，等干掉她们之后，就是那些人的大混战。角出一位胜者，其他全部献祭！”
“那今天的献祭角斗不是超级精彩吗？”
“是啊……可惜我们只能在这儿巡逻了。”
“唉……”
两人叹息着，又开始了下一圈的巡逻。
“你听到了吗？”
我松开班尼特的嘴，他立刻冲着我喊了起来。
“那两个使大剑的女人，就是北斗姐和诺艾尔吧！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了，他的音量是压低了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只是看起来有些夸张罢了。
“总之，先去找他们口中的决斗场吧。”
“只有这样了……”
悄悄遛上台阶，我们越发确定了刚才的猜想——这座城市，确是按照璃月港的样式建造的。唯一的区别是，这座城里，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连灯都没有点上几盏。目之所及，只有紧闭的门窗和空荡的街道。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们的目的地却好找了。在这片如死城般昏暗的城市里，只有一处地界灯火通明。
那儿，是原先天衡山及玉京台所在的位置。我们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慢慢向那边靠近，周围的人也渐渐变多了。当然了，都是那些披着鱼鳞的家伙。
他们并没有把目光放到我们身上。看样子，那名少女所赠予的珍珠确实具有那样神奇的法力。这也让我更能放着胆子向那边靠近了。
我和班尼特快步向“玉京台”走着。可继续前行，便开始发现了这里与璃月的不同。
这些家伙的“璃月”，并没有向上鼎立的玉京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向下凹陷、环绕着一层层座位的圆形竞技场。那竞技场比玉京台可是要大多了，就算是与千风神殿的遗址想比，那也是只大不小。
此刻，这竞技场里挤满了人。看样子，对于竞技场里的战斗，他们是相当期待的。这些家伙早已不满足于座位上那安逸的视角了，一个个都争抢着站立起来。战斗还未开始，便冲着竞技场里大吼大叫。
这竞技场似乎还有收门票的人。不过，他们也一样无视了我和班尼特的存在。我和班尼特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不觉已经挤到了距离战场最近的高台围栏前。
现实与我们的猜想并没有多大差别。战场中央，北斗和诺艾尔被厚重的枷锁禁锢着，而她们的武器也插在一边。北斗面露凶相，看样子是想挣脱那枷锁。而旁边的诺艾尔也在做着类似的举动。
只不过，她们的尝试全部无果而终了。
“我们……”
班尼特说着，想要做出什么行动，但我立刻阻止了他。
“再等等，”我冲他小声说道，“她们现在还没有遇到什么实质的危险，再看看情况。”
“……是。”
“安静！”
随着这震耳欲聋的指令从战场边最高的台子上传来，竞技场的那些怪人忽然全部沉寂了下来。从喧天的喊杀声到全场寂静，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而已。
“利用风的元素力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吗？”
自言自语着，我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高台之上，一个衣着华贵的人正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站立在那里。而与他那身干净的衣服产生强烈对比的，是他左手上缠着的绷带。
这个地位与遭遇……他就是那些人口里的“头儿”吗？想来，北斗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吧。
“古神蜃大人所护佑的子民们！让你们久等了！”
喔！！！
欢呼声，此起彼伏。
“你们渴望岩王帝君走狗们的鲜血吗！”
“渴望！”
“你们渴望岩王帝君走狗们的厮杀吗！”
“渴望！”
“你们渴望将这些岩王帝君的走狗们献祭给我们伟大的古神蜃大人吗！”
“渴望！渴望！无比渴望！”
“很好！很有精神！”
在呼喊过一番狂热的口号之后，“头儿”开始了他的演讲。
“没错，我们应当将那些岩王帝君的走狗们献祭给伟大的古神蜃大人。在我们一族最困难的时候，在我们的先人被岩王帝君的走狗们大肆屠戮的时候，是蜃大人的雾气拯救了我们，用她的包容让我们苟活至今……所以，鲛人族的子民啊！我们的自由属于谁？”
“属于伟大的古神蜃大人！”
“我们的忠诚属于谁？”
“属于伟大的古神蜃大人！”
“我们的生命属于谁？”
“属于伟大的古神蜃大人！”
“很好！很有精神！”
鲛人族吗？和鲛人泪有关系吗？不，说没关系根本没人相信吧？
“但是，我们应当牢记，我们伟大的古神蜃大人是仁慈的神！是奋斗的神！是宽恕的神！”
“头儿”的演讲接近高潮，声音比前两次都要高上不少。
“所以！我们给予走狗们生存的机会！因为伟大的古神蜃大人——”
“心怀仁慈！”
“所以！我们让走狗们用决斗争取自由的机会！因为伟大的古神蜃大人——”
“崇尚奋斗！”
“所以！我们不追究走狗们对我们祖先曾经犯下的罪！因为伟大的古神蜃大人——”
“宽恕罪恶！”
“很好！很有精神！”
“头儿”忽然停了下来，场上的民众也全体噤声。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吼叫起来：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伟大的仪式——角斗献祭！”
咔！
竞技场的高台之下，几个栅栏门一扇扇地拉开。而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队队的愚人众先遣军。
雷锤、冰炮、火枪……
组成丰富，数量众多。
这些先遣军与我在寻常野地里遇到的那些相比起来，给人的感觉还不太一样。他们的眼睛都透着一层金色的光芒。这些先遣军，再加上一些拿着刀剑、眼睛同样冒着金光的伙夫和打杂的，浩浩荡荡，人数极多。粗看上去，确实有七八十人了。
“总之……”
北斗和诺艾尔的镣铐也忽然打开了。我看到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关节便提起了手边的重剑。
“打倒出来的所有人就行了吧？”
“似乎是这样呢，北斗大人。”
诺艾尔整理了一下裙子，也握住了手边的重剑。
“这次要打扫的东西，似乎有点儿多呢。”
“啊——怎么办，怎么办？”
班尼特抱着头，冲着我大喊起来。
“她们不会真的觉得有胜算吧？我们该怎么办啊？”
“让我想想办法……”
看着逐渐逼近北斗她们的发狂的敌人们，我的大脑又一次飞速地运转起来。
正面对敌是绝不可能的……
雷光一闪。
我心里正嘀咕着，竞技场中冲在前方的几个拿刀的伙夫已经被阿姐一招打趴下了。
不会……阿姐确实能赢吧？
不，虽然阿姐现在还没落下风，但我也要先找好退路。
环顾整个竞技场，我的目光落到了方才那个“头儿”演讲的高台之上。好像是因为那家伙的地位，那高台周围十分空旷。而那高台后面的阶梯往上，似乎通向了什么地方。
那个“头儿”……
之前好像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至少，那应该是条通路。
不过……得想个办法解决掉那个东西。可这个距离……有点儿远了。
“怎么办啊！诺艾尔好像有点吃不消了！北斗姐似乎也没什么出手的机会！”
我回过神来，发现那些先遣军已经聚拢到了北斗周围。她只能在他们中间来回闪躲，想要出手却总被喷射的冰枪水弹阻隔，连挥剑的时机都找不到。
至于诺艾尔，更是只能不断地支起护盾承受打击。偶有护盾失效的瞬间，便只能用身体来承受一切。
没有时间犹豫了……就算距离远，只要缩短就没有问题了！
“班尼特，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啊？只要能救诺艾尔和北斗姐……”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一听到班尼特这答复，我立刻窜到竞技场的边墙上，顺势提起了班尼特的衣领子。
“欸？”
班尼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带着沿着竞技场的边墙迅速向着“头儿”所在的高台飞奔过去。
“喂，旅行者！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帮我把退路清理干净。”
“什么？”
转眼间，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只是我的行为，似乎也过于引人注意了。
“我说……”
站稳脚跟，深吸一口气。
投！
“欸？”
“把那个头儿，给我干掉！”
正中红心！
“班尼特神箭”完美命中目标，那个“头儿”就算不死，短时间内应该也够不成威胁了。
对不起了，班尼特！但是我想，以你肉体的强度，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那么接下来……
扶正胸前的派蒙包裹，将斩岩唤出握于手中。无视身后鲛人们诧异的眼神，我飞身一跃，带着剑击落在了北斗身边。
尔后，风声回旋。
我迅速引动起庞大的风元素之力。眼前，风涡汇聚，周围散射的冰、水、火、电元素在一瞬间混合交融，复杂的反应向四周溅射，猛地震开了周围的先遣军们。
“阿姐，久等了！”
我说着，将方才跌倒的北斗拉了起来。
“我来……”
我话未说完，她却忽然顺势将我拉到身后，接着便挥剑劈出一道雷光，将我身后两个准备偷袭的先遣军击退了。
“谢了，旅行者。”
北斗重新调整起态势，看样子是准备迎接下一次的进攻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啊。”
她说着，便又一次冲进了战场。
如果没有北斗的配合，我们根本不可能出去啊。可她怎么不给我说完话的机会啊？
但，真的好帅……
“不是……阿姐！”
我会过神来，大声喊道。可是北斗激战正酣，根本没有听我话的意思。
先把诺艾尔救出来吧。
这样想着，我迅速冲到诺艾尔身边，接着便冲着那帮先遣军们卷起了巨型旋风。虽说吹不走那些大个子，但也算是能阻碍他们的行动了。
“还能撑得住吗？”
“……还行吧。”
“那跟我来！”
时机宝贵，趁着旋风还未消失当口，我带着诺艾尔迅速奔行到“头儿”的高台下面。中间虽然有几次险遭攻击，但总算是有惊无险。
“快爬上去！我掩护你！”
听我这么一喊，诺艾尔立刻支起护盾、收起重剑向上爬去。而至于我，则在下面迂回进攻，吸引着聚集过来的先遣军们的注意力。等到班尼特接应了她——看样子，班尼特果然足够结实——我便又往北斗的方向去了。
“阿姐！”
我一边叫喊着，一边向着她冲了过去。
北斗，又一次显露出了难以支撑的态势。
虽然那些先遣军倒下了不少，可他们的攻势却愈发地猛烈了。
风涡剑汇集元素之力——
我原本打算再用一次方才的招式将他们震开。可这一次，不知是巧合还是他们有了经验，他们的队形列的很开，因此元素反应并不算剧烈。虽然创造了让我冲到北斗身边的间隙，可比方才的效果还是差远了。
不过，我终于算是又来在了北斗身边，与她背靠背站着互为攻防。而围拢过来的先遣军们却也暂停了攻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但我很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帮先遣军们正在聚拢元素护盾，等到发起总攻之时，我们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北斗……我可以感受到她已经有些乏力了。虽然她依然将重剑格挡着张起雷电护盾，但身体却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向我身上倚靠过来，额间也落下了斗大的汗滴。
“你来得正好，帮我……”
“阿姐！”我抢过话去，不能再让北斗占据主导了，“听我说！”
“什么？”
看样子，她也被我吓了一跳。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我们必须赶快脱离战场！”
“脱离战场？我北斗的字典里，可没有逃跑……”
“阿姐！”
我有些急了，声音也失去了控制。
“我不想失去你！”
“那……听你的吧……”
或许是被我的气势惊着了吧，北斗终于是同意了撤退的计划。
可是，那帮先遣兵们也在此刻完成了元素护盾的设置。
“怎么办……”
元素护盾并不是容易破除的东西，现在想逃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要惊慌，”北斗说着，忽然从我的背后挡至身前，“是要从这个方向逃走对吧？”
“没错……”
“好，”她的脸上露出不惧一切的笑容，“阿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斩断海山的力量！”
只见北斗说着，忽地纵身跃起，全力向着前方劈出重剑。尔后，剑落雷生，暴戾的雷元素如游龙一般围绕在她的周身。
“跟紧我。”
北斗向我叮嘱一句，便挥着重剑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向着前方直冲而去。沿途之上，凡剑刃所过之处，无人可挡。一路猛进，终至高墙之下。
而后，风息雷止，北斗仅能靠着重剑勉力支撑着身体。
“阿姐！”
见此情景，我敢忙冲上前去要搀扶她。可没想到，她却忽然借势趴到了我的背上。
“欸？”
“笨蛋，快向上爬！”
她紧紧将我搂住……有些过紧了。
“你阿姐我刚刚用力过猛，没什么力气了。这么高的墙，只能靠你背上去了。”
没有倒下的先遣军们已经开始向这边聚集，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背着北斗，我立刻跳将着向高台上方爬去。
“你们终于来了！”
待我跳上高台，班尼特终于松了口气。
“下一步该怎么办？鲛人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往这边聚集了。”
“往那个门里走，”我示意了一下台阶上的门洞，“门后应该有能出去的路，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利用飞空翼从高处离开。”
“只能这么办了。”班尼特点点头，“你和诺艾尔带着北斗姐先走，我跟在后面给你们断后。快！”
我们一行四人，快步沿着那高耸的阶梯向着尽头的石门跑去。说也奇怪，虽然我们一直警觉着鲛人们的攻击。可那些赶来的鲛人士兵们却完全没有踏上那阶梯的意思。直到我们到达了那石门门口，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可是现在，阶梯周遭围满了鲛人的士兵。除了这扇巨门，我们也别无去处了。犹豫了一会儿，我们终于还是走进了那向延伸下的甬道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