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作者:夜慕白先生 更新时间:2016/5/7 22:24:34 字数:5753

丹哥最终没有听我的忠告,确实他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但是我始终对蓝有种莫名的不详之感,不知其因,不谓其责。

那个下午,我和丹哥在网吧玩得很嗨,到了夜晚,我们将挂机锁登上,出去吃宵夜,在路边的烧烤摊买了二十块的烧烤和两瓶老山城啤酒,靠在渠江边上的石台子上吹着夜风唠嗑。

已经是初秋的夜,江面上吹来的风略显刺骨,我开始后悔没有把校服带上,于是赶紧和丹哥吃着热烧烤,我用牙齿咬开啤酒盖子。

“丹儿子,父亲敬你一杯。”我笑着喝下一半。

“仁儿子啊,别和你丹爸爸开玩笑了,爸爸爱你。”他也狂笑着饮酒,我点点头,认真地说;“不错,学得挺快嘛。”

“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丹哥很干脆的干了酒,我也一口干了。

夜晚的渠江并不是黑漆漆的,在周边滨江路金黄的路灯照耀下,隐约看得到其中行驶的运沙船,甚至看得到船头孤独的船工,我敞开衣领,让冷风灌进来,前所未有的清醒,这让我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那些不愉快的,被自己强制性忘记的事。

“怎么了?看你突然这么严肃。”丹哥吃下一串烤豆干,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我立刻带上笑容,“快吃吧,吹一会风冷静了就去通宵。

“陆仁。”他突然沉重的说,我意外的看着他。“怎么?”

“我啊,”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我真的很喜欢蓝!”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水面。

“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听到了吗!!!”他疯狂地对着空旷的江面狂吼,“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直到精疲力竭瘫坐到石头上。

“真傻。”我吞下一串土豆,笑着躺在石头上,看着夜空,云层飘动着,偶然露出天空的缝隙,看到一两颗星星,像是上帝在偷窥我,眨眼不见。

“我活这么大,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第一次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第一次觉得…”

“够了够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打断丹哥的独白,“走吧,再吹风非得感冒不可。”丹哥点头跟上,我和他再次走进了网吧。

那个晚上我一点玩游戏的兴致都没有,全当是陪着丹哥玩,啤酒喝了一罐又一罐,丹哥兴奋地厮杀呐喊,一直到第二日八点,他才趴在键盘上沉沉睡去,我留了张纸条,收拾东西回家。

我在通宵熬夜之后刚开始不会很觉得困,只会觉得浑身难受,喉咙里似乎有吐不完的东西卡在那里,胃也像是被灌了一瓶洗洁精,回家之后我踢开卧室的门,喝了一管藿香正气液,准备好好睡一觉,家里是没人的,正是因为昨日开始父母有事去了西安,我才敢夜不归宿,要不然又是一顿毒打伺候。我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正当立刻深度睡眠时,我感到有人狠狠地拧着我的脸蛋,简直就是要把我的皮扒下来,迷糊中我伸手狠狠一推,然后什么东西被我“咚”的一声推到了地上,我惊慌地坐了起来,看到欣捂着屁股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她是个刚初二的学生,是我妹妹,因为学校离自己家太远,又不放心让她住校,所以平时住在城北爷爷家,偶尔过来蹭饭蹭电脑。

“你等等,你先说你在这儿干嘛?”我强忍着席卷而来的困意,努力用严肃的表情问她。

“爷爷奶奶有事儿去西安了,你得伺候我几天,昨天晚上我等你回家做饭,结果你现在才回来,回来了也不给我做饭,躺下就睡觉,还把我推地上,而且还凶我…唔…”这丫头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看着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我这辈子最怕三件事,一件是请家长,第二件是背英语,第三件是女人哭。

“好了好了,我错了,别哭别哭,乖啊,哥给你做好吃的,来来别哭了。”我像哄五岁小孩子一样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我珍藏的零食一件件摆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还帮她打开电视,找到她最喜欢的少儿频道。

“我要看海绵宝宝。”她认真的说,我马上调了调时移,回放海绵宝宝,这数字电视倒是挺方便。此时我已经处于半出魂状态了,说不定下一刻就回倒地上呼呼大睡,她已经时十二岁了,任性得跟五岁孩子一样,完全被宠坏了,要是我是她爸妈,肯定不会少揍她!

“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电视里传来海绵宝宝神经病一样的喊叫声,我烦躁地走向了卧室,不料欣又扯住我的衣角。

“有何吩咐?少奶奶。”

“我要吃面,我要吃你下的面,你别忘了我昨晚开始到现在没吃东西。”她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强调这里面是空的

“好嘞,您吩咐了就是。”我苦着脸走进了厨房,烧上一锅水,拿出番茄鸡蛋捣鼓起来,虽然困得不行,但是做饭我还是瞒清醒的,二十分钟后,我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恭敬地摆在她面前。

“没有什么事了吧?”我几乎是哀求着问她,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注意力全在面上去了,我长舒一口气,几乎是蠕动着爬向我的床。然后我的衣角又被扯住。

“你不要玩我了成吗,让我睡一觉好不好?”我几乎是哭着对她说。

“啊,你别哭你别哭,我只是提醒你,待会儿别忘了把碗洗掉。”她叼着面条说。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秋天的夜色来得较快,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一半,而屋子里却亮得和夏日的正午一样,所有灯都开着,我忍着头痛快步走到书房,那小鬼果然战战兢兢地坐在电脑前,见我进来她惨叫一声跌在了地上。

“你在干嘛啊?”我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放在椅子上,她红着脸做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斜着眼不看我,我瞟了一眼电脑。

“哟,胆子不小嘛,咒怨?”我拍了拍她的脸蛋,“家里还真亮堂啊。”

“晚…晚上了嘛!”她还嘴硬,我也不继续拆她的台,默默地关了客厅和走廊卧室的灯,这时候丹哥发了条短信,要我晚上去市中心的广场嗨,其实就是去看妹子过过眼瘾,我虽然听想去,但是家里摆着一尊神,看来只得拒绝了。

头好痛,每次通宵都是这样,开心一晚上,痛苦一整天,得不偿失。我看了看冰箱,里面已经没有菜了,客厅的盒子里压着父母走了后放的生活费,我抽了两张红票子,对着书房吆喝:“走,出去吃饭。”然后空旷的屋子里传来“哒哒哒哒”轻快的脚步声,欣原地跳了三下,表示自己的兴奋。

“我要吃德克士!我要吃德克士!”她跳着,双马尾上下跳动。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我可得好生伺候着她,要是她向我爸妈告状,把我夜不归宿的事说出来,想想后果就不寒而栗。

我带着她去了市里的步行街的一家德克士,这个城市只是个小城,城头到城尾坐车也就半个小时,最繁华的地带就是这商业中心,虽然城小,但是好在绿化做得非常完美,空气质量全国数一数二,住在这里十几年,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倒也是相当惬意。

我拉着她从家里一直走到目的地,也就二十分钟的步行时间,她却一路不给好脸色看。

“为什么不坐车!我的脚都走麻了!”她很干脆的站在原地不走了,而步行街已经只有两百米的路程。我有点生气,这孩子确实是被宠坏了,我得好好教育一下,我这么想。

“又不是很远,为什么要坐车?你爸妈没教你节约用钱吗?”我耐着性子讲道理。

“我不管,我反正走不动了。”她完全没有怕我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我的女儿,早把你腿打断了!”我恶狠狠地比划着,她还是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模样,“我就是走不动了。”

“德克士就在前面了,几分钟就到了难道还要打车?”

“好像也对…”她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的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面相,“那哥哥你背我过去呗。”

“也只有求我的时候才叫我哥。”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是蹲下身子,她跳到我背上,非常得轻。

到了德克士之后我把她扔在了双人桌,“吃什么我去点,吃多少点多少,吃不完的部分你得付账!”我先和她约法三章,因为欣是典型的心大肚子小,每次出来吃东西都会剩很多。

“我要鲜虾鸡腿堡,上**块,手枪腿,蓝莓圣代。”欣像是背好了似得脱口而出,“一共得用五十六快。”很好,连价格都替我算好了。

我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向了点餐的地方,实在是太贵了,五十多块钱如果自己买菜卖肉做一顿饭得有多丰盛,我向来就不喜欢吃快餐,又贵又不健康,含有很多激素。说到激素,我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欣平坦的胸口,“吃一点也没什么。”我掏钱的动作顿时变得有力起来

最终我自己只点了一份中份薯条,由于昨日的熬夜导致现在我都没有胃口。

“你吃这么点够吗?”欣嘴里塞着上**块含糊不清地发言,我慢悠悠的掂起一根薯条,优雅地沾了点儿番茄酱,不紧不慢地放进嘴里咀嚼着,“你吃饱了就成,我不饿。”

我搞不懂为什么现在国内的年轻人这么热衷于西式快餐,要知道,像是这种油炸为主的快餐店在其国外本土是很不受待见的,本来就高热量不健康,而且用餐方式粗俗不优雅,西方人眼中的肯德基德克士麦当劳无异于我们眼中的路边大排档,是很不入流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些年轻人偏偏就喜欢。快餐店内活泼的气氛让我感觉闹哄哄的,而且空气中充诉着一种奶香味,我开始想出去透透气,于是期待着欣快点吃完她的晚餐。

“你今天晚上不准出去了,不然我就告诉你爸。”欣边吃东西边说话的坏习惯很是恼火。

“你先吞下嘴里的东西再说话好不好?你今年多大了?十二了!还像五岁孩子一样”我不耐烦地说。欣急了,她干脆把嘴里都没咀嚼几下的肉吐在纸上,“你必须先答应我!谁知道你是不是回去就不管我了。”

“好好好!我绝对不出门,绝对在家里。”我怎么可能连续通宵两个晚上,我可不想猝死在网吧里。她听完放心地点点头。

吃完东西后,我习惯散步,欣也知道我的习惯,没有吵闹,只是跟在我后面,以我多年的习惯,很喜欢在吃过晚饭后去四圆广场散散步,很多朋友说我像个老头子,慵懒闲适,特别是夏天,我时常穿着拖鞋短袖短裤,扇着家里用了很多年的老蒲扇,独自慢悠悠地走在河边。欣从小就不喜欢和我散步,她一般不会像平常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对于小孩子来说,在宝贵的星期五晚上和朋友疯狂地玩耍是好过陪无聊地兄长散步的。

从前这个城市的马路,我总觉得无比的宽阔,因为那时还没有发展起来,城市里的车很少,这条城市主干道叫做金安大道,两旁的路灯将这条宽阔的主干道照耀得金火辉煌,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走在这条干道的中央,看着直直的车道伸向黑夜中的天边,似乎是走向奥林匹斯的天梯,而如今车来车往,宽广的马路显得拥挤不堪,造成了一种缩水的错觉,我走在人行道上感觉自己被挤在了一边,这几年路旁的行道树迅猛生长,茂盛的树冠遮住了路灯,走在人行道上就感觉有些阴暗,这条道相对其他地方显得冷清很多,除了飞驰而去的车辆,我只听得到我和欣一大一小两个脚步声,我腿长,我走一步她得走两步,声音的频率显得不那么和谐。

这时我想到了蓝木,没有任何理由的,为什么自己对她有种发自心底的害怕,刚开始以为是因为和她不熟而导致陌生人排斥,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奇特感觉就是害怕了,和怕我爹有点类似。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像我爹?立刻我脑海里父亲和她的脸同时浮现,明显不是一个画风,我摇了摇头,不知所然。

“喂。”欣扯了下我的衣服。

“叫声大哥会死啊。”

“你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挫折?”她正儿八经的说,两只手还交叉着,一副很精明不得了的样子。我笑道:“何以见得。”

“你最近晚上不是都没有去和那个女的幽会了吗。”她说,“你是不是失恋了。”

“等等,”我打断她,“你说什么?晚上幽会?什么跟什么。”

“还装?你以为我不知道?接连几个月你每天晚上都去公园!不就是见那个女的嘛。”她冷哼一声说道。我顿时觉得后背发麻,难道我的一切行动都是被监视的吗,难道每天晚上偷懒去公园父母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每天晚上去哪儿?”我镇定地问。

“呵,看你那样,每次出门前一本正经的样子,跟去相亲一样我是傻子吗我看不出来!”她声音小了下来,“然后我就顺路去看了眼呗。”

“你这是玩跟踪啊。”我冷汗流了一背,“你没有和别人说吧。”

“我为什么要和别人说啊,你的事和我有关系吗?”她轻蔑地说,“看样子你是被甩了,你也别伤心,那个女的像个疯子一样,晚上一个人在哪里叽哩哗啦的吼什么鸟语,不值得费神的啊。”

“呵呵。”我只有笑笑,被甩的前提是要追到手再说,我这都还没开始追呢就瞬间结束,比被甩不知道惨多少。“就算我很不开心,也不可能是为了这个事。”我当时确实已经快把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给忘了。

“那是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比被甩更惨?”

“你够了好吗!都没开始呢甩什么甩!”

“天啊,你是单相思?天啊。”她惊讶得长大了嘴。

“闭嘴,快回家!”我伸手把她的下巴合上。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玩着手机,电脑被欣占着,她强制要求我必须和她呆在一个房间,因为她要继续看咒怨,她把房门禁闭,窗子也关上,打开顶灯,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躺床上用手机看着小说。

“你过来,坐在我身后!”她一脚踢在我腿上。

“你屁股是不是很痒?是不是很久没挨打需要来点刺激?”我有点火大,讨厌看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断,还是用踢的。她瞬间变脸,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望我也没用,我正在气头上,变躺为趴,趴在床上看小说不管了。这时手机的QQ系统传来一个好友邀请,我打开一看:利剑长空邀请您为好友,还附加了条认证消息:我是你同桌徐兰。我想了想,点了同意,然后不到十秒,对方立刻发了条信息。

“你是**吗?”

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尼玛赤裸裸的挑衅啊!这怎么可能是兰!于是回道:“敢问阁下是?”

“我是你同桌啊!”

“利剑长空?”我质疑这个阳刚的ID。

“帅吧!”

“你胸大你说了算。”我在网络上说话比较随意。

“哈哈!看不出来你挺会说会嘛!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吗?”

“当然不是,一般人们都叫我牛逼。”

“那你为什么昨天不答应蓝妹妹一起去KTV唱歌?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预谋了好久?还用我强大的算计让她亲口邀请你,你居然就这么拒绝了,你不是**是什么?”不得不说兰的打字速度真是奇快无比,我一回信息不到五秒一大串字就飙了出来。

“我确实答应了丹哥嘛,这没得说啊,再说我又对蓝木没有什么想法,是你想多了好吗?”我刚把信息发出去,这时欣就突然惨叫一声捂住了眼睛,然后在空中转身三百六十度转体扑在了床上,好在我的位置比较靠里面,没有砸着我的腿,她将脸埋在了毯子里。

“你的意思是,是我自作多情了?”兰回道。

“没有啦,是我不解风情,我的错。”我回信息。“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我问蛋蛋(丹哥)要的,他还厚颜无耻的问我蓝妹妹的号码作为交换,真猥琐。”

我点点头,这确实是丹哥的作风,他没有问兰要裸照交换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我看了看欣,她还把头埋在毯子里,我起身将她拉起来,她一脸不爽的问我:“你干嘛。”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像一种叫做鸵鸟的动物吗?受惊之后把头埋在土里。”我笑着说。

“你懂什么,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好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啊。”我打着哈欠走出了她的卧室,泡了杯浓茶。此时卧室里传来刺耳的喊叫:“你给我回来!你必须呆在这里!不然我就给你爸说你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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