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这个计划前半部分,也就是关于赤龙小队的部分,算是十分精密。但是后半部分,却简陋的可以。毕竟是针对未知的伟大存在,唯一的情报还是从赤龙小队脑子里提取出来的。
而计划的核心其实就是个刺客信条,总结起来就是“我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当然,莱茵还没做到杀个片甲不留,只是去捅一刀就跑。不过这一刀那真的是门道很多,莱茵头顶的那根呆毛实际上是神器,由绝望与深渊之神在第一次神战赐予,陪着他经历了九次神战,铭刻了十位伟大存在印记,在他的弑神行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茉蒂看着夏赫,毕竟彼此都是差不多的存在,再加上有莱茵这条纽带,所以她们两人也混了个脸熟。茉蒂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夏赫被糕点塞得鼓鼓囊囊的脸颊,只觉得软fufu的,手感相当不错。
“呼呼……”夏赫似乎有点不满的瞪了茉蒂一眼,“有什么好担心的?莱茵可厉害了!”
“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虽然自己想不出来,但是茉蒂觉得莱茵的话应该有更加阴险……不对,是更加周密的计划,不至于像这个这么危险。
“呵……我其实是在告诉那些家伙我的态度。”另一边,莱茵似乎有些疲惫,但是金色的眸子里仿佛跳动着火焰,“告诉祂们,哪怕过去了一千年也别再想打这个世界的主意。嘛……不过对于祂们来说一千年估计只是弹指一瞬吧。”
茉蒂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说九柱神?”
“九柱神?”墨菲对于莱茵的理解仍旧不够多,说到底她也只是同居过几天,其他的情报都是道听途说,“祂们不是陷入沉睡了么?”
诸神的教会仍旧在阿尔维德开枝散叶,甚至海瑟薇家族就信仰那位欲望与美貌之神。信仰体系虽然不如科技和神秘普及,但也是一条完善的体系。身为体系的根源与终点,诸神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啊。凡人仍旧可以从信仰中获取神力,只是再也收不到诸神的回音,而诸神也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露面降下神迹或是神谕。而各大教派的口径十分统一,那就是诸神陷入了沉睡。
【你以为弑神者的名号怎么来的,墨菲?就是这个家伙,把九柱神赶出了这个世界,让他们无法踏进这个世界半步。所以信徒无法收到回应,诸神也不会降临。但是毕竟他们还没死,所以信仰体系仍旧在生效,就跟自律系统一样。】
这次负责解释的是莉莉丝,她对于某个黑发的精灵可谓是相当的忌惮。
墨菲沉默了一阵子,语气有些复杂:“我还以为你真的杀过神呢。”
“伟大存在不是那么好杀的。”茉蒂嘀咕道,“至少我背后的那位是这样,祂们的存在形式是凡人无法触及的,并且在诸天万界有着无数的后手。而他们在这个世界的降临也只是一种投影,严格意义上来说莱茵杀不死祂们,他只是将‘存在于阿尔维德之内的九柱神’杀掉了。相当于断了九柱神在阿尔维德留下投影或是分身的可能,当然,如果从视觉效果上来看,他的确把那九位捅死了,还是那种背后肾击的形式。”
墨菲嘴角抽了抽,决定换个话题:“这就是你的……使命?或者,所谓的……道路?”
莱茵勾起嘴角:“只是工作罢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莱茵的声音传来:“对了亚瑟,问你个事。”
亚瑟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那家伙什么路数:“请讲。”
“在过去……至少是神耀纪元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过阿德勒这个名字。对,就是我现在用的那个姓氏,而且这个阿德勒,应该是和我有关,而且关系挺近的那种。”
亚瑟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莱茵也没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
毕竟亚瑟的存在形式特殊,这个肉体只是他的一个终端,他的本体在敦兰某个防护极其严密的巨大空间中,根据莱茵的问题,他需要对自己的记忆进行一个相当严格的检索,而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莱茵的身份和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决定了和他相关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是小事。虽然亚瑟不知道莱茵为什么要找这个“阿德勒”,但是为了英格威尔的利益……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为了整个阿尔维德的利益,他都不会拒绝莱茵的要求。
当然,他还是分得清莱茵什么样的要求是正式的,什么样的要求纯粹就是闹着玩的开玩笑。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才重新睁开眼睛:“刚才我检查了我的所有记忆,检索到的‘阿德勒’一共有34522人,其中以阿德勒作为名字的有8295人,姓氏26277人。根据【和莱茵有关】进行筛选,符合条件的有0人。”
“你直接说没有不就行了吗?”另一边的莱茵没好气的吐槽道,“看样子你也没印象,那我再去问问其他人吧。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有,”亚瑟说道,“你要找的那个‘阿德勒’是怎样的存在,需要备案吗?需要防备吗?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英格威尔做出怎样的应对?”
每一个和莱茵有关的人都不是简单货色,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现在这个屋子里坐着的这几个,甚至相比之下,亚瑟算是最平凡的那一个。剩下的要么是伟大存在的代行者,要么是某种特殊的阿尔维德本土上位者,要么是上位种族血族共生体。他区区一个圆桌骑士机关领袖,英格威尔的实际掌权者还是太普通了。
而此刻莱茵特意提到了这样一个“阿德勒”,从名字上来看和莱茵的关系就不简单,否则莱茵应该也不会用阿德勒作为伪装用的姓氏。而这样的人,在莱茵没有将对方纳入监管的情况下,都是十分危险的。或者说他们本身就十分危险的存在,而这种特殊的家伙,对于一个凡人的国度往往都是需要调动国家力量去进行防备的。
就算对方算是中立角色没有什么恶意,也要监管起来,现在没有恶意不代表永远都没有恶意。所以至少要从莱茵口中得到一些信息,做出相应的准备。或许没用,但不能不准备。
似乎对于亚瑟的举动十分理解,莱茵想了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说我应该认识ta,甚至应该很重视ta。而我的记忆里又没有这样一个人……估计是主持仪式的后遗症,所以我想弄清楚这个缺失。”
亚瑟脸色有些严肃:“能够确定这个‘阿德勒’的活跃期限吗?如果是在我诞生之前,恕我无能为力。”
“应该不至于,提供这个信息的那个人,比你年轻。”莱茵说道,“理论上那个阿德勒应该是和他同一时期的。”
亚瑟沉默了几秒:“我会留意的,另外,那段时间我并非每时每刻都知道你的状况,而你也不是那种会和别人分享故事的人。所以……我只能保证这个‘阿德勒’应该不在英格威尔境内。”
“行,我知道了。”莱茵说道,“之后有事我再找你。”
“等等!”眼见莱茵那边准备挂电话了,墨菲急促出声。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电话那边也没传来盲音,显然对方还在倾听。
“我想,我们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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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和他谈什么呢,墨菲?】
坐在咖啡厅的包间里,品味着出自顶级工艺的咖啡,墨菲微微眯起眼睛。
这地方是莱茵选的,这家伙似乎对于品位有着很高的追求,这间名为“云端”的咖啡屋如同其名,走的是高端路线,专门服务给那些有格调的权贵,无论是店内布置还是原料成本以及调制咖啡的手艺者,无一不是这个行业中的顶层。
对于英格威尔的贵族来说,他们很需要这种地方来显示自身的逼格。谈事情或是幽会,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散心,都是极致的享受。
墨菲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莱茵的人脉和底蕴,至少这样一家本身就考虑面向贵族,并且特别装修成全是包间以保证各位顾客之间不会互相影响的咖啡厅,要想包场的话,相比不单单需要财富,地位和权势也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墨菲觉得这份包场没什么必要。
她想和莱茵谈什么呢?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对于那家伙最合理的处置就是完全与其撇开关系,甚至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什么牵扯。】
无论是莉莉丝还是茉蒂,甚至是刚认识的夏赫都是类似的态度。或许夏赫和茉蒂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才会和莱茵有牵扯,但她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对于墨菲这样的凡人,哪怕是十分特殊的凡人,和莱茵那样的存在扯上关系,都是一件相当不妙的事情。
妖冶的少年推开房门,将黑色的风衣随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黑色的T恤之下,隐约透着某种更加深邃的漆黑,脖子上刻有符文的项圈流淌着黯淡的辉光。
莱茵落座之后,便有侍者敲开房门,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壶咖啡,以及杯碟、糖罐和汤匙。侍者将杯具摆好,娴熟的倒了八分满,一种淡雅的醇香顿时充斥了整个屋子。
墨菲盯着莱茵,将杯中的咖啡饮尽,突然觉得不香了。
侍者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咖啡壶伸向墨菲的方向。
然而莱茵出手拦住了侍者的动作:“抱歉,这东西她不能喝。”
侍者微微一愣,有些窘迫的道了个歉。能够为这种大客户服务的侍者,自然是双商都很高。根据莱茵包场以及邀请的客人是海瑟薇家族的大佬来看,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再加上他察觉到了那位女士似乎对这位老主顾自创的配方有些感兴趣,所以就想下意识的服务一下。
毕竟一壶咖啡量不算少,不差那一杯。而且对于贵族来说,若是持有方没开口,另一方索要的话是比较丢份的,这个时候若是下人稍微“不懂礼数”一些,就会避免一些尴尬。这都是很常见的潜规则,只是一直以来这位阿德勒先生都是独自前来,并未有过客人,也就没人知道他介意自己的配方给别人喝这件事。
看着侍者离去时有些狼狈的背影,墨菲眯起眼睛:“这东西……和你那些烟一样?”
莱茵的烟是用来抑制精神问题的,因为他自身抗性的缘故,用了很多对凡人来说是致死量的特殊药剂。
墨菲毕竟曾经是传奇调查员,眼界还是有的。明明是店里调制的咖啡却是由莱茵决定她能不能喝,想来怎么看都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秘方在里面。
莱茵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眯起眼睛颇有些享受:“差不多。”
“你到底还有多少类似的东西?”墨菲问道。很显然莱茵不缺钱也不缺权,甚至他吃的喝的每一件都是这种独门定制的,都并不会太难。
“还有一些吧。”莱茵含糊其辞,“以前的话茉蒂做的饭就能缓解一部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打算跟我谈什么?”
墨菲看着莱茵,她其实理解身边人的告诫是什么意思。眼前这个不知活了多久的男人,有着更加宏大、超脱世俗之上的追求和生活。和她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远不是云泥之别能够形容的。她所在乎的东西、在意的事情,在莱茵眼中可能不值一提。因为莱茵站的太高太高,山巅的古松不会注意到山脚下的蚂蚁,也看不到蚂蚁,因为它的视野被云层遮蔽,周围只有宽广的、孤寂的、危险的,一片苍穹。
那太过孤独了。
正如当初墨菲孤身一人也要阻拦莱茵发动战争一样,在五年后她终于得以窥见莱茵走的那条道的一角。那是一条无比孤独、痛苦、漫长而没有尽头的道路。
这条道路太窄,窄到没有人能够并行。这条路在崩塌,阻隔了所有试图从后面追上去的人。
莱茵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但习惯痛苦,并不意味着不该获得救赎。
任何人都在远离、排斥,甚至他自己都在将周围的人往外推。
但终有一人,宛若火焰,斩断他亲自修筑的藩篱,抵达他的身边。
“我们结婚吧。”墨菲如是说。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