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闭上了眼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我不停的摇头，想要盖住他挣扎的声音，我开始了啜泣，杀人者亦有怜悯之心，为了活，视一切众生如草芥，我没有菩提，但世界观已然崩塌，我在大快朵颐其他生物的时候，从未有如此思想，而眼前，我也应该用这样的思想，单纯的麻醉好过痛苦的忏悔。他挣扎着，生命的力量，不可忽视，哪怕弱小如此，却也劲力十足，困兽之斗，强弩之末，他一动不动了，而我，亲力亲为。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你满意了吗？”我哭着托起了这个婴孩，对着穹顶喊到，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一股腥甜，湿润了我原本干涩的嘴，我瞪大眼睛，血渗了出来，我却没有放手，既然要恶，便恶到底。
原本一尘不染的屋子，变得浑浊。我放下了孩子的尸体，摊跪在地上，双手被渗出的血沁红，突然的恶心一下子让我晕了过去……
“喂，你孙子不想买单也用不着在厕所就地睡吧，这味道，这环境，你还说你不是时传祥？”
我哥们边说边用脚推攘着我，我慢慢睁开了眼，惊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了四周，污浊的环境迷人的气味，我他妈真的做了一个梦，我高兴地抱着我哥们儿，“我他妈想死你了……”我哥们儿一个翻身，“滚，一身骚味儿…”“我骚，我骚，你说啥就是啥。”
“不是没喝多少你怎么上个厕还抽过去了，怎么闻见家的味道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真是尿遁，我羽化失败了。”
“活该，就他妈十分钟，只够你羽化成虫的时间，要不是一哥们儿上厕说里面有个主挺尸了，我想去看看，你今儿个是出不来了，我真应该啐醒你，不应该用脚。”
“少他妈废话，送我回家…”
“成，今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打车还得捎上你。”
“一条路的事儿，说什么两条路的话，就当做好事了，我都时先生了，您雷先生一把。”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咒我呢……”
“为人民服务。”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看着自己的手，一切都很清晰，绝不是梦境，究竟是什么，为何我会穿越到那样一个地方，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玩笑开多了，就成真了。
一阵风吹过窗口，下起了雨，这世界的污浊尚且都有打理的办法，更何况是人，万事都有理，却偏偏出现没理的事情。我点起一支烟，究竟什么是真实。我已经如此生活了三十年，把平淡过成了生活，偶然的波澜也总是归于平静，但这样的离谱，让我有些无措，即便是梦，我也不敢相信我的手杀过人，还是一个婴儿，没有任何攻击力威胁力的婴儿，这是多么的不齿，会成为我的梦魇。
“你应该有梦魇，而且必须，这样的负罪感让你缺失，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选择。”一个少年出现在我的家中，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谁？”我猛的一惊。
“看这外面的雨，你以为会冲刷掉污浊，然而实际上污浊会更甚，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会让你以为什么都如你所想，然而并非如此，好的哲人不应该只看表面，应该深究其根本，可根本，根本不存在，所以你以为我是谁？”
说着他把脸转向了我，借着光，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咬痕。
“你是那个婴儿！”我吃惊地看着他站在我身边，突然，周遭一变，我又站在了那个屋子里，又是一尘不染，一丝不挂，婴孩早已不在，但这个少年却站在我的身边。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怎么会有跟那个孩子一样的咬痕？”
“你要不要试一试看看这个咬痕是不是你的，与其问我是谁，不如问问你自己，你是谁，为什么会让我在这里。”说着他把手放在了脖子的咬痕处，轻蔑地对我一笑，眼神很坚定。
“我是谁？”我自言自语着，是的，我是谁，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我是谁，我总是费力的想着不属于我的问题，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去解答可能遇到的问题，试着去迎合所要面对的对象，试着让自己成为中心，但又一次次偏离中心，成为一个失败者，一个笑话，但我从未想过我是谁。
“一个失败者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就会堕落，陷入死循环，终其一生都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欢呼，少一个人而悲悯，世界是中立的，人性却非要扭转中立，树立偶像，树立榜样形象，构建着自己的世界观，世界从未改变，改变的是人，哪有什么世界观，都是人给人看的，你给谁看呢？”少年的语气傲慢，气势咄咄，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在压迫我，我已经不明白我是谁，现在我又不知道我究竟在表现着什么，给谁看，为什么要证明我自己，失败的自己。
“你确实有反抗，因为喝了我的血，你用手捂住我的口鼻，让我停止呼吸，这看似是你人性的善，但你的恶盖过了你所有的伪善，你做万件善事，证明你是一个好人，但只要有一点恶，那就是坏人，你想让自己心安理得，结果只能让你愈陷愈深，在人性里舆论是具有煽动性的，知识给了人思考，但反过来，知识也奴役了人，你自以为聪明，实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够了，你闭嘴，不要再说了，我是谁我自己知道，我承认我是一个失败者，但我要的就是这样，平淡，但你打破了平淡，打破了这一切，把我囚禁在这里，成了人不人鬼不鬼，我不要听你这个恶魔的声音…”我摇着头，双手堵着耳朵，往后躲着，不去看他嘲笑的嘴角和冰冷的眼神。
“你怎么可以确定是我囚禁的你，是我找到的你，而不是你主动来找的我呢，哈哈哈哈哈，可笑。”他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挑衅。
“我找的你？”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我自己所为，我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囚禁起来，让魔鬼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堕落，双手沾满鲜血，我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堵高墙，将自己包裹起来，成为一个围城，想要解放自己的天性，又尽全力克制，不付出真心，即便付出，也不是全部，这本就是虚伪的世界里最真实的法则，但这一切，怎么可能变成自己的选择，我不接受。
“不，不可能是我找的你，这一定是一个什么节目，或者谁对我下了**，我不可能吸毒，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有人吗，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不玩了，放我出去…”
我不停的敲打着墙，歇斯底里，眼泪流不停，我承认我害怕了，这样的恐惧，简直比幽闭恐惧症更加可怕。
“无用的挣扎，无知的懦弱，看看你自己，多么可笑，你杀婴儿的时候，那股劲儿呢，连真相都不敢探索，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以前的那些思考和思想都是怎么来的，上帝总是给愚者以智慧，给智者以迂腐，这个家伙，真是一个好导演，好编剧，你说对了，他真是一个混蛋，迷人的混蛋。”他蹲在我的身边，摸着我的头，“你可真像条狗…”
“够了……”我一下子扑倒他，用手掐着他的脖子，拼命按下去，他的眼睛开始泛红，但嘴角还是在微笑，“我受够了你的废话……”说着，我低下头，用嘴伸进了他的嘴里，咬住了他的舌头，一口咬了下去。他用惊恐的眼神盯着我，嘴里不停的流着血，双脚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我用手擦了擦嘴角，吐了一口血水。平静的看着他的尸体，瞪着眼睛，张着口，看着这屋子，我还是喜欢安静。我回过头看向墙壁，鬼魅一笑，“我知道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