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刘强有难,陆仁闲适的心情一下复杂起来,他知道刘强整天这样总有一天会出事,但是他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趟这浑水。
他已经决心和那种生活说再见了,而且现在已经快要回归正常,但是,他又无法对刘强见死不救。
“我立刻过来,在哪里?川香园?好好,我知道了,马上过来。”陆仁叹了口气,他清楚自己过去是绝对帮不到忙的,如果要打起来,自己的战斗力几乎为零,说不定还会拖后腿,但是他明白这种时候,去不去才是最关键的,自己只要去了,就说明没有无视和刘强的友谊。
“学长,出什么事了?”蓝野问道,她也马上准备回家了。
“有点事情,我得去城北,你先回家吧,注意安全。”
“不对,学长的表情很严肃啊,一定是有大事情吧,而且已经这么晚了。”蓝野说道,“学长,我和你一起去吧。”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女生跟着我干嘛,赶快回家。”陆仁不多说,他转身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不顾蓝野的请求,上车离去。
蓝野默默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站在路边,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面前,她立刻坐进副驾驶。
“刘叔,跟上前面的那辆的士。”
陆仁到达那家饭馆的时候,刘强等人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打了雷武的电话,于是向临近江边的公路走去。江边,又是江边,近年来的一切,似乎都围绕这条已经被抛弃的昔日运河,陆仁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走在滨江路上,就和他违约的那一天一样,风依旧很大,他开始有点怀疑是否这些事件影响了环境,虽然很唯心,但是,他所经历的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他看到前方那一处的天桥下,一群人围着,叫嚣着什么,很多人,大概有十多个吧,而且看那些人的身板,都是异常的健硕,而且有人还穿着一中的校服。
再走近些,他看清了全部,刘强被他们围在中央,面无表情的被他们推来踢去,一个头上还有血的瘦个子青年拨开人群,对着刘强吼了几句,然后狰狞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而本来没有动作的刘强就在这一瞬间捏住了瘦个子的手腕,然后发疯似得一拳又一拳往他脸上砸,于是人群再次沸腾起来,有是数不清的拳头和脚打在刘强的身上,而他死死地攥住那个瘦个子不放。
“回去吧,这不是你能解决的。”
夜幕下,王丹的出现是没有丝毫突兀的,仿佛他一直就跟在陆仁的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闹剧。陆仁这次没有对这幻影有多少抵触,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再向前走一步,他甚至觉得刘强的这种境遇是自作自受。
“这就对了,你现在不是想回归你所希望的正确的生活吗,和他拉开距离,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陆仁看着眼前的这片混乱,看着混乱中心的刘强,他想到这一段时间和刘强的疏远。确实,和刘强疏远后,他的确走上自己所希望的正轨了,好好学习,上课听讲,完成作业,熬夜解题,然后在月考拿到满意的成绩,家里的长辈也不再对他唠唠叨叨。
“你最近很久没有出现了。”陆仁说道,“这说明我迷茫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而今晚我的迷茫,对我自己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是躺不躺这浑水罢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很失败的人,我是那种很典型的什么都很不出色的男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一切都在平均线以下,更可悲的是,坏事,我却不敢做,因为我害怕承受责任。”
陆仁对王丹诉说,他觉得这算是自言自语吧。
“高不成,低不就,优秀不起来,恶劣也不够。”他默默地走向那一群人,走向刘强,“这种人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他渐渐加快了速度。
“我为什么敬佩强哥?因为他很磊落啊,他某方面优秀的时候,所有人都比上他,而他放弃之后,就彻彻底底的放手,没有一点恶心的迷茫。”
“我就是想成为那样的人呀。”
这一次,王丹没有再阻止陆仁的行为,他站在原地,看着陆仁冲向混乱之中。陆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王丹在微笑。
他冲进那一群人中,用力拉开他们。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那些人看着一个陌生人冲进来还有些愣住,所以陆仁很轻松的就挤到了刘强身边,而此时,刘强居然还死命攥着那个瘦个子。
“这他妈谁啊!滚开。”不知是谁大吼一声一拳打在陆仁的背上,他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疼得他几乎掉下眼泪,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于是开始拳脚招待。
陆仁觉得自己像个被扔进狗窝的布娃娃,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被疯狗无休止的撕咬着。
“停一下,停一下,求你们停一下!”他只有大声的重复这句话,此时,那群人中有人有人说道:“诶,这不是陆大师吗?”
陆大师,陆仁听到这个称呼,发出一声苦笑。
“兄弟们停一下,这个人就是城北最**的大手啊,就是一直在有间网吧的那一个。”
“还真是啊。”
这些人还真的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围城一个圈,把陆仁和刘强围在中心。此时刘强仍然攥着哪个瘦个子,手像是铁箍一样,无论别人怎么使劲怎么打他都没用,而刘强也是一脸的乌青,不用看也知道身上绝对是伤痕累累。
“哟,陆大师,很久没看到你上网了,今晚什么风把你吹这里来了,我们修理人呢,麻烦你让开些,改天咱们一起玩游戏,我出网费,你带带我。”
“没问题,没问题。”陆仁缓过气,身上疼得很,他指了指刘强,“这是我朋友,喝醉了,多有得罪,你们已经把他打够了,所以不要再继续了,会出事的,算了吧。”
一直沉默的刘强说话了:“我没有醉,我就是要弄死这个傻狗。”
那个瘦个子当场再次暴怒,“**妈这条疯狗,你看到了,我没招他惹他吃饭的时候上来就是给我一啤酒瓶子,现在又抓着我不放,这事儿能这样算了?”
四周的人见状就要继续动手揍刘强,陆仁立刻张开双手,大叫道:“都等等!都等等。”他转身对刘强说:“强哥,快放手吧,够了,真的够了。”
“你要是觉得我不讲理,你就回去吧。”刘强说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的理是什么。”
“这狗日的想对徐兰动手脚,老子先修理他。”刘强舔了舔嘴角的血。
陆仁深深吸了口气,他看了看四周,那一个个比他强壮的身体,他捏紧了拳头,走到瘦个子面前,狠狠地,一拳打在他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脸上。
“草,够义气!”刘强笑着说。
“打死这两个!”一声大吼,十多人哄叫着围拢,陆仁已经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已经决定用最猥琐的方式迎接接下来的暴打,关键是保护好自己的脆弱部位。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这混乱的人群边,按响了车的喇叭,同时闪动远光灯。
他们都转过头,看着那辆车,陆仁也诧异为什么没揍他,就蹲着抬起头,视线穿过这些高个子体育生的腿与腿之间的缝隙,看到那辆车。
车门打开,下车的是蓝野,此时她在学校和陆仁见面时穿的那一身长裙已经换成了她平时的那一身黑色阿迪达斯运动套,及肩短发简单的在脑后扎着,她慢慢地走到他们跟前。
“你们所说的庆功宴就是这个?”蓝野冷冷地声音让陆仁感到陌生无比,而那些体育生顿时面色苍白,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一个不知所措地说道:
“会长,你听我们解释!我们本来是在外面吃饭庆祝的,可是遇到这个神经病…”
“我有叫你回答我吗?”她歪着头。
“对不起…”那人咬着嘴唇退到后面。
蓝野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默不作声地写着什么,而那些人的神情也随着这个动作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
“你们的请假是我向学校申请的,所以我得为这次聚众斗殴负责,依照学校的校规,不对,这已经涉及到刑事责任,得上报派出所…”她一边写一边说,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们还站在这里?等我报警吗?”蓝野疑惑地问。
陆仁看着眼前的人灰溜溜的一个个走掉,一些人还搓着手在蓝野身边站着,试图解释,但是最后还是唉声叹气地走了。
刘强在瘦个子临走前还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脚,那人几乎要哭出来,憋着眼泪说道:“你等着!”然后快步走掉。
人散后,这里顿时变得空空的,陆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是什么什么会长?”
蓝野解开脑后的发箍,头发散开,她无奈地说道;
“在这个学校读了两年书还不知道学生会主席是谁的人,也就只有学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