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厚睁眼又闭眼,月光与黑暗杂糅在这小小的卧室里。
“我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苏哲厚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来生。
他苏哲厚生来患有绝症,原以为死亡是唯一的解脱,结果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窗外残月若有若现,苏哲厚不知觉地陷入梦乡。
次日醒来,天边已经呈鱼肚白。
苏哲厚下床穿衣,来到一楼,看见一个少女正拖拉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上楼。
“叔这是怎么了?”苏哲厚走过去帮忙扶住这个男人,转头问那个少女。
这个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模样,穿着简陋的粗布衣,用红布扎着马尾,皮肤不算太好却给人一种独特的亲和感。
这少女叫做雪枳,是苏哲厚的救命恩人。
据少女所言,她是在上山采药草的时候遇到苏哲厚的,当时苏哲厚正陷入昏迷,几只围着他的饿狼蠢蠢欲动,要不是少女出手相救,恐怕苏哲厚早就进了饿狼的肚子了。
“还能怎么呢,昨晚又到那几个老东西的家里去闹腾了呗。这几个大老爷们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还天天像个孩子似的。”
雪枳有些气恼,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苏哲厚帮着雪枳把俞大叔搬回了房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楼大厅。
雪枳一家是做草药买卖的,这一楼大厅自然满是装着药草的柜子。
说实话苏哲厚挺佩服雪枳的,据她自己所言,因为母亲去世父亲整日醉生梦死,她靠着一本祖传的药草书开了一家药草铺,生意虽然不太好但是勉强够过日子。
只可惜有一个只会赌钱的父亲,她这几年来也没有什么积蓄。
雪枳打开了药铺的大门,朝阳洒入,苏哲厚帮忙整理铺子来。
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这个铺子可以说是他唯一的落脚点,对此他很感激所以也会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雪枳。
雪枳忙着把昨天采摘的草药标价放入柜子,同时也记下需要补充的货,而苏哲厚则是打扫起地面,擦起柜台,两人倒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你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吗?”雪枳合上手中的记事本,看来已经把需要补充的货都记录了。
“没,除了名字之外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苏哲厚这时也刚好擦好柜台。
他说的这不算是撒谎,因为从理论上而言他真的失忆了。他是魂穿,原身应该是有自己的背景的,可是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自己现有的记忆也仅仅是前世的记忆。
“这样啊,那你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嘛,不如就留在我这店铺给我当掌柜吧?我平时忙着上山采药,正缺个人来帮我打理店铺。”
顿了顿,雪枳露出一个微笑又道:“而且……我也不能白养着你不是吗?”
“老板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苏哲厚自然不会拒绝,他也不想整日白吃白喝,如此一来自己住在这里总算是心安了一些。
之后雪枳便开始跟苏哲厚讲解店铺的情况,具体到如何跟客人打交道,如何快速地找到相应的草药,如何有针对性地为客人推荐药品。
苏哲厚前世虽然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是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毋容置疑的,很快就把这些事情弄通了。
很快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便来了,雪枳有意退下让苏哲厚自己处理。
这客人长得肥头大耳,年龄二十上下,穿着华丽,应该是个富家子弟。
苏哲厚迎上笑问道:“这位爷需要些什么?”
这富家子弟望了苏哲厚一眼,犹豫一下问道:“这里可有乌素根?”
“我给您找找。”
苏哲厚扫过一眼分类放着草药的大柜子,目光锁在“人参类”,再左右扫视一遍终于看到了“乌素根”几个小字。
苏哲厚走过去打开这个抽屉,从里头拾起一根手臂大小的人参。
富贵弟子见此点点头,问道:“可还有茯苓、当归、陈皮?”
苏哲厚转身翻找起来,虽然一开始寻找起来有些困难,但是最终还是找到了这个顾客想要的药品。
“都包起来吧。”客人吩咐。
“一共算您三十文银子。”苏哲厚将这些药品挨个称量计算之后,把包好的药品递给了客人。
“欢迎下次光临。”
目送客人离去,苏哲厚呼了一口气。而这时雪枳从一旁走了出来,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挺能干的嘛,那我这店铺就放心交给你了。”
说罢她背着竹篓就出门去了,苏哲厚跟她告别后就一个人守着店铺,同时私下记忆起这所有药材的位置来。
“我竟然都记住了吗?”
闭上眼睛,苏哲厚吓了一跳。这药柜的每个细节仿佛在脑海里被建模了一般,自己竟然可以很轻易地就找到每一种药材。
“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到的能力吗?”
毫无疑问,前世苏哲厚可没有这种才能。
翻开柜台的抽屉,从里头找出一本名为《草本大全》的古籍,闲来无事便是翻阅起来。
这店铺的生意甚为平淡,一早上就只有一个顾客。
正午时雪枳背着满是药材的竹篓回来,听闻早上没有什么生意淡笑道:“我们这种小店一没名气,二没专业的大夫坐镇,有一个顾客都是不错的。”
苏哲厚帮着雪枳卸下竹篓,看着那竹篓里的那些药材,他隐隐觉得眼熟便脱口道:“这是番榴叶,白屈菜,大黄……”
一旁的雪枳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苏哲厚道:“这些药材你都认得?”
“我刚在那本书里见过。”苏哲厚指着放在桌上的那本书。
“真的假的?”雪枳显然有些不相信,她可知道这本书的难啃程度,没有个三四个月别想背得滚瓜烂熟。
“那我考考你啊。”
雪枳随即问道:“有一种草以晨露为食,朝开夕萎,叶片细微红绿交织,入火即化,可做药物,亦可当配菜食用,这种草是什么?”
“尾红叶。”苏哲厚脱开而出,在雪枳描述的时候苏哲厚的大脑也在为这种草建模,苏哲厚自然很轻易就辨认了出来。
雪枳有些诧异,但还是有些不相信,又问道:“深埋地下十尺,外壳坚硬无比,呈灰土色,内肉酥软,外壳可磨制成粉泡茶、涂抹外伤,试问这是什么药材?”
“石豆。”苏哲厚依然是脱口而出,这下雪枳终于是服气了,她怔怔盯着苏哲厚,好久才蹦出一句话:“你之前怕不是一个药师吧?”
“也许是吧。”苏哲厚讪讪一笑,心里也不太确定,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就辨别出这些药材,自己的原身真是个药师也说不定。
“那行吧,你这个大药师就帮我把这些药材拿到后院去晒着吧。”说着,雪枳把筛选出来的一些药材递给了苏哲厚,苏哲厚用一个盆装着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不大不小的园子,种着一些菜,一排的架子都是用来晒药材的。骄阳似火,给绿油的园子添加了一层滤镜。
干完活回到室内,雪枳正在下厨,而楼下突然传来了俞大树的呼喊声。雪枳便向苏哲厚喊道:“苏哲厚,你上去看看老头子。”
苏哲厚应一声便上楼,而当他打开大树的房门时,又险些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