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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次实验开始。哈提，笑。」
「了解。」
——已接收到指令，「笑」。
——多巴胺+…完成
——脸部机构运转…完成。
程序执行完毕。
我将视线聚焦到「父亲」的脸上，企图在那里找到哪怕一点点满意的神色。
…然而依然没有。
和前面二百四十三次实验一样，或者说，他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显得更没有耐心。
他起身用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眼镜里正反映着我的脸。
玉肌红唇，明眸皓齿，按照人类的审美，我大概确实是符合「美人」的定义的。
然而那僵硬的笑容却让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外表无瑕的机器人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是父亲的愿望，是开发出能够完美模仿出人类「表情」的更完美机体。
「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
「我费尽千辛万苦成功给你植入人类的细胞，让你拥有了并非仿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面部，甚至还给你添上了合成人类激素的机能…」
「…」
「但是为什么，你还是和市面上那些大路货一样，笑容一看就知道是机器人？」
「我…」
「到底怎样…才能完美模拟出人类的表情？」
「…」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于一件我并不清楚如何办到的事情来说，按照父亲的指令执行程序就是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是不是…笑对你们说太难了…？也许我一开始就订了一个太高的目标，就像我们没法让动物笑出来一样，但激怒他们却很容易…对了！」
父亲猛然抬起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久违的出现了期待。
「喜怒哀乐…喜不行的话，怒呢？哈提，你试着生气看看？」
「生气…？」
「没错，生气，人的表情又不是只有一种，就算做不出笑脸，能和人类一样愤怒也是很大的进步了，做不了迎宾小姐做个保镖也是可以的嘛！」
「是。」
——已找到预设程序『愤怒』。注释为：当事情的展开与期望不符，且认为责任在自己之外的情感。
——正在启动对应表情…
脸部的运动机构开始运转，一阵不适感传来，这个程序似乎带有上调电压的指令，身体各部件的温度也开始上升。
「很好，你的小脸都涨红了！哈提！其他仿生人可做不到这一点！」父亲期待的抓紧了我的肩膀，「但是果然还是有点僵硬呢，接下来是你的专有技能，哈提，合成肾上腺素注入到生物组织里！」
「肾上腺素…」
这是父亲为我专门开发出的特殊功能，我身体的机械里储存有各种原料，可以合成人类身上的各式各样的激素，此前的多巴胺便是如此。
但是这个叫做肾上腺素的激素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但即便如此，看着父亲大人期待的眼神，我还是按照记忆体里预存的程式合成了这种激素，并将其打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执行开始，肾上腺素+…
——警告：该激素效果未经过试验论证，可能会对身体的机械部分造成位置影响。但停止执行命令会让第二百四十四次实验立即失败，同时会影响父亲情绪。
——经过综合的判断，结论为继续执行。
虽然发出了警告提示，但中央处理器在计算后依然得出了应当继续执行指令的结论。
——肾上腺素+…完成。
——程序执行完毕。
在程序结束的瞬间，不适感陡然暴增，我甚至不清楚这种不适感是来自我身上的机械部分还是生物部分。但没等我从父亲脸上捕捉到这次尝试性实验的最终结果，身体内部就猛然发出了一声爆响。
「砰！」
父亲被震得连退几步，两只手掌变得焦黑，在呆楞着望着我几秒钟后，换上了一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在「失望」以上，名为「绝望」的表情。
「爆炸了…果然还是不行吗？这也难怪，毕竟设计你时是完全按照让你笑考虑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检测到父亲情绪波动，应启用「安慰」程序…
「够了，实验结束。用自检程序把自己修好吧，别忘了吃晚饭。」
父亲一把拨开我伸过去的手，离开了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