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操蛋的事情就是把繁衍这种动物本能上升到了哲学高度,爱情让性**理,婚姻让性**法,所以才有了很多披着人皮的动物,我就比较**,喜欢就是喜欢,说干就干。”
“那是你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生不如死的人,你所说的只是嘴上功夫,行动力一般吧?什么东西到你的嘴里就没有了任何美感,你没有发现美的眼光,你自己**裸,但你的**是黑白的,这世界总是彩色的。”
“还有马赛克的。”
男人的酒桌上离不开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好看的不好看的,镜头里的镜头外的。没有了战争,原始的欲望成了主题。这世界真是黑白分明,有了黑夜,让所有的肮脏变得合理,光天化日之下的神,夜里化身的魔。
我很厌倦这样的生活,但这样循环的生活成了活着的意义,什么都定义,同样的货色,换一个样子,价值就不一样了,但与我而言,没什么不一样,地位,名誉,金钱,人总是要死的,你越是拼命的扭转局面,局面越是混乱,周而复始地是生命,也是很多人的葬礼。我看着他们的聒噪,看来,上帝也是一个混蛋,喜欢人们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我象征性的跟哥们儿碰了下杯,我已经麻痹到酒精也无法麻痹的地位,人们总想把生活过的精致,但生活就是一面镜子,它照的出你的样子,但不是你真实的样子,所以镜子里的人和话都不可信,那你想要的生活,也终究抓不到。完美就是个乌托邦词汇,不知道哪个传销者发明的,真他妈具有魔力,让很多人朝圣,你追求什么,追求完美;你为什么努力,让自己完美;哦天,那个人真完美,我渴望完美的人生。既然渴望,就应该明白可望不可及。
“音乐声一大,就有人要吹牛逼,就要比谁嗓门儿大,就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窃窃私语是给爱人说的,嘈嘈杂杂是给外人说的。”
“我们就像第一次看杂耍的人,困在这个屋子里,看滑稽者能否逗乐我们,他们越大声,越显示出我们的高贵以及他小丑的本质。”
“你可不要玷污了小丑,这可是热场的角儿,直接决定了后面出场的人能不能力拔山兮。”
“真他妈操蛋的生活,操蛋的酒,操蛋的食客……我操蛋的人生。”
“你怎么就跟嘻哈歌手一样,莫不是你也要当小丑?”
“不,我不配。”
是的,我不配。
我没有牛皮可以吹嘘,我也没有好看的皮囊,连皮带都没有,我的灵魂估计都要下线了,我只有我不切实际的思想和不可一世地表现,人没有什么,就会想方设法表现出有。过去的人单纯所以酒后吐真言,现在的人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酒后全是没有用的话,有用的话只当玩笑说了,你想要了解一个人,就听他的玩笑话,里面会有大智慧,这就叫幽默,所以现在的人察言观色,以前望闻问切是治病,现在望闻问切是治命,在根上,我们都是病态的。
“时候也不早了,咱撤吧?”我哥们儿终于觉悟了,再待下去,也开不出花来。
“你问我,你带我来的,我就一陪衬,你去结账,我去开闸,大水冲大水龙头。”
“不是,是我带你来的,我也没说请客啊,又我结账,你大爷……”
“叫大爷太客气了,我不住你家就算酒品很好了,喝干净了你的酒,哥们儿我陶渊明,不住你家。”
“你还陶渊明,得了吧,你去掏大粪吧。”
“呦,您客气了,我可配不上时先生。”
说着我便起身去卫生间,烟雾弥漫,嘈嘈切切,这像是战场,我是逃兵,逃兵不可耻,收尸也需要人,历史是胜利者的宣传册,但胜利的果实通常会被窃取,拼寿命的事,得认真对待。因为谎言记载的越厚,也就越真实。当有人说“讲真的”的时候,多半开始了谎言。
关上卫生间的门,来看看这世界的真实。
外面歌舞升平,这里污秽不堪。外面嘈杂,这里安静。一个地方,就可以包含这世上所有的哲学问题,思想问题。不受重视的,却很重要,受重视的,却离不开不受重视的,一泡尿,浇灭了多少哲人的脑回路。
正当我冲闸的最后一哆嗦,眼前的世界开始晃动,无尽的黑包裹,黑夜把最后一盏灯都关了,莫名的轰隆声,世界崩塌了……
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明亮的屋子,一扇窗户和门都没有,严丝合缝。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维度,我连影子都没有,我**着,像个亚当,这是天堂么,这么针锋相对,我最后的遮羞布还是被上帝扒了。
“有人么?这是哪里?”我没有紧张,只是觉得有些荒诞,这样的地方很难在现实里找到,如果不是现实,我的精神世界还真是一丝不挂,但就算我是亚当,也应该给我一个夏娃吧。
我再次确定了一遍,一毛不拔,孤孤单单。陪了我很多年的影子都不在了。唯一喜欢我的人,不离不弃的人,离开了我。
我躺在地上,看着这个不算高,但又探不到的屋顶,此时它便是我的苍穹,穹顶之下的我,顺势摆成了维特鲁威人。强大的意志力居然还在让我思考,我究竟是何种存在,宇宙的起源我来不及参与,让我痴迷于繁衍的人,还没有遇见,混沌混蛋的我,究竟为何而来,又因何而去,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真正寻找存在的意义,太多流于表现的价值,在现在看来毫无价值。此时我的脑海里便有了宇宙,原来每个人都是上帝。
我的肚子开始咕噜了,上帝饿了。我坐起来环顾四周,再强大的精神也要学会低头,人们可以忍受精神的匮乏却不敢让物质下滑,舍与得是矛盾的但又要统合,但现在给我一点物质就好,我现在连液体都排不出来,但转头一看,连卫生间都没有,上帝还真穷的可怜。
我学着电影里的桥段,站起来,对着我所对着的墙,“喂,就是囚禁也要给吃的啊,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能买什么,心是黑心,肝是脂肪肝,血液里全是垃圾,眼睛是浑浊的近视,肾早透支了,四肢健全的残疾,就连大脑里也是线虫的尿液,你要什么?我也不管你要什么了,反正我已经坦诚相见了,但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饿死,在我们的世界观里,不做饿死鬼,就算轮回,也让我吃点…喂,能听见么……我操……”
看来我高估了自己,在这样极度饥饿不知白天黑夜的世界里,我也会发狂暴躁,也就见到了丑陋的我,我嚷喊着,咆哮着,但饥饿感更甚,我成了卑微的小白鼠,更可悲的是,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在疲倦中晕了过去,原本就是游离的意识更加游离,我挣扎着让快要闭着的眼睁开,但我不是超人,我再次闭上了眼。
一阵婴儿的啜泣声拉我回来,我睁开了眼,我的身边多了一个婴儿,挥舞着双臂,空蹬着的双腿,紧闭着的眼睛,嚎啕的嘴。我从未见过这样鲜活的生命,我应该喜悦,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的身体已经虚脱到,连呼吸也成了累赘,这个原本安静的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没等到夏娃,一条半裸男。
婴儿哭的累了,睡了,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也没力气喊了…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是魔鬼么?”我慢吞吞的吐着字,依旧是回音,这就是命,无法挣扎,我以为天很高,但现在连屋顶都探不到,我以为地很脏,但此时我连泥土都看不到,唯有空气不自私,却又快难以呼吸。我怕是要死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好好活着的时候一心想死,现在快死了,我却想活着,我没有心思思考我为什么在这里,怎么出去,我甚至已经奴性到可以当狗,只求活。我把头转向了那个熟睡的婴孩,生命真是太奇妙了,原本如此的孩子可以长到像我一样,人是自然界的馈赠,但独立性又让人变得自负,我的哥们儿说对了,这个世界应该是彩色的,而我只看到了黑白,人们只在乎自己没有的东西,有的没在乎的必要。我的意识又要模糊了,在这个时候,我萌生了一个想法,吃了他。
他应该没有思想吧,他应该不理解这个世界吧,他应该还没有明白他的价值吧?我的嘴角慢慢的上扬,挪动自己的身体爬向他,未经污浊的肉应该是圣肉吧,我此时此刻的样子不就是一个朝圣者该有的样子么,他的血应该是最纯洁的圣水,甘甜入心脾,他的骨应该是最好的舍利,我越来越癫狂,眼神越来越笃定,放出了光,匍匐的越来越快,唾液开始分泌,我成了最原始的兽,人性里所有的善,都开始向恶走去,在某些时候,思想是可以统一的。
这是我的至暗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