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莱茵冷哼一声，“那还真是一条不得了的大鱼呢……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开个价吧。”
亚瑟显然也没准备跟莱茵扯皮：“纳米机器人的配套技术……至少是计算相关的。”
“啧……发现了啊。”莱茵啧了啧舌，他之前给亚瑟展示的那些纳米技术，利用纳米级的机械单元实现无定型组装技术，就像另一个宇宙里赫赫有名的mk50一样，那可不是仅仅做到把机械纳米单元化实现操纵就能完成的，还需要另外配套的运算技术。以现在人类普遍的经典计算机自然无法实现那种超精细的计算和控制，而能够做到这种运算力的，大概只有矮人文明的终极人工智能欧米茄。
不过不管到底是欧米茄还是其他技术，莱茵能够控制那种级别的装备，需要的技术很显然要比现在人类的超级计算机强很多。尽管莱茵身上的玩意多半都是不考虑成本的高精尖不可复制玩意，但是只要学点皮毛下来就足以让整个社会变革。
“你们的意思是……”一直有些沉默的墨菲终于忍不住了，“凌风所说的，那个由精灵预言家所预测的灾难，是由你们引起的？甚至还会牵扯到敦兰的无辜者？”她的阅历大概是这一桌子人里面最短浅的，但是她身上有个血族外挂啊，有什么需要科普的地方莉莉丝会告诉她的，包括那位预言大师卡罗尔的情况，以及刚才莱茵和亚瑟又完成了什么交易。
“无辜？”莱茵冷笑一声，“他们可一点都不无辜啊，享受和平的代价，不就是这样的吗？”说完，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离席，“时间不早了，我就先撤了，大家吃好喝好啊。”
说完他扣上了兜帽……明明他穿的西装没有那种东西，但是他虚空一摸就摘了出来，而在他兜帽扣上的瞬间，整个人就消失不见。当然其实他还是在那里的，但是他的“存在”被彻底抹掉了，除了这一桌比较特殊的家伙之外，没人察觉到他的“消失”。
对于莱茵这种根本不想跟她进行对话的态度，墨菲也毫无办法，她只好看向旁边的亚瑟，虽然打估计打不过莱茵，但是亚瑟这个人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至少以她血族的角度来看的话只是个很普通的人类，最多也就是会一点格斗之类的技艺，反正应该不会超过人类极限：“他和你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互惠互利的协议啊。”亚瑟倒是没有保密的意思，“篝火公司帮他开拓科研道路，然后他把基础技术发展成黑科技，顺便把发展过程中的一些数据资料反馈给我们，这样我们进行后续研究的时候能轻松一点。就像是之前被你们发现的反物质能源研究……顺便说一句他不止和篝火公司有这种交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类似的项目都是他在背后推动的。毕竟作为曾经的工业与技术之神代行者，推动一下科技进步也是应该的。
“如果你是想问能源公司的那些探子，他们只是在我们行驶保密权利的时候反应有点过激，我们会对他们的家庭做出补偿。”
虽然最后一句话毫无诚意，但是墨菲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够得到这么多信息，亚瑟甚至有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仿佛期待着墨菲多问一点。
所以墨菲也就问了：“那这次预言的灾难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第九次神战吗？”亚瑟似乎对给别人讲故事很上瘾，“一群搞学术研究的疯子妄图研究神明，结果打开了深渊的大门，然后整个阿尔维德上下一心抵抗外来灾难。当然，我们赢了。
“而卡罗尔大师之所以会预知到灾难形式和第九次神战类似，是因为性质一样，这次的‘敌人’也是来自世界之外。”亚瑟其实算是变相的回答塞缪尔的疑问，“阿克……阿德勒先生说的没错，和平是有代价的。”
就连一直神游物外的茉蒂都有些严肃的插嘴：“墨菲，你不会以为所有像我这样的‘外来者’，都是抱有善意，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旅游长见识的吧？莱茵跟我说过英格威尔的历史，出生自这个国家的你，也应该知道英格威尔曾经的辉煌是怎么来的吧？”
这一点就连亚瑟也只能笑而不语，虽然每一个英格威尔贵族都以英格威尔的历史为荣，但是无法忽视的是，他们曾经的强大，是因为侵略、掠夺、殖民，甚至倾销各种违禁品。不断的剥削、压榨殖民地的资源，换来了曾经的“世界中心”。
墨菲的格局还不够，哪怕过去了五年，实际上她并没有接触太多的超凡相关的事情，更别说这种即便是超凡社会也鲜为人知的隐秘。甚至她都有些无法理解“世界之外”这个概念，要不是有一个“外来者”茉蒂跟她同居，她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毕竟阿尔维德文明还盘踞在一个星球上，甚至说的难听点，是盘踞在一块主大陆上。海洋对面的新大陆基本处在未开发的阶段，甚至就连海洋也没人能够探索到极致。哪怕是在科技和神秘发展的十分领先的矮人和精灵，如今也只是建立卫星和空间站，开采卫星……也就是银月和红月上的资源，行星探索和殖民的技术还在研究中。
连自己的行星系都没跳出去，如何想象所谓的世界之外，就跟井底之蛙一个道理。
但是阿尔维德可不是个走寻常路的文明，因为这个文明曾经有神，或者说被凡人称之为神的伟大存在。
墨菲有些恍惚，她只觉得莱茵身上的迷越来越浓厚。世界之外的敌人？那么要对抗这种敌人，或者说把这种对抗当做日常的莱茵，到底是什么人？她拼搏了五年，变得更加强大，想要接近他。然而她越是强大，接触的层面越高，就越发现他遥不可及。就像是想要接近太阳的水滴，还未靠近，便已经蒸发殆尽。
“哎呀，气氛好像有点糟糕诶。”酒足饭饱的夏赫基本上没有参与对话，虽然她也不是听不懂，但是她不太在意那些事情，“这样吧，我给大家唱个小曲嗨皮一下。不管怎么说，我夏赫·西斯特瑞也是个游吟诗人嘛。”
原本有点压抑的气氛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毕竟小萝莉那元气十足的声音确实有点让人悲伤不起来。
“游吟诗人？”塞缪尔脸色古怪，“就连我们精灵都没有那种职业了。”毕竟时代在进步，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游吟诗人的作用基本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明星偶像，他们可以说是这个职业演变之后的产物，但是现在哪怕是那种地铁站的流浪歌手也不会说自己是什么游吟诗人，如果不是在玩梗。而精灵算是传统程度最高的种族，就连他们都不再有游吟诗人，基本上就说明这个世界上没有游吟诗人了。
但是这个小家伙却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然后扯了扯袖子，从右手手腕上取下一个有着黑白丝线缠绕着的青色手环，然后转瞬间就变成了一把小竖琴。黑底白纹，琴弓中央镶嵌着青色的宝石。然后她抱着小琴抚弄了几下，音色十分的清脆，并且有种敲击灵魂的感觉。
【那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至少是神器。】
莉莉丝的声音在墨菲耳边响起，同时后者环视一周，发现其他宾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这一桌已经被隔离在世界之外了一般。不过这也正常，这一桌子非人类凑一起无论干什么都要把那些普通人隔开才算正常。
前奏不长，而且十分连贯流利，称得上是宗师级别的技艺，看样子这个小女孩所说的游吟诗人至少不是随口胡诌的。随后就是女孩那空灵稚嫩的嗓音，带着柔和的清风：
“那是一切的一切，是开始的开始。
造物主搭建棋盘，九柱神受邀入座。
原初的野兽肆意横行，夜晚的黑暗永无安宁。
自然之神沟通天地，环境意志凝练实体。
黑暗之神主宰暗夜，神造种族渴求血液。
圣光之神传扬美德，信徒奏响光明凯歌。
技术之神授予工业，利刃出鞘破除威胁。
隐秘之神操控元素，凡人揭开神秘迷雾。
蛊惑之神玩弄阴谋，人不为己又有何求。
欲望之神展露美貌，情爱点亮传承之道。
力量之神掀起战争，人亦可与猛兽抗衡。
深渊之神散布绝望，使徒孤独却非迷茫。
黑暗倾覆，终末浩劫，生态崩溃，天灾四起，人祸不断，战乱连连。
凡人分崩离析，诸神掩面叹气。
造物主宣告，这是绝望与深渊之神的胜利。
那是一切的一切，是开始的开始。”
诗歌唱完了，然而一桌子人还是意犹未尽，在刚才，他们仿佛真正身处于那个糟糕的黑暗的年代，那个被诸神支配，凡人只是棋子、只是神明眼中的玩物，以及最后那种深渊降临毁灭一切的绝望，让所有人都心魂震颤。
“哎呀，似乎选错歌了。”夏赫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这首歌所唱诵的东西的确有点黑暗压抑。
【这孩子在唱诵历史，那是第一次神战的历史。】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震惊。
墨菲若有所思，虽然夏赫是用一种近乎是歌谣的形式唱了出来，但是很显然对方是真正知晓那个时代发生的故事。要知道就连莉莉丝都不太清楚第一次神战到底发生过什么，因为那个时代充斥着混乱和无序，凡人们甚至都没能好好的抱团，还处在相当野蛮的时期。而哪怕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莉莉丝，记忆也是一片混乱。
她看向夏赫：“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吗？”
“当然，”夏赫摆弄了一下竖琴，“你想要听吗？”
“不是现在，之后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墨菲从怀里摸出名片递给夏赫，“既然都是莱茵的朋友，我们之间也认识一下吧。”
“好哦。”觉得墨菲说的很有道理，夏赫也从她挂在椅子上的小包里取出一张名片。
“哦，对了。”一旁的亚瑟似乎想起了什么，取出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递给墨菲，“这东西，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墨菲接过手环，眉头一皱。她在这个手环上感受到了糟糕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莱茵向她展示的那个符文压缩技术的产物一样：“这是什么东西。”
“项圈。”亚瑟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不是大家的涵养都不错，早就把他当成变态锤死了，“能够有效的拴住某条疯狗的项圈。”
茉蒂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刚才用的那个兜帽，那是暗夜与黑暗之神赐予的神器。”
墨菲眯起眼睛，和茉蒂生活了五年，她也从茉蒂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莱茵的消息。莱茵很强大，无论是他自身的力量还是那些由诸神赠予的神器。但是使用那些神器和力量就意味着那被利用特殊仪式压制的“神性”会复苏解放，虽然两者的差别还不至于以人格区分，但是那些东西若是不压制住的话，莱茵会变成那个令整个阿尔维德陷入深渊的恐怖存在。
正因为抛弃了过往，压制住过往的一切能力和手段，所以他才会组建团队研究那些全新的技术。但是如果要面对世界层面的敌人，那些终究还是不够用。毕竟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对抗神，所以这一次面对来自异世界的入侵，他势必要解放那些力量。
所以他需要一个制动阀，或者说保险丝。在危机解除之后，需要把失控的他重新压制住。
“这东西怎么用？”墨菲将手环戴在手上，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亚瑟会把这东西给他，那么把这东西给亚瑟的莱茵大致也能预料到这种局面。既然那个家伙总是一副万事万物皆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她又何必拒绝这样的好处呢。
“中间那个位置，双击。”
操作倒是出奇的简单，毕竟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这只不过是个制动开关而已。如果莱茵认为使用那些力量是必要的，那就会使用那份力量。而墨菲能做的，只是强制让莱茵清醒一下，之后就全凭莱茵自觉了。又不是说有这么个东西就能掌控莱茵生死了，毕竟那个玩意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把掌控生死的东西交到别人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