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市，水周大学，医护室。
“姓名？”医生拿着检查单问少女。
“王缪斯。”
“年龄。”
“二十。”
翻看手中的单子，医生推了推沉重的眼镜，眉头拧成一团。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少女紧张地抓紧裤子。
“你……”医生刻意顿了下，“你的脊椎没有问题，可以说全身都非常健康，可能是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可是大夫，”少女对医生的回答很不满意，她奇怪的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已经疼了半个月了，刚开始只是背后比较累，后来变成酸痛，只有平躺才不会出现那种感觉。”说话间，王缪斯又觉得背后那个东西在抓自己了。
对，是抓她！她背后好像有个看不见的玩意儿挂在那里，比扛砖块还要沉重，压得喘不过气。
鬼娃？那些电影中的角色都因为堕胎被孩子的怨灵缠住，难道自己也是？
可自己没堕过胎啊！甚至连男朋友都没交过！
“这样么，那你想怎么样？”
医生行医也有二三十年了，他什么人没见过，不就是想找个合理理由翘课么，简单！输几瓶葡萄糖去。
“有没有可能……我是被鬼缠上了？”少女小心翼翼说道。
闻言，医生摸摸自己油光发亮的鼻子，“那你该去找道士，不是医生。”
“这样，我认识一位有名的骗、啊不，道士，师承日月齐天宫，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日月齐天宫？王缪斯想，如果对方说是茅山、龙虎山自己还信，这日月齐天宫是哪门子派？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拒绝了医生的好意，王缪斯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医护室，想到那些孤立自己的室友和几近扣光的学分，背上又加重几分，艰难走在回去的路上。
周四啊，汉堡店打折，她以前每月会留一天用优惠券消费，这个月的优惠券还没用，不能浪费。
暗暗想着，王缪斯已将破旧小电驴停在汉堡店外，扶墙走到前台。
汉堡买一送一，薯条大份送小份，这就是少女的快乐，她点了这两样东西，找位置坐下向后仰去，使自己好受些。
对面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桌前堆满油炸食品，三四个汉堡、两块披萨、数不清的薯条、鸡翅鸡腿，就连可乐都是大杯中的大杯，那一口一个蛋挞的奢侈吃法领王缪斯羡慕不已。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么，照这么吃迟早会变成油腻胖子，但看少年的动作速度且熟练，显然是老手，这样一个人既然还能保持那么好的身材，真是老天不公。
王缪斯盯着被风卷残云消灭的食物，口水直流。又听见少年用青涩的声音说道：“再来二十个蛋挞！”
强忍着内心的羡慕嫉妒恨，王缪斯手中的那点东西突然不香了，背好像也不疼了，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可以用目光把对桌的食物勾来……这样想，最后依依不舍收回，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夜是对目光特别敏感的体质，边吃边抽空抬头看向前方。
那是一个有意不看自己的少女，她的背后……大网似的几条尾巴挥舞，时而暴躁、时而安静，有时挺立绷直，好像要喷发出什么；有时软踏踏落下，看似消耗尽了体力。
“莲，那个是？”
“缠上她的恶魔，好像是打算变成降格种。”莲解释道，她在理论方面的知识远优秀于夜，所以负责所有理论解说，夜则负责武力，说是两人互补互助，但实际上，莲的战斗天赋也远高于夜。
降格种，就是恶魔中向人类妥协的种类，降低成人，是之降格。
莲不知道这种恶魔的具体情况，毕竟她本身是升格种，是和夜融合的——和神明缔结契约的恶魔。
看样子那只恶魔是活不下去了，被迫缠上少女以保全自身，其结果要么是缔结契约，要么纠缠不休。
王缪斯玉指沾上番茄酱，她正要拿纸擦干净，视线划过时正好与夜相撞，身体怔住。
他也在看着我？难道我的丑态被发现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痴汉的表现，王缪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夜见王缪斯发现自己的目光，起身来到少女身前，因为怕尴尬，故意随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这首《虫儿飞》是陆梦之交给他俩唯一的曲子，夜哼起这首歌时会内心惆怅，很好减轻了尴尬癌。
声音顺着鼻腔震动而出，夜两手后放，步伐轻快地走到少女身边，眼眸映出淡淡紫色。
“那个……你尾巴露出来了。”夜呆呆傻傻的指着王缪斯身后，他从来没主动和女生说话，一时害怕对方会嫌弃自己。
却想不到王缪斯粉嫩的脸蛋染上一层红晕，一直扩展到耳朵根，鼻子气冲天灵，眼眶润了一片。
自己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太丢人了！自己偷窥的行为被发现了！还被当面点出！
此时的王缪斯真想一刀干掉几分钟前的自己，然后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那委屈的表情，那湿润的眼睛，夜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大脑，吓得后退跬步。
失败了……他第一次和女生说话就把对方吓哭了……
可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啊！是来自上位生物对下位生物的位格压制？是自己伪装得不像人类？还是人类女性都是这样？
“那个……你……我……我们边吃边聊吧。”看着少女桌前少得可怜的食物，夜指了指自己桌子的方向。
王缪斯立马止住几乎要溢出的泪水，但又忍不住哭了出来，黄豆大的泪珠哗啦啦落下。
太感动了！竟然邀请自己一起去享用那些东西，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男人！
对，王缪斯就是那种会被一根棒棒糖骗走的小女生，也因为生在老农村，性格单纯，直到这些年来到大城市里出落得亭亭玉立。
“你……你叫什么名字？”夜舔舐干燥的嘴唇，盯着少女的清澈明眸，那是极其罕见的红色眼睛，不是白血病的红眼，更不同于莲血红的眸子，那是诱惑的颜色。
王缪斯没有吃那些东西，她虽然很想一头钻进去，但爷爷告诉她不能平白受人好处，一切都必须“对等”。
“我叫……王缪斯，名字很难听，所以……”
“王喵斯？”夜依旧沉迷于那对红宝石，没听清少女说什么。
“差、差不多！那个……你为什么一直看我的眼睛？”因为紧张，少女背上重量回应她似的加重，五条尾巴齐齐朝向夜，吓得缩了回去。
奇怪，怎么不疼了？王缪斯疑惑身上压力加强又散去，又羞夜的注视，面色红晕更盛。
夜不去注意那尾巴的变化和脑海中莲的提醒，僵硬地说道：“因为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喜欢你的眼睛。”
陆梦之告诉自己，如果喜欢某样东西，就夸它，如“花真漂亮、苹果真甜”之类的，他喜欢少女的眼睛，自然要夸。
只是这不自然的夸赞有着让人说不出的怪异，像从机器人口中说出的。
喜欢我……的眼睛？好像有一股白烟从王缪斯头顶冒出，她燃烧的像点燃的灶炉，惊慌地手舞足蹈，哭得稀里哗啦，敢忙遮住苹果般红润的脸蛋。
“不是、我、你……啊呜……”
