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一双厉眼眯成了细缝,她不说话反而让我更加紧张。
这时,陆欣突然尖叫着松开了手,她敏捷地跳开,虽然我一下子轻松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我只看到眼前飞来一个黑色的物体,然后我就短暂失去了知觉,等我回神后,我还发现自己居然被人揪着衣领提在空中,而把我这个体重六十五公斤大小伙提起来的人毫不意外的是赵紫川。
原来刚才我是被踢飞了啊,我恍然大悟,眼睛看着天上飞过的白云,心里莫名地发出:要是我是一朵云就好了的感叹。
要是我是一朵白云就好了。
飘到世界的尽头,再也不回来。
这个小城在开发之前其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镇,我所住的城南离江水较远,所以发展的速度远比不上拥有码头的城北,城北近年来的高速发展导致环境相对的遭到破坏,而市政府为了竞选全国卫生城市,所以大力发展没有工业基地污染小的城南,所以这几年我所住的城南不但建起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同时城市的绿化可说是全国靠前,干净整洁的街道,和清新的空气让居住的人身心愉悦,我父亲就经常感叹这个城市实在是太适合养老了。
而贯穿整个城南的那条小河叫做西溪,这条小河在我出生以前是遭人唾弃的臭水沟,而拖城市整改的福,这河流如今亦是干净透彻。这河流两岸栽满了垂杨柳,特别是在初春时节,嫩绿的柳芽把树的纤纤枝条打扮得如同闺中少女,走在岸边,如同走在梳洗秀发的妙龄少女之中,看着发丝一样的柳枝轻抚灵澈的水面,内心顿时涌起对这春初勃勃生机的钦佩。
此时,我亦是玩弄着指间的一段柔嫩的柳条,坐在这河边的茶座上,眼前那杯散发着郁郁清香的特产松针并没有引起我一丝的兴趣,因为我的胸口依旧持续着撕裂般的疼痛。
“别生气了,陆虫,这一切只是误会。”赵紫川优雅地抿了一小口花茶,右手撑着下巴,惬意地看着河面那些欢腾嬉戏的水鸟。
“误会!你也知道误会!二话不说就是一脚,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现在你才后悔是误会吗!”我不敢大声说话,因为胸口一用力就疼,我严重怀疑我的肺被她踢炸了。
“我的行为已经很轻柔了好吧,毕竟我可是在书店里看着你不怀好意地抱走熟睡的萝莉,然后在店外一脸鬼畜地在对她上下其手,其他人见到这种情况,应该会报警吧。”她说着就一脸疑惑地看着陆欣,这个灾星此时正在看我刚买的小说,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晚上回家非得好好修理修理。
“那你就报警啊!报警我才不会被踢得半死!而且通情达理的警察叔叔还会帮我教育这个不懂事的小鬼!”我不甘地拿起茶灌了一口,但是这鬼茶叶居然烫的过分。
赵紫川在一开始我进书店就看到我了,她自称是来买练习册的,她的面前摆了几本用厚厚的黄皮纸抱起来的不明书籍。
“喂,我说陆虫啊。”她伸出右手,轻轻地抬起陆欣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你真的和这个孩子是亲兄妹吗?”陆欣顿时就面红耳赤的想往我身边靠,她在家里是个霸王,一旦在生人面前,只是只胆小的绵羊。
“怎么!你还在怀疑我诱拐她吗!”
“不不不,只是感叹同一个爹妈生的孩子差距也能这么大呢,这孩子真是可爱得不像话呀,简直就像玩偶一样,我是男生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吃掉她吧。”她一边说,一边揉捏着陆欣的脸蛋。
“你是在骂我丑对吧,你是在骂我丑对吧,你是在骂我丑对吧。”
“哦呀,难得陆虫酱这么有自知之明诶,知道自己的丑陋可是直面人生迈出的一大步哟。”赵紫川的毒舌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她面不改色淡然地说出这些可怕的话简直就是在我幼小的心灵上划过一道道伤疤。
陆欣挣脱她的魔爪,狠狠地说:“你在胡说什么呀!他才不丑呢,只是大众脸而已啦!”
我卑微的自尊彻底碎了,赵紫川的话我可以当成夸张的玩笑话,而这小鬼一脸认真的发言我怎么都不能当成玩笑话忽略过去啊!
“原来…我一直都不帅…”我捂着脸忍住奔涌的泪水。
“原来…你一直都以为你很帅…”赵紫川窘迫地捂着额头。
这个城市初春的风丝毫没有萌发的暖意,持续的低温虽然阻止不了柳芽的萌发,但是却压制着早该到来的春天。
柳絮掉了一地,只要一起风,这玩意儿就像雪一样漫天飞舞,踩在这柳絮上,有种滑溜溜的感觉,似乎刚踩爆了一只多汁的毛虫,让我有点莫名的恶心。牵着陆欣的手走在岸边的小道上,而赵紫川则牵着她的另一只手。
这画面简直就是一家三口啊,不过我立刻就否定了这想法,和赵老虎组成家庭什么的,就算是做假设都是让我后背发凉的地狱。
娶她的人早晚会被杀死吧?我吞了口唾沫,驱散可怕的想法。
“陆虫同学的假期是如何安排的呢?”赵紫川突然发言,打破沉默。
“额….也就在家里学习做作业,然后看看书什么的。”
“嗯,这些你确实都不会做。”她点点头说道。
“我有说过不做吗!”我咆哮道。
话音刚落,陆欣就惊讶地说:“姐姐好厉害,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做诶!在沙发上躺一整天。”
“闭嘴!!!”我狠狠地捏她的脸。
赵紫川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失望,“唉,陆虫,你这样可是考不上大学的。”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爹!”
“我是你的班长。”她转过头,犀利的目光瞬间把我钉在树上动弹不得,“我有义务替愚蠢的差生规划未来的道路,拯救即将踏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同学是我的责任。”
“怎么听着好像我马上就要叛国似得….”
赵紫川手摸下巴想了想,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她走到我的面前,此时微风乍起,柳树摇动枝条,顿时卷起一阵浅绿色的旋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波浪般飘摇。
“从明天开始,你来我家补习功课,我亲自教导。”
“我可以拒绝吗?”
“那得献出你年轻的生命。”
2014年的初春,我持续了十六年的春天,猛然迎来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