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将身心沉浸下来的萧轩已经能够认识村里大部分人了。
最近几天是小麦丰收的日子,天刚刚微吐鱼白她便和艾娅艾德早早出了门,艾德手拿鞭子坐在前面驾驶牛车,萧轩则和艾娅挎着篮子坐在车上,篮子里装着收割麦子的工具。
“艾德艾娅还有小轩,早上好啊。”
不止他们一行人,路上也有偶遇其他收割麦子的村民们。
“早上好,安德鲁叔叔和格鲁,希望今年大家有个好收成。”
一路上彼此寒暄,很快就到了艾蒙家的麦地,四亩地里成片的麦子泛着金黄,轻风吹下好似镀了金的波浪。三人下了车从篮子里拿起了工具带上棉布手套,背起了牛车上准备的箩筐开始下地割麦。
粗壮的秸秆上麦穗粒粒饱满,艾德估计今年的收成能比去年提高四成。萧轩虽然没收割过麦子,但现学现卖对高中生的她来说还是不成问题。
眼睛瞟着艾娅的动作依葫芦画瓢,倒也是收割的像模像样,左手抓把秸秆,右手倒钩麦穗向上用力,这样能避免镰刀太快划到自己的腿,只是每次弯下腰时那锋利的麦芒扫动见总是能在她脸上留下一些火辣辣的划伤,划伤虽浅不至于见血,却让她倍感郁闷。
若是自己原来那层原装老皮,就算拿这麦芒摁戳,也只可能是麦芒自己拦腰折断,哪像现在肌肤娇嫩的跟水一样,摸不得碰不得。
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萧轩随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割麦方法——将手心握着的秸秆离麦穗的距离放长,先割下来放地上后再用脚踩收割一次。
三个人割麦累了就靠着牛车休息一会,吃些面包喝点水。休息完继续下地收麦子,中午的太阳又毒又辣,在田地里更是晒得土都发热,土里的水汽蒸发后聚在麦丛里跟蒸笼似,热的萧轩香汗直流。两鬓的头发黏在嘴边,修长睫毛上挂着连眉毛拦不下来的汗珠,跳进眼睛里咸的她直用手背揉眼。
“小轩,要不你去休息一下?”艾娅注意到了萧轩的异样,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也知道她的性格好强,替她开口说道。
艾娅一直觉得萧轩原来的家庭条件一定很好并且上过学院,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有趣的童话故事和知识呢?上次她右手不小心被热水烫伤,萧轩用她自己捣鼓的酒精为她消毒,还教她如何预防伤口感染,以及伤口感染会带来的危害,这些她都不曾听闻过。如今跟自己这个乡下女孩一起做农活应该很不习惯吧。
萧轩抬起头用衣服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对与自己同样汗流浃背的艾娅笑了笑,“我没事,早点做完早点休息,争取下午就收完回家洗澡吃饭。”
艾德艾娅知道她这会指定是较上劲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手中割麦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三个人拼尽全力的收麦速度还是很不错的,太阳还未落山就已经将麦田收割干净,田里空留下光秃秃的秸秆,当然,萧轩割过的地方秸秆更矮一点。
“之后等爸爸回来用锄头将这些秸秆翻回土里就行了。”艾德将箩筐和麦堆用绳子绑死后坐到车把上,招呼两位姑娘上车。
见到萧轩箩筐里的麦穗比自己少不了多少,艾娅暗叹她的好胜心可真强,知道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于是点头称赞道,“真厉害啊小轩,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能干。”
“其实也没什么……”萧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却摸了一手汗,尴尬的将手放回车扶手上,她现在衣服被汗液浸湿,浑身黏糊糊的,劳累了一天后她只想回去洗个澡吃完饭早点休息。
三人坐着牛车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家,将收割下来的麦穗倒入盘状的大晒垫里,用晒耙将其打匀推平后让它充分晾晒,等过几天麦子吃风干透了就可以拉去磨坊磨面了。
乡村生活就是这样平淡悠闲,忙过了这段时间后大伙又会和以前一样过着缓慢的生活,正当萧轩她以为今天也如往常一样洗澡吃饭给艾娅讲故事的时候,晚饭后艾蒙却将她独自叫入房间中。
借着烛光萧轩看到面前这铁塔刚毅的男子头一次愁眉不展,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闪躲,她心头一颤,身体渐渐绷紧,有什么坏事情要发生了。
“小轩……最近麦子丰收,帕尔兰的税收官估计会在这几天来到村子里收税,到时候也会进行对村民人口的普查。”
艾蒙声音有些沉重,虽然他已经跟卡布里他们打过招呼,而萧轩捏造的身份对于在村子里世代生活的其他村民们可能不会看出来,但是税收官届时会带着户口籍前来挨家挨户收税且普查人口,自己这个凭空冒出来且没有在户籍上登记过的假外侄女会被他们一眼看破。
萧轩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天也知道帕尔兰公国对于流民的态度,私藏流民可能会为艾蒙一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谢谢艾蒙叔叔几个月来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明天我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对着艾蒙弯腰鞠躬表达自己的感谢,萧轩的神情有些落寞。
短短的时间里她的思绪瞬息万变,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单独上路。这些天来她还未张开的美貌已经被村民们广为流传,而上山躲一时显然不现实。这就和原来世界的公安上门进行人口普查一样,拒绝普查不配合的后果可想而知。
艾蒙被萧轩意外的道谢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会才哈哈大笑的摸了摸女孩微垂的脑袋说道,“小轩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把你丢下不要你。我本来是想说我在帕尔兰公国里有个熟人,想问你要不要先去他那边暂住一会,等麦子收成统计完税收交完后再去接你回来。”
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脸上浮现些许过意不去的羞红,萧轩有些担心的问道,“不会给你的熟人带来麻烦吗?”
“小小税收官而已,还没胆子在他那里查人口。”艾蒙面带不屑的笑了笑,那些家伙哪敢去他家上门普查,他说自己家里有几个那就是几个。
哦豁,看来艾蒙的这个熟人后台硬的很啊,虽然不知道在农村生活的艾蒙如何结识了这样的权贵,两个人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但如果趁机抱个大腿能为自己撑腰那再好不过了。
艾蒙看得出萧轩有些意动,叉着双手说道,“今晚收拾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会带你进城,艾德艾娅那边我会帮你解释。”随后将萧轩送出了房间。
目视着女孩纤细的背影,他其实也有着自己的一点私心。
将自己在床头柜中珍藏许久有些积尘的上等红木礼盒取出,木盒里有几卷上号的烟叶与一杆雕金烟斗,他已经戒烟十几年了。
往烟斗里塞入一卷烟叶后,划了根火柴点燃。艾蒙呆坐着,凝视着桌上跳动的烛火一时间思绪万千,过去的经历如画卷般在自己眼前重新展开,深吸一口烟斗,待烟气过肺后才缓缓吐出。
“里昂,按照约定人我可是给你送过去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