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莉亚被墨菲盯得有点不自在，她抱着胳膊：“怎么了？”
想了想，墨菲摸着下巴说道：“我……是不是没有女人味啊？”
车内安静了下来，就连隔板另一侧茉蒂手里的手柄都停了下来，屏幕上的余烬当场就被三条狗给撂倒，屏幕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玛莉亚的表情相当精彩：“原来……您还有这个自觉呐？”
墨菲的确没什么女人味，但这不是说她就没什么魅力。只是单纯的魅力冲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就是沿着中性的道路向着英气逼人的方向一路狂奔的那种。墨菲的颜值很高，但是不能说她是漂亮，应该说是帅。哪怕她这五年来把头发留长了，从长裤换成了彰显双腿的热裤，也终究还是如此。再加上因为当年她离家出走本质上是排斥家里的做法，打算自立外加上进了国安局那种地方工作，所以行为举止也都变得有些男性化。
这并不是不好，甚至墨菲的追求者根本没少到哪去。但客观来说，的确称得上是【没有女人味】。
但理论上，墨菲不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人啊。
所以顿时玛莉亚就若有所思：“您是如何意识到这一点的呢？”她这口气都变了，这种看似恭敬实则调侃的语气之下，一颗八卦的心开始熊熊燃烧。
其实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一个女人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和仪容的时候，多半意味着她有了心仪的对象。
所以，是谁呢？
不只是玛莉亚，茉蒂也在竖耳倾听。只不过她显然知道的更多，手中的摇杆都快被摁断了。
墨菲叹了口气，回想起了几天前在云端包间里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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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吧。”
“噗！！！”莱茵嘴里的咖啡直接被喷了出来，他猛然咳嗽了几声。他很强，但毕竟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呛到了还是很难受。他虚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墨菲，后者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墨菲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离谱，对于莱茵的反应没什么意外，只是淡然的说道：“其实当莉莉丝和我共生之后，我就没想过要结婚什么的。”
其实早在莉莉丝附身之前，墨菲就对伴侣失去了兴趣，与其说是失去兴趣，不如说是有点恐惧。人各有志，每个人的三观都是不同的，同样的环境和培养也会出现不同的三观。海瑟薇家族的每个人都觉得家族的处世之道没什么问题，并且认真接受训练提升自己的魅力。唯独墨菲是个异类，她就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至于原因，她早不记得了。不记得是不是因为儿时看过什么话本向往童话里那美好的爱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导致有点阴影。反正潜移默化积土成山，当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对家族的方法忍无可忍了。
才会有那场闹剧一样的离家出走。
看到家族里那些夫妻，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对方那充满爱意的腻歪之下，每个人却又心怀鬼胎都想着互相利用。或许是孩子的世界太过非黑即白，所以对于这种不是百分之百纯净的爱情，她会很排斥。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她就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小孩子又怎么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复杂。
等她后来在联邦摸爬滚打成长起来之后，虽然嘴上仍然不承认海瑟薇家族的道，但至少不再会抵触不再会排斥，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而且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她接到过很多次表白，但她不接受任何人。因为在她眼中，那些向她求爱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着某种目的的。无论是巡梦者、传奇调查员还是海瑟薇，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看莱茵可怜，她自己又何曾不是竖起高墙将一切都阻拦在外呢？
在和莉莉丝共生之后，她就更没了想法。一方面成了真正的永生者之后，没了传宗接代的必要，那么伴侣的需求便缺了一截；另一方面……她跟莉莉丝共生，总要考虑这位古老的血族，相处的时候突然渴血怎么办？亲昵的时候身上多个人尴不尴尬？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
“你走的路，是我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墨菲说道，“你可能已经坚持了很久很久，但你真的能一直坚持下去吗？若是像那次一样失控，又有谁能阻止你呢？”
莱茵眯起眼睛：“五年前的那次奇迹，你不会把它当成你的功绩了吧？”
“谁知道呢？”面对莱茵的嘲讽，墨菲不为所动，“我或许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我会去做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和我想做的事。否则，念头不通达。”
“嗯……你这话，倒是像以前赤联的口吻。”
“或许我只能看着你走上那条路，”无视了莱茵转移的话题，墨菲继续说道，“但若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能够多坚持一下，让你心中多少能有个牵挂，或许也就不会轻易失控了。而这对我而言，就等于是【我做到了】。”
“你这思路挺清奇的。”莱茵嘴角一抽。
“你需要被拯救，那么，我来拯救你。”墨菲说道，“若是你无法理解，不妨把这当成一种政治联姻，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至少不会让你吃亏。”
墨菲亮出了无名指上，那个五年没摘下来过的秘银戒指：“当初你送我戒指，有茉蒂为见证，则可立为婚约。”
这是一种比较古老的习俗，一般是为了一些不被世人接受的婚约准备的。一方赠予另一方某样东西为寄托，可以是贵重的戒指也可以是路边随手摘的花，另一方立下承诺作为回应，同时需要有第三方作为见证。满足上述条件，婚约为世界见证。
只不过现在的婚约加了很多繁文缛节，也弄得更加正式庄严，就算是私奔的人稍微弄点钱找个教堂买个戒指也不是什么难事。
莱茵嘴角一抽，这种阿尔维德自古流传的婚约仪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婚约其实是一种神秘侧的仪式，虽然引动的力量和法则微乎其微，甚至都不如莱茵响指打火，但确确实实是一种仪式，也的确有效。
当然，这种仪式最为关键的一个条件，就是双方你情我愿。
而且这种婚约也没什么约束力，最早构筑这个仪式的那位，目的其实是【既然世人不承认这段婚姻，那便让天地承认吧】。承认就是个承认，没别的效果，不会有什么天道赐福也不会有什么天地庇护。
而在莱茵并不愿意的当下，其实是没什么约束力的。
但至少“名义上”是足够了，就像是之前的熊猫一样，在后面的事发生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莱茵才是真正的熊猫，而那个少年只是个替死鬼。但“名义上”那个替死鬼就是熊猫。
很显然现在墨菲也学坏了，她没指望这点手段能够束缚莱茵，但这种事懂得都懂，就算说出去没几个人会相信，但至少“名义上”的确是能够成为婚约的，尤其是莱茵送的还是戒指这种暧昧的东西。
反正墨菲觉得应该有很多人会跟着起哄吧。
她出完招了，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她知道莱茵会为难，但还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莱茵看了墨菲好一会，说道：“政治联姻……也就是说你其实只是因为你的【正义感】而呆在我身边呗？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非要跟我结婚喽。”
墨菲歪了歪脑袋，突然笑了起来：“其实见过你之后，其他男人就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所以你不是非要和我结婚，”莱茵打断了墨菲，“那这事就简单多了，没必要非要结婚，咱俩拜个把子吧。”
墨菲当场就宕机了：“拜……把子？”
“结婚这等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胡闹呢？”莱茵煞有介事的说道，突然间就多了一股江湖豪气，“今日我们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哦不对，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边说着，莱茵一边割破手腕，滋了一杯子血：“来，妹妹，干了这杯血，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墨菲蒙了，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毕竟对于墨菲来说，那里可是有着整整一杯【至高之血】，一滴就足以令她体内的血族失去理智，更别说一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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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玛莉亚眨了眨眼睛，“所以说，是因为那位阿德勒先生拒绝了你……”
事实上关于那位阿德勒先生，玛莉亚也是有所耳闻，对方是个神秘主义者，偶尔会出席一些宴会，和维多利亚家族的关系不错，只是他不怎么和人深交，情报也没多少。虽然海瑟薇家族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但是……
“那是位精灵吧？你确定要……”玛莉亚有些疑惑，海瑟薇的血脉中曾经的确有过精灵的血统，也有精灵拜倒在海瑟薇的裙下，但毕竟寿命方面有所限制，就算之后那些精灵都终生未娶，玛莉亚也不觉得那是什么美好的婚姻。
墨菲沉默，虽然莱茵并不是精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看到那双耳朵和容颜，认定他是精灵会比较方便一些。或许这也是莱茵的意思，至少没见他解释过什么。她知道玛莉亚在意的是寿命论，但现在她没法跟玛莉亚说其实她也是个永生者。
甚至她都没想好该不该和家里说她和莉莉丝共生这件事，毕竟这或许是阿尔维德唯一的血族共生体，对于这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形式，这种共存是否能够被世人所接受就是个问题。就像是之前的血族猎人和托马斯，都觉得实际上是莉莉丝杀掉了墨菲之后伪装成了墨菲，因为这是血族的拿手好戏，而且因为血族高超的伪装手段，根本无法证明墨菲到底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所以直到现在，那些血族猎人也只是能够鉴别目标身上是否是血族，因为基本上只要是血族，那一定是有问题的。
见墨菲沉默，玛莉亚也大致明白了。她这个姐姐，一旦认定了某些事情，那就会一路走下去。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足足十一年没有回家了。
“不过倒也是讽刺……”玛莉亚有些自嘲的笑笑，“你因为排斥家族的手段而离家出走，现在又为了一个男人而试图回家学会那些手段……你终究还是活成了你讨厌的样子。”
墨菲垂下了眸子：“谁说不是呢？只能说世事无常吧……”
“哈，确实，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了。”玛莉亚叹了口气，透过单面玻璃看向窗外，姐妹之间不再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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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薇家族驻地在城郊的一处庄园中，车子穿过大门之后，在那巨大的园林之中转了很久，才终于停在一座城堡面前。
“喔……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茉蒂仰望着那座巨大的城堡，“诶，你们家族有多少人啊？这么大的城堡住着不觉得空旷么？”对于她这种尼特来说，狭小且堆满各种东西的房间才会给人安心感，那种一百多平米，一个床就二十平米的房间，对她来说就太过于空旷了。
玛莉亚和墨菲都没理她，玛莉亚看着墨菲，打破沉默：“母亲说过，你回来之后去见她一趟。”
“知道了。”墨菲点点头，无论是对方的要求还是出于礼数，她都还是要去一趟的，哪怕她不是很待见那个女人。
墨菲这次回来毕竟是有事要做的，所以很快就有佣人带茉蒂去参观去了，海瑟薇的待客之道一直都很不错。而同时，身穿女仆装的高大女人走到墨菲身前，那超过两米的身高和窈窕丰满的身材极具压迫力，更加有特点的是那黑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眸子：“墨菲小姐，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玛格丽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